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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澄若

  「我想你一定對他有所誤會。」就她所知,嗣衣應該不是會輕薄姑娘的人,偏偏紅葉一副曾遭非禮的不平常。嗯,這麼說來,她也覺得重逢後的嗣衣暴躁許多,也許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他性格丕變也說不定。

  單憑三年前的印象會不會太冒險了?努力說服紅葉的同時,旭日眼神驚疑不定的瞟向嗣衣。

  嗣衣懶得解釋來龍去脈,也有點惱怒旭日懷疑他言行不軌,索性不開口。

  紅葉可不認為之前的事是誤會,但既然他是旭日大哥的朋友,她也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了。

  「算了,別管他。旭日大哥,這是今晚的飯菜,我照你的吩咐多做了些。」早知道是做給那個登徒子吃的,她就該動點手腳。「還有,這是一個老婆婆托我轉交的信。」那個老婆婆說要給屋裡的公子,總不可能是給初來乍到的那個登徒子吧。

  紅葉遞了信出去,才發現手指上沾了油污。

  「老婆婆?」

  紅葉描述了下老婆婆的外貌特徵:「穿得一身黑衣,袖口繡著很別緻的花紋,手裡拄著一根蛇頭枴杖。」奇怪,怎麼擦不掉?

  旭日快速瀏覽了信箋,然後將信捏在手中,朝嗣衣揚了揚。

  信上寥寥數語,嗣衣一眼掃盡,再看了拚命用手絹揩拭手指的紅葉一眼,從懷裡掏出兩顆藥丸。「回去後用清水浸泡一個時辰。」

  「你說什……嗚!」她見嗣衣手一抬,不知什麼東西便朝這兒飛來,慢了半拍才知道自己已經把它吞下去了。「你給我吃了什麼?」連忙用乾淨的另一隻手想挖吐。

  「紅葉,看看你的手。」整隻手掌幾乎全黑了。再看看自己的手掌,旭日的聲音難得凝重。

  愣看自己手上的污漬顏色由淡轉濃,紅葉慌張了。「這是怎麼回事?」再沒心思去想剛剛吞進了什麼鬼。

  「只是朋友開的玩笑。照嗣衣的話做,你就會沒事的。」恢復了愉快的聲音安撫紅葉,旭日翻出火摺子點臘燭。「這個朋友喜歡惡作劇,這幾天你就別過來了,免得再遭到捉弄。」

  紅葉知道旭日認識一些奇怪的人,可以接受這個解釋。「我知道了。」然後轉向嗣衣。「喂!真的只要浸泡一個時辰就可以了?」

  「你愛浸上個一天一夜,也沒人攔你。」

  旭日專心的燒著東西,沒注意到嗣衣難得語出奚落,更別談為此笑上幾聲了。

  信上沒有抬頭,也沒有署名,無法從「這是警告」四字得知什麼訊息。那人也真遜,要威脅人家也不寫明白點,讓她這個被威脅的人大感莫名其妙。不過那人知道紅葉和她之間的關係,也知道紅葉每天在這個時候會送餐過來,這是否表示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對方手裡了?

  旭日習慣性的要拄額深思,從旁突生一股力道揮開她的手,讓她差點兒硬生生跌倒在椅上。

  「別用那隻手碰你的臉。」

  「唉呀,差點兒忘了。」

  他懶得糾正她是「根本」忘了的語病,將一團黝黑的粗粒物和水後塗在她的手上。「內外兼施,一灶香時間就可以將毒逼出。」

  「這麼快?」

  「你肯等下去?」

  旭日笑了笑。「知我者,嗣衣也。」以前她就覺得他們之間默契絕佳,如今看來,並非全是她憑空揣測。

  看來得等這個風波過去,她才有機會進行她對嗣衣的下一步計劃了。

  **************

  「旭日……奇怪,人到哪兒去了?」司徒毅大刺刺在旭日的屋子裡巡了一趟,半點不受燭光微弱影響。

  人既然不在,點著臘燭做啥?

  「啪嚓」——

  屋外傳來一聲似曾相識的細響,司徒毅笑了笑,開門迎了出去。想當初他就是因追捕犯人而誤觸屋外機關,因而與旭日結識,就不知道今晚擋的是否真是宵小。

  「這家主人不在,不知諸位夤夜來訪有何貴幹?」

  見屋內有人走出,數名由四方欺近的黑衣人迅速圍攏,將司徒毅包圍。黑暗中,彼此皆瞧不清對方模樣,黑衣人只覺司徒毅的聲音聽來耳熟。

  竟然還一副準備做壞事的打扮,加上形跡可疑,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司徒毅視力不受黑暗影響,隨即計算出敵我戰力的差距,決定擒賊先擒王。他笑著對站在最前面、被他判斷為「王」的黑衣人說話:

  「此間主人一向不拘小節慣了,對朋友是愛理不理的。」這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受害者肺腑之言。「不像我司徒毅秉持家訓,對朋友絕對竭誠以待。不如,大夥兒一起到府衙那兒走走吧。」

  司徒毅!怎麼會碰上這號人物?帶頭的黑衣人並未懷疑司徒毅自稱的身份,蓄勢待發的身形驟停,皺眉深想。

  「不說話就是默許了。」今天憋的一肚子氣看來有機會消除了。緩緩捏緊了拳,司徒毅一雙厲眼精芒暴射。

  「以寡擊眾,司徒。」少有多少勝算?」黑衣人似是不欲與司徒毅正面衝突,改以言語交鋒。

  「以少勝多,在下向來樂此不疲。」想讓他怯戰?門兒都沒有!也不打聽打聽,他在六扇門的聲譽可完全是單槍匹馬闖出來的。

  「素聞二少從不濫殺無辜。」對方語氣急轉宜下,示好的卸下武器,並往前一步。

  硬的拼不過,便改動之以情,司徒毅不是沒見過這種陣仗,但轉得這麼快的,該算絕無僅有了。他荒謬的覺得這伎倆非常熟悉,似乎曾經有個無恥之人也用過。

  「說說看你們有什麼無辜的地方。」起了疑心,司徒毅在腦中搜尋幾名要達卻還沒逮著的亡命之徒,鐵拳蓄勢待發。

  「畢竟我們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是沒能來得及做吧。」那近似無賴的口吻很是熟悉。一時找不到符合的人選,司徒毅也沒耐性再磨菇下去,決定先拿下再說。

  「二寶!」

  喝!敢當著他的面喊出這個天怒人怨的童年暱稱!除了他家中二老,如今世上僅存一人。司徒毅拳頭停在黑衣人面門前五分處。

  看方纔的陣仗,他還以為新出了一幫有紀律的盜賊,原來不是那麼一回事。

  「為什麼要這樣做?」旭日怎麼會惹上這批人?

  「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追究今晚的事。」黑衣人知道司徒毅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卻不打算說明此行動機。

  「旭日是我的朋友。」司徒毅拳頭鬆了又緊,卻沒把握自己能下手。

  「那就奉勸他,別多管閒事。」他斂於身後的手做了個動作,其餘黑衣人如同來時一般,迅速向四方散去。

  旭日不是喜歡管閒事的人,除非那閒事有趣,或者有切身關係。

  這事看來一點兒也不有趣,那就是後者嘍!可是一個小小的玉匠能惹上什麼大事?司徒毅沒有費神去追黑衣人,轉過腳步,打算等旭日回來再問個明白。

  **************

  沉靜的月夜裡,一道奔馳如電的身影寂靜無聲的穿越過重重守衛,停在最高建築物的屋瓦之上,彷彿等待什麼似的靜靜佇立著。片刻後,新一批輪值的守衛才終於在他主動示警下,發現不速之客的存在。

  「有刺客!」

  「快追!」

  就在守衛一窩蜂追拿刺客的時候,相同的位置冒出另一道黑色身影,快速的往守衛聚集的反方向奔去,熟稔的繞過蜿蜒迴廊之後,不假思索的潛進其中一間房間。幾經摸索後,就著月光,翻譯一張羊皮上的異國文字。

  「原來……」恍然大悟的低語因背後突生的壓迫感而驟止。

  「好個聲東擊西。」獨樹一幟的雄厚嗓音,不必回頭也能得知此人的威嚴面貌。

  顧不得剛剛拿在手上的戰利品,闖入者毫不猶豫的竄窗而出。

  「將軍。」一旁的侍從必恭必敬的遞上弓箭。

  弓彎,箭出。

  飛箭劃過夜空,追上遁逃黑影,卻在守衛等著獵物落地就擒之時,硬生生被另一道等在旁邊的黑影奪去。

  「好俊的身手。」樓將軍脫口讚了聲。不過他箭不虛發的盛名在今晚後便是言過其實了。

  「要派人追嗎?」

  「用不著。」他千方百計隱藏的東西,卻讓人在須臾之間找到,除了他藏東西的方法太拙之外,能讓他接受的解釋寥寥可數。

  侍從點上燭火,觸目可見的擺設皆無異樣,只除了一尊斜倚壁上的彌勒佛像——佛像底座正朝著燈火,上頭的象形文字映入眼瞳,樓將軍閉眼歎氣。

  「這麼一來,我實在找不到能不殺他的理由了。」

  **************

  見旭日和嗣衣一身黑衣進門,一副已經管了閒事的樣子,司徒毅心底直道不妙。

  「我說旭日,你們不會正好相偕在今晚一同夜遊吧!」

  嗣衣瞪著司徒毅擱在旭日肩上的手,考慮著該不該出手。

  「你怎麼會在這?」旭日不答反問。「少爺我今晚出師不利,沒空聽你發牢騷。」

  「火氣這麼大,你作賊被人活抓啦?」旭日少見的壞語氣讓司徒毅下意識想逗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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