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萱甚至沒有搭理在門口碰上的梵遙和羽棠,她一口氣衝到游泳池邊,直瞪著正在享用餐點的雲邦四女。
「果然是你們,陰魂不散的傢伙!」梵萱的聲音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嘖嘖,瞧瞧你說的是哪門子的話啊!」柳宿冷靜 的靠向椅背,「這裡是小潔的家,陰魂不散的是你才對吧?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聶小潔用餐巾拭了拭嘴,好整以暇地望著梵萱。
梵遙和羽棠接著也趕到。「是你們!」 「唷,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差點就忘了還有你的存在,可憐的新郎,現在還單身嗎?」柳宿一臉同情地道。
「虧你還敢提起這件事,還不都是你們……」梵萱的聲音被隨後跟上來的提諾打斷。
「洛妮!」提諾喜出望外地對著柳宿喊道。
「提諾!」柳宿不敢置信地自椅子上站起身。
而更加不敢置信的是在場的其他人。
法國名服裝設計師竟然會認識柳宿?梵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喔,洛妮親親,我好想你。」提諾張開雙臂跑向柳宿。 「喔,提諾小壞壞,人家也好想你。」柳宿學起提諾誇張的叫法,看得聶小潔、邵蕾和湘織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就這樣盯著他們倆,就在游泳池畔,提諾和柳宿接觸的一瞬間,眼看提諾的雙臂就要圈上柳宿的當兒,柳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下身拉住提諾的右臂,然後身手矯健的一個旋身——一記完美的過肩摔畫面瞬間在眾人眼前閃過,不小心在這時眨眼的人,就沒有福氣看見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提諾飛向游泳池裡的世紀鏡頭。
天!提諾先生……梵萱認為自己就要昏倒了。
湘織則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雖然對那位外國先生很抱歉,但,這才像柳宿!
豪華的長餐桌上,端放著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動的法國道地佳餚。
「提諾先生,我先為今早發生的事代替柳宿向你道歉。」聶小潔優雅地舉起酒杯。
提諾趕忙舉起酒杯,歉笑道:「讓女士敬我酒、真是過意不去,你們叫我名字即可。」提諾率先啜了一口,繼而又道:「其實聶小姐不必如此……」
「對呀,小潔,你不知道,他最喜歡我這樣對他了。」這傢伙竟遠從法國跑到台灣來讓她修理,這不是欠打是什麼?
「宿,別這樣說嘛!」邵蕾看向一臉尷尬的提諾,忍不住要替他說話。不為別的,就為了他是二十八歲的英俊年輕法國名服裝設計師。
「邵蕾,你別責怪洛妮。其實,我早已經習慣洛妮這樣子了。」
提諾的話讓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梵萱更是為提諾在她心目中的大師形象的逝去而哀悼。
柳宿則是一副「看吧,我早就告訴你們了」的表情。
「我愛洛妮,所以追求她,洛妮不愛我,所以拒絕我,這是很正常的事啊!只不過我有一年沒見到洛妮,今早見到她,一時之間被興奮沖昏了頭,忘了洛妮還沒接受我的事實,才會情不自禁地跑向洛妮……」提諾低垂下頭,「我真傻,洛妮早就警告過我,一定得和她保持兩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我怎麼會忘了這件事呢?」
看著提諾可憐的失意樣,所有人責備的目光全都砸向柳宿。
「幹嘛這樣看我,我又……」又沒有強迫他讓我打!面對眾多凌厲的目光,後面的話柳宿只好往肚裡吞。
這情況著責詭異得可以,羽棠心想,恐怕連月老看了都會搖頭吧!
「既然提諾都這麼坦白,我也不該落於人後。」一個晚上沒開口的梵遙,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小潔,嫁給我吧!」
「鏘」一聲,梵萱手中的刀叉掉落在瓷盤上。
眾人的視線由梵遙轉向聶小潔。
聶小潔向來冷若冰霜的臉蛋上出現兩秒鐘的錯愕、然後她慢條斯理的以餐巾拭了下嘴角,優雅地站起身。
「我吃飽了。」然後仿若沒發生過任何事般的離席。
不知情的提諾同情地拍了拍梵遙的肩;而梵遙看著聶小潔離去的背影,反倒是興味盎然地勾起一抹淺笑。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梵遙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地黏在聶小潔身邊。在她和雲邦另外三人吃早餐的時候,他會拖來一張椅子擠到她身邊,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在她離開餐桌的時候,他會跟在她身邊,求她嫁給他。
如果她將自己關進房間裡,他就會坐在她房門口等她;如果她改變主意要在房間裡用餐,他會自願替她送飯;甚至到了晚上,梵遙還會由門縫底下塞進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好好睡,明天一早醒來一定要答應我的求婚喲!
聶小潔甩不開他,只好當作沒看見他似的,任由他在自己身邊打轉。
但令她不解的是,她這樣冰冷的對待他,他卻仍舊每天興高采烈的出現在她眼前,甜著張臉向她求婚。她想,他是不是那天沒結成婚,腦筋秀逗了。他們不過才認識沒多久而已啊!
「小潔早!」一大束鮮紅色的玫瑰突然出現在聶小潔的眼前,接著入耳的是梵遙的聲音:「今天願不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呢?我特地帶了一大束紅玫瑰來送你耶!
你看,它們開得多好,和你多麼搭配。」事實上,瞎子都看得出來,代表熱情的紅玫瑰和比南極冰山還冷冽的聶小潔是多麼的不搭。
而梵遙之所以會選擇紅玫瑰,不是因為他笨,而是另有所圖。
看著聶小潔已然有些發青的臉色,梵遙不禁喜上心頭。
快呀!開口說你不喜歡紅玫瑰,開口和我說話呀!
別再無視於我的存在。
「梵遙,你瞎啦?白癡都知道不該送小潔紅玫瑰。」柳宿忍不住罵道。
既然柳宿先她一步替她出了這口氣,聶小潔便忍住要罵人的衝動,又回復梵遙出現之前的一派優閒。
梵遙惡狠狠地望向柳宿,「暴力女,你真多嘴。」
「我只不過是陳述一項事實而已,你這麼說我,是不是你還記恨著在教堂裡被我揍昏的事?」
可惡,有這些人在,聶小潔根本不可能開口跟他說話。
梵遙隨手將花拋給了柳宿,「就當是提諾送給你的!」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提諾?」柳宿低頭望了一眼玫瑰花,然後打了個寒顫將花扔進游泳池。
「這三天還真輕鬆啊,小潔,看來梵遙他終於死心了。」邵蕾舔著沾到奶油的手指。「前幾天他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勁,老是黏著你不放。」
聶小潔攪動咖啡的手頓了一下,但除了她自己之外,似乎沒有人發現。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聽見他的名字而已,何必激動成這樣。這三天沒有他在一旁跟前跟後,她該感到高興的,但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煩躁。
「小潔,最近你好像愈來愈不愛說話了。」湘織細心地察覺到聶小潔的變化。
「有嗎?」聶小潔企圖以她慣有的冷靜來掩飾她的不安。
「小潔本來話就不多,是你想太多了啦!」柳宿喝了一大口冰咖啡之後,舒適地向後躺在柔軟的沙發椅上,享受著夏日午後吹進這座露天陽台的和風。
在這恬靜怡人的空氣中,她們隱約可以聽見一些由花園附近傳來的悉悉話聲。
今天是他們最後一天的拍攝了,柳宿想,希望提諾那個黏人精不要突發奇想說想要留在台灣才好。
柳宿才想到這裡,提諾就像是有所感應地朝她的方向跑來。
「洛妮——」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令柳宿反射性的自躺椅上跳了起來。
出乎柳宿意料之外的,這一次提諾很識相的停在三步之遠。
「你又想要幹什麼?」柳宿沒好氣的問。
提諾低垂下臉,一副難過至極的模樣。「洛妮,我明天就要回法國,可能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你……能不能讓我抱你最後一下?」
「啥?」他真的要回法國?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啊!
「我已經想通,既然你無法愛我,那我就不再勉強你。」提諾走上前,深深地擁緊了怔愣住的柳宿。「就讓我當作是這段單戀的紀念吧!」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能夠真正擁抱到洛妮,提諾感傷地想,這麼美好的感覺,卻不是屬於他的。
直到提諾鬆開他強而有力的擁抱,轉身落寞的離開為止,柳宿都沒有出手反抗——這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她向來最討厭男人接近她的,不是嗎?
「宿?」邵蕾喚著呆怔的柳宿。
柳宿回過神,看見死黨們憂心的眼神,她掩飾性的擺手一笑,「他終於肯離我遠一點了。」
「聶小潔!」一輛紅色跑車急停在露天陽台前,梵萱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對我哥做了什麼?」
看著怒目瞪視著她的梵萱,聶小潔只是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裝蒜了,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你破壞了我哥的婚禮在先,而後又把我哥迷得團團轉,接著又對他不理不睬。現在他丟下公司不管,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你說,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