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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汪儀

  「周芊芊的哥哥?」如霜詫異。

  他家中已經有多位如花美眷,還來欺侮她,果真色胚一個。

  可是,他為什麼要派人跟蹤三爺?

  老大料得沒錯,周家兄妹全脫不了關係,「趕明兒,我就上黃河牧場要鄭寬來接你回去,還有其他的事嗎?二哥困了。」

  「二爺,你真的把笑前輩師徒關在茅房?他們罪不至此。」如霜替他倆請命。

  「是呀,若沒有他們,你今天見到的就是一堆白骨。」雖然讓他受了不少皮肉苦,可是,這條命終究是他們撿回來的。

  他,還是滿懷感恩之情。

  「放心,後院小門沒落閂,他們還是進得來。那兩個精靈過頭的師徒,哪可能乖乖地蹲在茅廁內反省,早就溜回煉丹房睡大頭覺了。這挖了一大半瘋師弟惜之如命的生肌露,和小三提煉一年,只得三顆的續命丸給叔倫,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還有,未來的弟媳啊,笑閻羅不是前輩,他只比叔倫大一歲。」瘋子羅若是「前輩」,那長師弟幾歲的他,不就成了古稀老者?

  「什麼?」如霜睜著圓滾滾的杏眸,驚疑地看著杜叔倫。

  「你是要問我『笑前輩』的事,還是『未來弟媳』的事?」將頸項上的傳家古玉取下,替她戴妥,他飽含笑意地問。

  如霜,還真沒有識人之能。

  第九章

  「那表小姐呢?我不能奪她主位。」如霜作勢要拿下白玉,卻被杜叔倫伸手阻止。

  「什麼表小姐?主位?如霜,我不會再讓你將玉珮退還,有什麼誤會今晚說清楚,杜叔倫今生娶定白如霜,矢志不渝。你不嫁,我打一輩子光棍。」他一臉堅決。

  「在黃河牧場,我無意間聽到有人提及表小姐--你們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明年,你就要迎娶她過門--」明明已做好心理調適,為何提起這件事,她還是心痛難當?

  她,真的愛慘三爺。

  「所以,你自願居小,當側室,一直不肯稱呼我名字的原因在此。天呀!如霜,你心目中的杜叔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表小姐名喚婉兒,與我確是青梅竹馬,同樣和二位兄長亦是。她與我沒有婚約,只是娘親手中的一顆棋--娘對我們三兄弟至今皆未娶親煩惱得很,若我們到而立之年仍討不到媳婦,她就要押著我們其中一位與婉兒完婚。只因大哥染病、二哥學藝,大夥兒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但,這不代表我非娶不可。如霜,當時為什麼不問我?為了維持你的自尊,刻意取綠珠的例子來回絕,是不是?你讓我--讓我想不透自己哪裡像驕傲放縱的石崇,讓我--讓我不得不壓下一切愛慕之意,冷淡疏離,只因你要的是一個主子--」為了這個誤會,他和如霜付出多少代價?

  百感交集,他深深喟歎。

  「不要說了,對不起,三爺!都是如霜不好,如霜是個倔強又彆扭的人。明明喜歡三爺,卻羞慚身份的懸殊,而防備退縮;感動你的似水柔情,因不想與人共享一夫,內心反覆搖擺--我真的很忸怩作態,為了微不足道的尊嚴,害你受無計煎熬--三爺,如霜不值得你垂憐--」因她的一己之念,而衍生出如此波折,她真的羞愧萬分。

  如霜淚如雨下。

  「你如果真是惺惺作態的女子,就不會在我糊里糊塗要了你,事後又一副不聞不問、沒事人的打擊下,編造謊言離我而去。霜,你那時已決定委屈自己做侍妾,對不對?所以,你才會毫不猶豫地獻身。能讓你這樣一個知書達禮、自尊自重的才女做這等犧牲,需要多大的勇氣、決心?這樣的女子叔倫怎能不愛?」拭去她撲簌簌不停歇的淚水,他靈巧地解開她的裙帶。

  「三爺--」如霜怔忡迷濛地望著他。

  「如果我說想要你,你會如何響應?」緩緩脫下如霜的外衣,杜叔倫分外溫柔地等著她的響應。

  她羞怯低首,「如--如霜早就是你的人--」

  閃著了然目光,他將如霜白色褻衣拉開,一片雪白無瑕的玉膚立刻暴露在他眼前,俏容赧紅,眼波宛轉,他當夜就是與這清艷姣美的女子,共享巫山雲雨--

  溫厚大掌沿著她脂膩頸項一路滑下,慢慢地來回輕撫水嫩的肩背。如霜帶著綽約風姿,盈漾蜜意,合上了眼,任他為所欲為。

  徐徐撩落她的貼身上衣,帶著憐惜姿態,在她右上臂印下深情一吻,並將玉珮貼放在她心口,仔仔細細地把剛才褪去的衣物一一穿戴上。

  此舉,看傻了如霜,張著圓扇似的濃睫,她不解地問:「爺,這--」

  「如果這時要了你,就真的與石崇沒兩樣。收好它,它代表我的誠心。半夢半醒的那一夜,是個意外的錯誤,如霜,我要三媒六證,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迎娶你,光明正大,不落人口實。我--不能現在碰你,因為,我可以向你保證,回程的這段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受孕,你是如此的誘人,只怕我一嘗到甜頭就停不--」他未竟的話,被如霜的一雙小手覆蓋住,又吞回肚裡。

  「不要說了!羞死人--」如霜酡紅面頰,嬌嗔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她甜膩叱喝的模樣好妍麗,還有多少風情他未知?  「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你、愛你。如霜,這不僅是對你的尊重,更是對我人格的考驗,我要讓你明瞭,杜叔倫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我知曉,早在未謀面、初聞你的聲音,將名貴披風送給一名陌生女子時,如霜就明白,這個寬闊的肩背,能抵擋一切風雨,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央求你帶我走--叔倫,謝謝你的厚愛。」輕抬頭,她柔柔喊出他的名。

  杜叔倫會意一笑,「你值得。」

  攬著如霜的肩,讓她攏靠在自己身側,兩人,共享窗外月色。

  「霜,今日就算你真的只是一名婢女,叔倫也娶定你了。我倆已有夫妻之實,在杜府,這等事情是不允許發生的,就算我已有婚配,仍要迎你進門,你與正室一概平起平坐,身份不比正妻低。」聞著她的髮香,他悠悠地說。

  「是家規?」無意識地搖晃兩人交握的雙手,她轉首輕問。

  「我娘親就是奴婢出身--」杜叔倫刻意頓了一下,端看如霜的反應。

  如霜的盈盈大眼依然沉靜無波,期待聽見他的下文。

  杜叔倫笑了,「不會瞧不起我?」

  「不會,你仍是高高在上的杜三爺。」

  「喔!那--如此,有沒有使你耿耿於懷的等級觀念得到紓解?」

  「討厭,老是取笑我。」如霜偏著頭顱想了想,很誠實頷首。

  「你喲,去掉你的自卑感,叔倫與你是對等的。」將她圈在懷裡,他繼續說下去,「娘親與大娘情同姐妹,大娘仙逝後,她被爹迎進杜家,成了二夫人。她常說做僕傭不會比別人卑微,是命運使然,只要行得穩、坐得正,一樣有出頭的機會。她很自豪當初是清清白白地嫁給爹,讀書識字她皆通,和那些名門閨閣沒兩樣。所以她走路總是抬頭挺胸,不曾畏畏縮縮--」將尾音拉長,他又頓了一會兒。

  「是,小女子受教,夫子請繼續。」如霜畢恭畢敬,有模有樣地朝杜叔倫一鞠躬。他的用心,她豈會不知?

  「她後來下了一道內規,嚴禁杜府內不可告人的曖昧情事,若有此等行為,不分等級,一律媒合婚配。也因這個原因,我們三兄弟自律甚嚴,為了不讓一些想飛上枝頭的下女有機會,不約而同地挑了男僕做貼身侍者。霜,高燒昏迷時,你把我身子都摸透,除了親娘、乳母、鄭寬,你是惟一碰過我的人,我不找你負責後半輩子,找誰?」杜叔倫的表情很無辜,但眼裡卻漾著促狹的笑意。

  「哪--哪有大丈夫這樣說話--啊!這麼說,你要我做貼身侍女不就是包藏禍心?」如霜指著他的鼻頭詰問。

  「天地良心!我只是想保護你。我可曾叫你侍浴?」他舉起右手發誓。

  如霜搖首。

  「所以,那是天意。接連兩次的病痛,恰巧都由你看顧。霜,冥冥中,月老已用紅線繫住我倆。」

  「月老--」如霜翹首,遠眺窗外。

  仰望天際玉盤,兩人舉起交纏的手,相視而笑。

  夜深入靜,情投意合的兩人無語觀月,心領神會。

  忽然,想到一事,如霜調轉頭,「你要如何處置周少爺?」

  這樣溫馨的時刻,為何提起他煞風景?「你不是說交給老天爺決定?」

  「我想,他應該早被用箭傷害你的人救走,以你的個性,不可能輕易饒過他們,可你卻一派雲淡風輕--」

  杜叔倫氣定神閒地說:「不勞我出面,這事早有人接手。」

  「誰?」

  「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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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鈿頭雲篦系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雲屏閨房內,歡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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