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款項數目,就由他和羽湘共同決定了。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計劃。
腦海裡儘管一直計算著自己到底有多少錢,高興地魂都飛了。但江廖罔市還知道要做做表面功夫,所以她繼續戴上心疼羽湘、憐惜羽湘的面具,希望給她這個金光閃閃的女婿一個好印象。
「我們羽湘真是好命,能夠嫁給一個這麼愛她的人,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臉去向她死去的爸和媽交代。」太過得意的她,居然把一年前的事情拿出來講。
「唉,說起來羽湘也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嫁給王大富,他的年紀都可以當羽湘的爸爸了!結果洞房花燭夜都還沒過完,王大富就翹辮子、死翹翹了。王家人也真是過分,居然狠心地超趕她回來——」
越說,她越覺得整個人冷了起來,下意識地,她摩擦著自己的手臂,這才讓她發覺喬書然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她伸出手想關心一下她的財神爺,卻被喬書然一把揮開。
他冷著一張臉,突地站起身,「對不起,阿姨,我有事還要忙先走了,再見。」
不等江廖罔市說話,他的身影就像旋風般地迅速不見。
「糟了!該不會羽湘沒有告訴他這些事吧!」
這下子,江廖罔市才驚覺自己捅出大摟子了。再想到自己的九百九十九萬就這樣飛走了,她不禁放聲哀嚎。
「哎喲……我的九百九十九萬哪……」
* * *
震驚、錯愕、背叛、欺騙……再多的形容詞都不能代表他現在的心情。他不相信自己掏心挖肺、捧著手心萬般疼惜的人,居然欺瞞自己!而且還是她已經結過婚這麼重要的事!
他會這麼憤怒,並不是因為他知道她結婚過的消息,即使這麼生氣,他的心裡也不曾看輕她,有的只是嫉妒那個曾經擁有她的男人。
畢竟哪個人沒有過去,只是她的過去曾經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如今那個男人死了,她當然有權利與自由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只是他不懂,難道自己在她眼裡是個膚淺、不明事理的人?否則她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過去?
他多希望她能對自己坦誠,而不是將自己關在她的心門之外
他要去找她,聽聽她怎麼向自己解釋!
管不了會收到幾張紅單,他以一百四十公里的高速狂飆到她家,沒耐性按電鈴,他的拳頭直接向門板上招呼過去。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徹整個通道,甚至引來樓層其他住戶的關注,但卻還是不見羽湘出來應門。
十幾分鐘過去,他確定屋裡的確沒有人,他轉而第二個地方——櫻之坊,他就不相信他找不到她!
繼續用那嚇死人不償命的速度衝到了櫻之坊,然後一個緊急煞車,輪胎與地面嚴重摩擦,發出長長的尖銳聲響,嚇得櫻之坊裡的客戶紛紛跑出來。
「羽湘呢?」他衝進來,就直接逼問最靠近他的打工小妹,小鈴。
年紀輕輕的小鈴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臉都青了,講起話采也結結巴巴的,「不、不知道,她……她今天下午不用上班。」
趕緊說完,她躲到代理老闆Angel的背後,嚇得不敢出來。
「真的?」
喬書然不相信,如果羽湘不在這裡,又不在家裡,她會跑到哪裡去?
再也忍耐不住他的無理取鬧了,Angel站出來,仗義直言。
「喬書然,我們不知道你和羽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也不需要將怒氣發洩在我們身上。」哼,她才不怕他咧!別看她個子小小的,她腰上可還是綁著黑帶的唷!到時候,看誰被誰丟出去!
聽到她的指責,喬書然終於稍微冷靜下來,也才發現自己這樣見人就咬的行徑,筒直就像一個瘋子?
「對不起。」他低頭道歉。
Angel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算了,反正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神經病加瘋子!」算她倒楣,方雪櫻這個雙魚女是這樣,連一向冷靜的喬書然也這樣,她也只好認了。
「那雪櫻在嗎?」
他想她應該是和羽湘在一起,畢竟羽湘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了。
Angel搖搖頭,「她昨天就到日本參加一個花藝座談會,下個禮拜才會回來,你不知道嗎?」
「不……我……」喬書然被問倒了,的確,他是知道的,因為羽湘曾經告訴過他,沒想到現在他卻思緒大亂,連這件事都給忘了,看來,他是該好好冷靜冷靜。
「對不起打擾你們,我走了。」低聲道歉之後,他轉身離開。
* * *
的確,憤怒並不能解決事情,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瘋狂飆車,Angel的指責讓他終於平靜下來,而放鬆下來的身體不再執意要找到羽湘。
因為他明白,就算讓他找到了羽湘又如何,就算她解釋了那又如何,盛怒的他真的會相信她的話?
不、他不會相信「他只會像只暴怒的獅子狂亂地撕碎兩人,摧毀他們之間的一切……
所以,他驅車回到自己的住所,關上燈,在黑夜裡思考著他和羽湘的未來。
今天讓他這麼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她沒說!她什麼事情都沒有告訴他!她阿姨的事情是這樣,王大富的事情是這樣,所有事情像狂暴的海浪不停侵卷他的理智,讓他不得不懷疑,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他!?
難道自己只是她用來排遣寂寞的一個玩具!?招之即來,呼之即去,根本沒有一絲感情存在,否則她為何不肯對自己坦白!?
別傻了,如果你是她的話,你會說嗎?一個聲音突然跳出來,在他耳邊反問。
會的,我一定會說的,因為這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喬書然在心裡很肯定地說著。
這一次那個小聲音不在他耳邊,跳到了他的大腦裡,繼續追問。是嗎?愛一個人就一定要將她所有過去的一切報告給你知道?你自己不也是瞞著她事情,例如柔柔……
不、那是不一樣的,我和柔柔——
哈,有什麼不一樣!?說到底還不是你那喬總裁的自大心理作祟標準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小聲音譏笑地嘲弄著他。
喬書然反羞成怒地大吼:「不是的!我沒有、沒有……」
巨大的回音不停地震盪在幽暗的房裡,喬書然這才發現他真的喊出聲音來,甚至激動地從沙發上跳起來。
跌坐回沙發,他用手耙了耙汗濕的頭髮,重新思考,久久,久久是的,他不能要求羽湘將她的一切過往「報告」給他聽,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心底不想告訴他人的秘密,就像他自己也一樣。
更何況這個秘密對羽湘而言,並不是甜美的,說不定是可怕的,說不定她根本就想埋葬它……
對了,她繼母不也說過那個男人年紀大到可以當羽湘的爸爸了,緊接著下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丈夫突然死在自己眼前,而夫家的人不但不能體諒,反而將她趕出來,這些連一般人都不能勇敢面對了,而那麼柔弱的羽湘,卻只能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記憶她會想再度提起嗎!?
而你,想再度親手將這個秘密從她心底血淋淋地挖起,這麼狠心的行徑,喬書然,你這樣叫做愛她!?
轟的一聲,他的心豁然開朗,他想通了,他不再計較她隱瞞的事,其實這對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影響,只要他愛她,羽湘也愛著他,那就夠了,不是嗎?
頓時,他急著想見到羽湘,急著想抱著她,他不會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這個秘密,更不會殘忍地去逼問她,他想做、而且要做的,就是緊緊地抱著她,給她溫暖的保護,並且向她求婚……
早已熟悉黑暗的眼睛,不需開燈,也知道車鑰匙的位置,他抓起來就要往外跑,只是當他一打開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他面前,還差點和自己撞在一起。
「哈囉,喬大少爺,你要到哪裡去?」一個擁有金髮藍眼的男子,開心地向他問候。
見到他,喬書然也顯得相當開心,笑咧著嘴,擁著他的肩膀,「William!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他高興地迎接這個從倫敦來的貴客,以造船技術聞名全世界的HaettenSchweiler總裁,更是他和柔柔共同的幼時玩伴,WilliamHaettenSchweiler。
也許是因為太高興了,他竟忘了關上大門。
「還說哩,我來台海也已經兩個星期多了,每次打電話找你,Edison都說你不在。所以今天我只好親自過來看看,到底我們喬大少爺是在忙些什麼?」狠狠地敲了他肩膀一下,William嘴裡不滿地抱怨。
「SorryEdison有跟我提過你找我的事,不過最近實在一直分不開身,所以才沒時間找你。」
「我是沒關係,不過別跟我說讓你分不開身的是公事,這我一點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