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還喜歡各自的房間吧?」聶小潔清亮卻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柳宿和邵蕾的精采對話。
「喜歡!」兩人極有默契的回過頭。
說真格的,她們兩個皮雖皮,但是—面對聶小潔,她們倆就變成小白兔般溫馴了。
聶小潔總是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森冷的威嚴,她很少笑,也不太愛開口說話,尤其是當問題深人她的內心時,她更是閉口不談。
平常時候,她們也只能從她的眼神裡讀出她的喜怒哀樂,至於她唯美清幽的外貌,無一刻不是那麼地超然、出塵。
她們曾經不只一次的問起,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不快樂?為什麼她總是不喜歡笑?為什麼她總是以淡然的眼神看著萬事萬物?
然而,這一切始終得不到解答。聶小潔總是在這個時候抿緊嘴,將眼神轉向虛無。
平日她們胡鬧,聶小潔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從不參與,也從不責備。但她就是能讓她們感覺到,她是站在她們這一邊的。
在柳宿看來,這個世界上,似乎已不會再有任何事能引起聶小潔的注意和關心——只除了她們這幾個小時候的玩伴兼死黨之外。
雖說聶小潔在她們之中,從小就是比較早熟沉靜的一個,但看她總是一副不開心樣,不免也會令她們感到擔心。
「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帶你們到中橫最美的景點去逛逛。」
「當然要嘍!」聶小潔的建議立刻獲得大家的附議。
第二章
「梵遙,你瘋啦?你當真要娶她?」原本一派斯文的羽棠,此刻看上去也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梵遙替自己斟了杯威士忌,然後微舉酒杯詢問似地看了羽棠一眼。
「別跟我打哈哈,快說,你是什麼時候決定這事的?」
梵遙抿了一下唇,不甚介意地聳了聳肩,「就是昨天下午,萱萱學校結業我去接她,順道陪她去吃冰的時候。」
「什麼?」這麼草率就決定了自己的婚事。
「我家二老從台北打電話來,不知道為了什麼又開始要逼婚,萱萱也贊成我娶鞏月吟,所以我便答應了。」
這……這是什麼世界啊?羽棠簡直不敢相信,這麼一個魯莽愚蠢的決定竟然是出自他一向精明幹練的大老闆嘴裡,「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羽棠仍然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不過你一定得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在下個月十號,地點是濱海公路附近的一間小教堂,參加的人就只有你和萱萱,所以你一定得到,否則到時候我可能得親自上街去拉個人來當見證人。」
「你瘋了!」
「不,我沒有。」梵遙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喜怒哀樂。
「伯父不可能答應讓你這麼做的!」在沒沒無聞的小教堂舉行婚禮?真虧梵遙想得出來。
況且,惹梵遙的父親生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哩!梵遙的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然而這並沒有逃過羽棠的目光,羽棠在心裡暗叫不妙。
「我已經決定了。」老頭可以用他辛苦經營多年的模特兒公司作為要挾的手段,那麼他也就可以不按牌理出牌。
「是為了公司的關係?」羽棠漸漸有了頭緒。
見梵遙默不作聲,羽棠便知道了答案。
「你寧願娶鞏月吟也不願意回台北接手伯父的公司?」
「娶鞏月吟有什麼不好?在我看來,娶她比起要我放棄我在這兒的一切要好得太多了。」
雖說他能體會梵遙捨不得放棄現在這間模特兒公司的心情,但再怎麼說,他現在用來押住的,可是他一生的幸福呀!「人的一生不都是在賭運氣?說不定我會因此得到了一個賢妻呢!」這是梵遙的回答。
「但你幾乎不認識鞏月吟!」
「我認識。」梵遙心虛地強調,「她還曾經住在我家整整一個月。」
「喔,狗屎,那是在你四歲而她一歲的時候!」羽棠忍不住罵出口。
「萱萱說她是個好女人。」梵遙皺眉,努力地在腦海中思索著有關於鞏月吟的一切。
「現在是你要娶她,不是萱萱。」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的家人似乎都還滿喜歡她,而我也不排斥,那還有什麼問題?」
他的老闆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羽棠決定不能任由他這樣錯下去。 「問題在於你並不愛她啊!」
愛?梵遙嗤笑出聲,他想他一生都不會遇上這種事。
他不明白為何有人能將「愛」這個字掛在嘴邊,在他看來,街上的每一個女人都只是有著高矮胖瘦的區別而已,沒什麼特別。
「我想我並不討厭她,這就夠了。」梵遙再次聳了聳肩。
無藥可救了,他向來英明的B0SS!羽棠在心底默默悼念一位偉大領袖的消失。
「停車!」這一回大叫停車的是柳宿。
「宿,你幹嘛?又發現新遊戲啦?」邵蕾興趣濃厚地問。
「沒錯!」
為了避免太過招搖,湘織提議她們四人開車出遊——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敞篷車,由聶小潔充當駕駛。
「哇!是綁著粉紅色緞帶的禮車耶!好可愛喲!」
邵蕾像是發現了寶藏般,興高采烈地歡呼出聲。
「宿,為什麼要小潔把車停在教堂門口?」湘織手裡難得沒有書。「我們今天不是要去台北嗎?」
柳宿露出了一個狐狸般的詭笑。
「我柳宿今天的心情特好,所以想下車去給裡頭的新人一點小小的祝福。」
「少來,我才不信咧!」邵蕾不相信柳宿會那麼好心。
柳宿環視其他兩人,發現她們的臉上也正寫著「我不相信」四個大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我招了。」柳宿舉起雙手投降。「我以前曾經讀過日本的一本小說,叫『狐狸搶親』。」
「不對,是『狐狸娶親』啦!」對於日本文化的研究,沒人比得上邵蕾。
「咦?是嗎?我一直記得是狐狸搶親的啊!」
「不對,是娶親啦!」
「不管是娶親還是搶親,宿,你還沒說你想做什麼呢!」再不開口制止她們兩人的爭執,聶小潔害怕她們有可能要在這兒待上一整天。 「我想……」
「你想要去搶親!」仔細思考過後,再加上對柳宿頑皮個性的認知,湘織很快便猜出柳宿心中的想法。
「賓果!」
柳宿的坦誠讓車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之後,湘織怯怯地開口:「這會不會有點缺德?」
「是有一點,但不可否認的,它也很有趣,不是嗎?」邵蕾已經倒向柳宿這一邊。
「太好了!」柳宿擊掌,二票對一票,通過表決。
「誰去?」
三人面面相覷,原本高張的情緒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交給我好了。」邵蕾自告奮勇。
「不行!」柳宿馬上反對,「以你那古怪的性格,去的話鐵定會誤事。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抱著新娘的捧花或是小花童直呼可愛,而忘了你的使命啊?我看,還是讓湘織去比較保險。」
「我不敢啦!」湘織立刻拒絕。「要是普通一點的惡作劇我還可以,可是,這是搶親那!」在上帝的面前做這種事?她才不幹!「怕什麼,湘織,法律上又沒規定搶親要殺頭。」
邵蕾慫恿著她。 「不行,我一緊張怕會壞事。」湘織怯怯地再次拒絕。
「那……沒辦法啦,既然是我想出來的點子,那就由我上吧!」柳宿輕鬆地擺一擺手。
「宿也不行!」邵蕾叫道,「宿如果去的話,一定是抱著新娘罵新郎,這多奇怪!」
「有什麼不行?反正還不都是搶親!」搶新娘或搶新郎有什麼差別嗎? 「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吃醋?」柳宿一把攬住邵蕾的腰,一邊用戲諺的口吻道:「你放心,這只不過是一場戲而已,我還是一樣很愛你的,甜心。」
邵蕾用抱枕將柳宿和自己隔開,「宿,我才不像你有特殊癖好呢!我只是單純地喜歡你『柳宿』這個人而已!」所以啦,如果有一天,星宿或是鬼宿出現的時候,她也會和喜歡柳宿一樣的喜歡他們的。
「不如……讓我去吧!」聶小潔根本沒回過頭,但她冷冷的一句話就像是在長崎和廣島投下的原子彈一樣,先是一聲轟隆巨響,然後是一片死寂。
「小潔?」湘織簡直不敢相信小潔竟會做出這種提議。
平日的她只是和她們站在同一陣線,從不參與實際行動的,怎麼今天會突然說要參加呢?「潔,你剛剛說,你……要去搶親?」邵蕾的眼中泛著激動的淚光。
小潔她……是不是病了?「沒錯,我不行嗎?」聶小潔望向她們,眼神堅決得教人害怕。
眼看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柳宿只有硬著頭皮跳出來說話了。「咳——潔,是這樣的,我這幾天心情好,東西也吃了不少,你就當我剛才是吃壞了肚子在胡言亂語,把我剛才的提議給忘了,好不好?」柳宿諂媚地笑著。「我們不是還要上台北找聶叔叔和阿姨嗎?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