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關關臉一紅,嘟嚷了聲,「討厭!」人一頭鑽進了被子裡。
睡神在門外歎了口氣,看來,這兩人今晚是不歡迎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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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濛濛亮,小睡了一會的全關關已經醒過來,了無睡意。
撐著下顎看安無肆,她微微露出一個笑,終於能體會大哥哥他們為什麼總是黏著另一半、不肯讓對方離開自己的眼太遠,原來,這種感覺就叫作兩情相悅啊!
他好俊,以前就覺得他長得比一般太監好看,現在看他更是天下無人可比,挺挺的鼻、濃濃的眉,薄薄的嘴唇和軟軟的耳垂……她忍不住學他昨天那樣,將自己的唇,輕輕印上他的眉、他的眼……一路下滑,來到他的胸,他的……呃,這裡跳過,她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縮到他腳邊,打算呵他腳底。
「怎麼不繼續了呢,嗯?」安無肆合著眼調笑道。
原來他醒著,哎呀,羞死人了,那剛剛她輕薄他的過程他不就知道了嗎……咦,這是什麼?好漂亮唷!
她手指劃過他的右腳底,燭火燃了一夜現在快滅了,就著微亮火光,一抹金影閃爍不定——
「這是什麼?」
「你說那金色圖騰嗎?」他瞇上眼享受著,他才不怕人家呵他腳底呢,反而覺得舒服。
「對啊,這是什麼,像一截龍尾巴似的。」她手指突地一頓,「奇怪,這圖騰怎地看起來瞧她眼熟……」
「嗯?」
「老天爺啊!小姐,你們在做什麼——」
當紫嫣打開房門,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看著床上赤裸的兩人,驚呼出聲。
第九章
我們在做什麼?
紫嫣並不聽他們辯駁,嗓門一拉,就要將所有的人喊來。
沒一會,被叫醒的宮女急忙去請皇后娘娘,不得好眠的,還有聽聞此事一臉驚恐的安公公。
紫嫣擋在門口,一臉防備地看著安無肆,就算他是太監,並不會真的對郡主亂來,可兩人這樣衣衫不整地在床上嬉戲,亦是不成體統,這要讓多嘴的太監宮女瞧了傳出宮外,郡主的名聲豈不蕩然無存!
「你別動!免得等會皇后娘娘來了,你給我來個沒憑沒據,將你欺負郡主的事撇得一乾二淨。」她衝著安無肆叫道。
他歎了口氣,「我只是想拿衣服讓關關……」看見紫嫣不贊同的眼神,他苦笑著改口,「……郡主先換上,我不想叫她困窘。」
「你真要為郡主想,就不會這麼待她了。」她不以為然的冷哼。
他沒理她的冷言冷語,也不管自己只穿一條褲子,連鞋都沒穿的,逕自去拿了全關關的衣服。
「無肆,紫嫣為什麼這麼凶?」隱約明白是自己和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但她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不高興看見我們在床上嗎?」
「小姐!」紫嫣無力地叫了一聲。她不知耳提面命了多少次,貞節名聲是一個女人的性命,絕不可叫人欺負了去,結果呢,被人賣了她還那副要幫人數錢的呆樣。
都怪自己粗心,把服侍主子這等重責大任隨意托付給人;也是她不該,回房換了衣服就該快快過來郡主房裡的,竟還賣懶地打個盹,這一睡就誤了事,讓這心術不正的色太監有機可趁。都是那兩杯酒害的。
安無肆攤開衣裳,想為全關關穿上,紫嫣見了沒好氣地走過來,一把搶過衣服。以後她再也不會把伺候主子更衣這種大事隨便交給人了啦!
全關關掀開被子下床好讓紫嫣幫她著衣。紫嫣看起來好生氣,她到底在氣什麼?
為主子理著衣襟之時,紫嫣眼角不意一瞥,冷不防地倒抽口氣,床榻上,那灘鮮紅、讓人瞧了怵目驚心的是什麼——
「小姐,你葵水來了嗎?」她小小聲地附在全關關耳畔問。
她搖搖頭,「七天前剛完,哪有那麼快。」
嚇!那……那這灘血跡是什麼!
厲目猛然掃向安無肆,紫嫣暗忖,不會吧!不可能吧!
忍住快跳出來的心,她顫著聲又問:「你們剛剛……不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全關關霎時臉都紅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拿眼角偷睨了安無肆一眼。
他微微一笑,溫柔地看著她,「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你這個孽子!」
剛到房門口的安公公聽到這句話,一股怒氣直往頭頂上衝,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喝一聲。
「老爹……」
「安公公,你來得正好,看看你教出來的這什麼太監啊,嗚……我家小姐的清白……嗚……」
「我……我無顏見皇上、皇后娘娘呀!」說著,他雙膝一屈,就這麼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地哭了一臉。「孽子啊孽子,犯下這等滔天大罪,你要叫我怎麼收拾……」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肆兒他昨兒個下午明明就來跟自己說他要回青州去了,他還讚他將琉心郡主伺候得很好,想不到他竟是這樣伺候主子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金玄賓沉聲一喝。
匆匆趕來的他和君芷衣,一進房門就見這亂糟糟的一幕,琉心丫頭一臉茫然的站在一旁,紫嫣是哭得跟淚人兒似,安公公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一旁還有個男子裸裎著上半身,這樣的畫面實在叫人摸不著頭緒。
「皇上,您要為我家小姐作主呀!」紫嫣一頭衝到金玄賓跟前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告著狀。「皇上,小兒糊塗,是我這個做爹的管教無方,要怪就怪奴才,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安公公不住磕著頭請罪。
安公公這個太監怎麼會有個兒子呢?又是做了什麼讓一個向來忠心耿耿、盡心盡力的奴才害怕成這個樣子?
「都先起來吧,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哀家跟皇上也搞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啊!」君芷衣開口道,她看向安無肆,「小肆兒,你來說,到底是怎麼了?」
皇后娘娘認識這個孽子?安公公又是一陣錯愕。
安無肆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他除了懊悔自己太過衝動沒想過後果地佔有了全關關,惹出這場風波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不該那麼心急的,要愛她起碼得等到離開宮中之後。
他跪了下來,「我和關關兩情相悅,求皇上、君……皇后娘娘成全,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她一輩子……
話未說完,龍顏已怒不可遏。
「胡鬧!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語!」金玄賓大怒,憑這人身著單褲,他便瞧出他乃是宮裡太監,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滿口胡言亂語什麼?
「皇上,這採花賊一定要判他死罪……」紫嫣回頭扯住床上薄被,來到金玄賓面前,刷地將證據攤開,「他毀了我家小姐清白,毀了我家小姐清白啊,」
「什麼?!」金玄賓是又驚又怒,火眼一瞠,惡狠狠地看向安無肆,從齒縫迸出恨語來,「你這狗賊——」
「小肆兒,你怎麼會這麼糊塗呢!」分不清是為外甥女失了貞節難過,還是為了安無肆犯下死罪而心憂,君芷衣此時已是淚漣漣。
「皇上,拿我的命當吧,不關小兒的事、不關小兒的事啊……」安公公額頭都磕出血來,「請您大發慈悲,饒了他一條小命……讓我代他償命……」
「不!不關我老爹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錯我自己會扛。」
「來人呀!將這狗賊拿下!」金玄賓真正動了怒,「安逆豎亦一併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門外候著一群禁衛軍聞聲而入,幾個人押著安無肆和安公公的兩條胳臂,就要依命行事。
「不!」
「不可以!」
全關關和君芷衣皆出聲一喊。前者是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害她的情郎慘遭賜死;後者則是一想到這孩兒即將不測,心裡就發疼。
金玄賓奇怪地看著皇后,琉心這孩子護著這名逆豎倒情有可原,她是在跟人家反對個什麼勁,「我……我是想這孩子是個太監,想來也不能真的和關兒發生什麼事吧,這床褥子該是個誤會。」迎接著丈夫凌厲的眼神,君芷衣困難地為安無肆辯解著。
「是不是叫他脫下褲子一驗就知道了。」他冷哼一聲。
一旁的禁衛軍聽命而行,一人上前去要為安無肆解下褲子。
「不用麻煩了,我承認,關關的清白是毀在我手上。」安無肆冷然說道。
「大膽!」金玄寶氣極了,抄起一旁禁衛軍的劍,往安無肆心口一刺——
「不——」兩個女人同時大喊。
「老爹——」安無肆驚惶一喚,老爹他……他……「不!你殺了我爹!」他淒厲一呼。
淚霧蒙了眼前,他搖搖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安公公在自己面前頹然倒下。
在方纔那電光石火驚險的一刻,安公公不知是哪來的力量,竟掙脫禁衛軍的鉗制,奮力一衝,擋在兒子身前,金玄賓收勢不及,正好讓他為安無肆承受了這一劍。
全關關和君芷衣見安無肆沒事,雖然很對不起安公公,可兩人同時鬆了口氣,慶幸躺在地上的不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