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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澄若

  但願他也能知道今天的衝動所為何來。

  第四章

  「鐵大夫,我要的藥到了沒?」一個目黃臉黯的瘦漢問。他身後還有幾個相同的病者,神色無奈。

  「應該今天就會到了。」鐵大夫甚感歉意。

  這幾天,城裡突然多了許多不明原因肢體抽搐的病患,有大夫發現用蔓荊子湯效果卓著,可是蔓荊子這一味藥向來少用,儘管住使藥材是常用的菊花、薄荷,這個藥方就是配不出來。曾勉強用另一個藥方代替,但效用遠遠不及,往往要消耗十倍以上的藥量,連帶其他藥材也不夠用了。

  「來了!來了!四少親自送貨來了。」站在店門口引頸企望的學徒振奮的迎進嗣衣主僕二人。

  先處理完急著拿藥的病患,鐵大夫才有機會向嗣衣道謝。

  「其實並不是特別難纏的病,不過病人實在太多,藥量就不足以應付了。」

  又湧進一批拿藥的人潮,嗣衣讓射干去幫忙,自己則坐下來稍事休息,考慮待會兒是否要照往常一樣,在這兒借住一宿。

  「豈有此理!」紅葉一踏進回春藥鋪便忍不住怒斥出口。

  「紅葉姑娘,怎麼了?」一旁忙著磨藥的學徒不敢怠慢飄香館的美女大廚,百忙中撥空間了聲。

  「有人吃了飄香館的東西後上吐下瀉,鬧得我沒法子,只好暫時歇一天。」沒想到旭日大哥一語成懺,今天真的做不成生意。「夫人在嗎?」

  「夫人在後頭,有什麼事?」

  「這是旭日大哥要交給夫人的東西。」紅葉揚了揚手中包裡,目光隨意掃了下四周。「今天人怎麼這麼多……」彷彿瞧見了什麼難以割捨的事物,紅葉的眼光一時移不開去。

  學徒已讓鐵大夫差著到後頭找夫人去了,因此沒人注意到向來眼高於頂,對男人總是不假辭色的紅葉姑娘竟然看著一個男人陷入失神狀態。

  他兩手交握於身前,端坐在椅上,神情淡漠的注視著眼前眾人的一舉一動,彷彿沒有什麼事物值得他注意,但強烈的存在感卻讓人無法不去注意他,更別提他有張比旭日大哥還要俊上幾分的臉龐……

  「可惜了……」現在她已經有了旭日大哥,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旭日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頂多只能拿來欣賞。

  嗣衣原本不帶情緒的眸光淡淡的抹上一層興味,對眼前女子的多變表情感到有趣。她看起來一副為著某事扼腕的惋惜樣,嘴裡直念著「可惜」,就不知是為何事懊惱。

  紅葉一時看得入神,沒留心出入的人,一個剛拿了藥的大漢猛一個旋身,擦撞到她的右手臂。

  「啊!」在意會到剛剛鬆手放了什麼時,紅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包裡落地,驚叫出聲。

  然後,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她只覺眼前一花,包裡落地前一刻,突然反方向拋高了去,外裡的布結沒有繫緊,中途便鬆脫了,露出裡頭的送子觀音像。

  如同方才眼睜睜的看著包裡落地,現在她也反應不過來的看著送子觀音像飛上天去。等她想到東西終會墜下,已經有人先一步在旁接著。

  抓下藍色的布塊,便見送子觀音底座朝下的墜落,嗣衣不敢置信的瞠視底座上的象形雕紋,直到將雕像握在手中,仍絲毫無法掩飾眼中的驚訝。

  「多謝公子。」

  「這雕像從哪來的?」

  雖然男子的嗓意如她想像的低沉而充滿魅力,但紅葉卻有點著惱,因為他似乎無意要將雕像還給她,還以嚇人的表情逼問她問題,剛才令她極度欣賞的優雅形象轉瞬間蕩然無存。

  認定嗣衣是金玉其外的無賴,紅葉不打算給好臉色,對嗣衣的問題悶不吭聲;沒有惡言相向是看在他替她將雕像搶救回來的分上。可是不一會兒她就後悔了,那目光有如芒刺在背令她坐立不安。也許只要回答了問題,一切就會沒事,但她心底卻又不肯輕易屈服。

  兩人就這麼僵持住。

  一旁搗著藥的射干拉長了耳朵聽兩人的對話。

  雕像?四少房裡是有一個小木屋,但除此之外,他倒不知道四少對木頭這麼有興趣。

  射干一邊遞藥,一邊收錢,還抽空賊頭賊腦的觀察他家四少破天荒的糾纏姑娘。

  「紅葉,還讓你跑這麼一趟,真不好意思。」鐵夫人本以為旭日會順路給她送來,沒想到卻是紅葉專程跑了一趟。鐵夫人的適時出現讓紅葉暗自慶幸,她趁機與鐵夫人談說了幾句便托詞離去,自始至終都不敢再看嗣衣一眼。

  「怎麼?四少喜歡這樣的姑娘?」鐵夫人看見嗣衣盯視紅葉的奇異眼光,心裡便往那方面猜想。「可惜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認識紅葉的人都知道她此生是非旭日不嫁。

  「那可不干我的事,我只想知道這尊送子觀音像出自何人手中。」

  那個旭日東昇的圖樣,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西少也對雕刻有興趣?那你一定得上旭日齋瞧瞧……」

  「旭日齋?」

  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嗣衣會打斷她的話,鐵夫人遲了半晌才回說:「嗯,你不常來,所以不知道,旭日——就是旭日齋的師傅——在城裡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就好像四少是……」

  旭日?!

  旭日與晨曦,加上猶如其人商標的文圖刻印,他幾乎可以確定了。

  今晨的夢可是預見他的好運?他實在沒有耐性再呆坐屋中,於是深感抱歉的再次打斷鐵夫人的話,問明了旭日齋的所在位置,便走出了回春藥鋪。

  旭日?四少何時認識這麼一個人物?一旁觀察許久的射幹好奇的問著身旁的藥鋪夥計。

  「什麼!是個男人!」他難得看到四少這麼積極的找一個人,那麼熱切……好吧,也許還算不上熱切,但以四少的個性來說,那樣的眼神實在很不尋常。

  上回三少不是說四少是個慢郎中嗎,這會兒四少卻有點兒急驚風的樣子了,嗯,值得研究。射干躲到角落搗藥材,順便打著飛鴿傳書的草稿。

  **************

  駿馬馱負兩人出了東門,直到靠近一處湖畔才緩下速度。

  「司徒,這兒就行了。」雙手勾住略高於頭的樹枝,旭日一扭腰,便離開馬背而穩坐其上。

  光看司徒毅策馬馳騁的高速,就該知他這次的任務結果約莫是不合意了。

  其實嚴格說來,也只是不合司徒毅老兄自己的意罷了,依他追捕欽犯的頑強程度,即使是當場授首伏誅,也符合那四天官們的要求!偏偏他覺得讓犯人接受律法的制裁才是正道,只要沒能生擒,便要惱上許久。

  知道無法動搖他的信念,旭日也不打算說些什麼去安慰他,只靜靜的看他牽著馬匹走近水邊。

  「剛剛那三個人什麼來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出手傷人。」要不是怕自己盛怒之下誤傷無辜,他早跳下馬教訓那幾個敢動他兄弟的傢伙了。

  「不曉得。」旭日從枝幹躍下,拍了拍摺縐的衣服。本來以為要損失一塊衣料的,沒想到竟然可以毫髮無損。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際,暗器詭異的脫出了應有的軌道,讓他得以避開。他若有所思的回想大街上的每一幕,卻沒有結論。

  「不曉得?!喂,怎麼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到人家?」司徒毅不以為旭日的個性會讓人家莫名其妙尋釁,更不相信他會不理會,甚至不知道旁人對他的算計。

  「司徒,你的嗓門真大。」旭日作勢捂耳。他真怕了這人的大嗓門。「現在不曉得並不表示我遲一點不會知道。」「怎麼,有懷疑的對象?」

  「嗯。」只是他衷心期望事情不會朝他猜測的方向進行。話說回來,那三個人的打扮及行徑是純粹草莽作風,的確不像。旭日腦中又打了個轉,瞥及司徒毅一臉倦容,又改口:「我現在得趕回旭日齋,你先回去覆命吧,明天可以來找我喝酒,我們好久沒有聚在一塊兒了。」司徒還有要事在身,他可不會自私的希望司徒回京,連家也不回就來找他敘舊。

  自私?

  怪哉!他竟無端想起今晨的夢。

  一定是剛剛路上那兩個人身上的藥草味觸動他的記憶。對了,那人的身高挺高的,自己雖只有一般身高,但也少見高自己近一個頭的人。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他這輩子只認識一個。

  但那人不會出現在這種繁華城市。

  司徒毅笑咧了嘴。「就等你這句話。」說實話,追捕生涯最讓他感到痛苦的部分,就是沒時間喝酒,沒酒友是更大的問題。

  思及飄香館的各式佳餚,司徒毅嚥下已經分泌過多的唾液,趕緊牽著馬匹掉頭返回城裡。

  旭日慢條斯理的走著,走進東門口,走過回春藥鋪前,再慢慢走向隔一條街的旭日齋。誰也看不出稍早之前,在城的另一頭,他是讓人激烈追逐砍殺的對象。

  「咦?那不是旭日嗎,四少怕是要撲了空。」回春藥鋪的夥計瞧見經過店門前的身影,正要踏出門去打個招呼,一個渾身黑色衣著的老婦卻迎面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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