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老大哥。」邵仲秋一貫地慵懶。「下次你如果真的不小心進了墳墓,我們會在你的墳前多放幾東鮮花,以表達我們對你的敬意。」主動赴死。
「呸呸,別咒我。」蘭華做了一個抵擋惡魔的手勢。「我還不想這麼快進墳墓……倒是James,你有沒有問Eric,那個小間諜到底是不是他的小蘋果?」
愛情的路上追追追,侯衍要追到天涯海角他們都沒有意見,他們唯一在乎的是他們的賭局。
「當然有了。」馬季彌笑嘻嘻的看著蘭華,後者正額頭冒汗。「我最後一句話就是問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們猜他怎麼回答?」活該剛才他們忙著講話,才沒聽清楚他和Eric的對話。
「他到底怎麼說?」蘭華快要心臟病發,從馬季彌愉快的表情看來,他極可能輸。
「咳咳,他說……」馬季彌故意停頓了一下,蘭華更加緊張。
「他說什麼?」天啊,該不會是……
「他說,她們是同一個人。」
惡夢成真,他真的打賭輸了。
蘭華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邵仲秋這時好心的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純潔的笑道--
「該付帳了,老大哥。」他非常體貼的幫他掏出信用卡。「上次James幫我裝潢的辦公室我不滿意,打算重新裝潢一次,你這一百萬不無小補。」
惡棍俱樂部,頓時成了惡棍土匪窩。
蘭華咬牙切齒的任邵仲秋掏出他的皮夾,發誓下次再也不來了。
第九章
澳門著名賭場的一隅,氣氛凝重。
對視的依然是同一對父女,不同的是彼此的立場不同,心情也不同。
對薛恆生來說,他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兩個月前他的女兒還跟他有說有笑,如今卻一臉倔強,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妳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妳怎麼會突然衝回來?」再也忍受不了薛海蕾持續的沈默,薛恆生的脾氣終於爆發,一臉不悅地質問薛海蕾。
薛海蕾的頭壓得低低的,盡可能不理會她爹地的脾氣,薛恆生當場發飆。
「海蕾!」他氣得搥桌子,火氣十足。
薛海蕾這才抬頭看她父親,顫聲的說:「因為你說要去台灣,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就回來了。」
這是她所能找到最好的借口,卻無法滿足她父親。
「我不認為事情有妳說的這麼簡單,我下了幾百次通牒,妳哪一次理我?」知女莫若父,這裡面一定有文章。「說吧,有什麼問題?妳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
薛恆生到底身為父親,雖說平日對兒女嚴格了點,但他們若真有什麼事,他也不會坐視不管,放任兒女痛苦。
「是啊,海蕾。」薛海維在一旁勸道。「妳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大家幫忙解決,不要一個人煩惱。」
父子兩人一同看向薛海蕾,薛海蕾回望她最親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我很好,大哥。」她勉強微笑。「我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不要擔心。」
薛海蕾明顯的謊言,立刻引來薛海維緊緊皺眉,她分明有心事,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知道妳對大哥有些芥蒂,都怪大哥平日太忙,沒好好關心妳。」薛海維走到薛海蕾的身邊,輕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是我沒說話,並不表示我就不重視妳的感覺,知道嗎?」薛海維溫柔的眼神淨是關心。「我們是兄妹,既是兄妹,就該互相關心。妳若是真的有事,就告訴大哥,千萬別一個人放在心裡,這樣對身體不好。」
也許是過去他們都太忙,也許是過去他們都不懂得表達彼此的感情。一直到今天,薛海蕾才發現,她大哥對她是很好的,只是她太急著爭取父親的關心,下意識的將他視為竟爭對手,才會對他的關心不聞不問。
她好後悔。
緊緊咬住下唇,薛海蕾對她哥哥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愧疚,但為了保護侯衍,也只能搖搖頭,無聲的拒絕他的好意。
薛海維見狀歎氣,明白自己終究還是不能說服她,薛恆生卻沒他兒子那麼好脾氣,氣急敗壞的吼道--
「別理他,海維!」再跟她周旋下去,大家都會氣死。「她要鬧脾氣是她自己的事,你也別理她,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算了。」
長久以來,薛恆生就是用這個態度教育他一雙兒女。薛海維比較會想,忍忍就過去,但他卻很為他妹妹擔心。
果然,他父親沈默不到兩秒鐘,就用極凶的口氣,逼問她此行的成績。
「妳可以不必解釋妳突然回家的原因,但資料呢?」薛恆生皺眉。「從幾天前妳就說要把資料傳給我,我一直沒等到,現在可以當面交給我了吧!」
就是因為她遲遲不把資料傳給他,他才會威脅要去台灣找她,沒想到她倒先回來了。
面對她父親明顯的怒意,薛海蕾除了害怕之外,只能深吸一口氣,勇敢回答。
「對不起,爹地。」薛海蕾當著她父親的面說謊。「我的手上沒有任何資料。」
薛恆生聞言大怒。
「妳說什麼,沒有資料?!」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價響。「怎麼可能會沒有資料?前幾天我們不是才通過電話,妳說妳手上有一些零星的資料,現在又變成沒有了,搞什麼鬼?」
「我、我弄丟了。」她硬著頭皮掰到底。「在回澳門之前,我有一次在整理資料時被人發現,一不小心全部刪除,所以我才提早回來。」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分明是一派胡言,薛恆生簡直快氣炸。
「妳到底在胡扯什麼?!」他氣得臉色發黑。「妳當爹地是三歲小孩,聽不懂人話啊,啊?!剛剛問了妳老半天,妳死也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麼提早回來的原因,現在又說是因為把資料弄丟了,才不得不回來。妳當妳爹地很好騙是不是--」
「爸,你先不要發脾氣,海蕾一定有她的苦衷,你不要衝動。」眼見他父親就要動手打人,薛海維趕忙趨前阻止。
「她能有什麼苦衷?!」薛恆生吼。「我看她是在侯衍的身邊,日子過得太愜意了,根本忘了我們還在為他要不要到澳門設酒店傷腦筋,才會故意把資料搞丟!」原本他還指望能從資料瞧出一點蛛絲馬跡,以改善酒店的狀況,沒想到他女兒竟會背叛他。
「事情也不一定是你說的這個樣子。」薛海維勸他父親。「也許海蕾只是……」
薛海維原本還在幫他妹妹講話,但當他看見薛海蕾聽見「侯衍」這兩個字時臉上落寞的神情,立刻感到不對勁。
她的眼神,分明是戀愛中人的眼神,莫非她愛上侯衍了?
「你瞧瞧她那個死德行,若說她和侯衍沒什麼,我還真不相信!」薛恆生顯然氣瘋了,完全不給他女兒留面子。
薛海蕾幾乎把下唇咬出血,間接證實她父親的看法。
「妳不要以為侯衍那小子會認真對妳,像他那種身份地位的人,哪會真的看得上妳這個瀕臨破產邊緣酒店老闆的女兒,妳死了這條心吧!」薛恆生越想越生氣,越罵越大聲,薛海蕾的頭也越垂越低。
「爸,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海蕾聽了會難過。」薛海維沒見過侯衍,不曉得他對薛海蕾是不是真心,但對他父親的說法很有意見。
「我管她難不難過!」酒店都快支撐不下去了。「身為薛家的女兒,本來就該……」
「董事長,不好了!賭場來了一個厲害的客人,幾乎要把賭場的現金都贏走!」
薛恆生罵得正狂,賭場經理突然衝進他的辦公室,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薛恆生只得暫時停止罵人的動作,轉向賭場經理。
「你說什麼?」他的臉色更難看了。「有個厲害的客人,贏走了賭場所有的現金?」
「是的,董事長。」賭場經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客人現正在賭場裡面豪賭,而且手氣順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跟著下注。」
賭場生態是這樣的,莊家一定是酒店,下注的必定是客人。一旦客人手氣順,莊家一定賠,最恐怖的是還會引起骨牌效應。
「該死,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薛恆生幾乎倒下。「有沒有查明那個人的身份?他叫什麼?是男是女?來自什麼地方?」
莊家最怕遇見手氣好的客人,那後果往往血本無歸。
「回董事長的話,我們已經查過了那個人的身份。」賭場經理說。「那個人是個男的,名叫侯衍,來自台灣,今天一早才來投宿我們酒店……」
賭場經理的話還沒說完,但見薛海蕾已經像一陣風,當著所有人的面衝出辦公室。
「海蕾!」
她聽見父親在身後呼喊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理,她什麼都不想理,她的腦子已經被侯衍的影子塞滿了,再也容不下任何聲音。
「海蕾!」她哥哥跟在她身後追出來,她還是沒有停下奔馳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