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葵月開口。「奴婢的頭好像又有些疼了。」
「要緊嗎?」薛氏關心地問。
「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妳先退下吧!」薛氏寬容地說。
「謝夫人。」葵月朝沂馨使個眼色,要她跟上。
沂馨立即福身告退,跟著葵月離開。
「小姐,妳頭又疼了嗎?」沂馨小聲地問。
「沒有,不礙事。」葵月沉吟一會兒才道:「我只是突然有個想法。」
「什麼?」
「等我想得具體些再告訴妳。」為了能安靜想一些事,她還是回贏瑾蕭的房間才不會受到干擾。「妳去做妳的事吧!萬一讓王嫂瞧見,又要找麻煩了。」
「哦!」沂馨點頭。
葵月在經過花園時,瞧見贏瑾蕭與宗妙心的身影,原想繞道而過的她,忍不住好奇,悄悄地靠近兩人,想聽他們說些什麼,但令她失望的是,兩人好像都不太說話,只是不停地走著。
「怎麼搞的?」葵月更靠近些,躲在花叢後。
贏瑾蕭隨意瀏覽園裡的花朵,偶爾抬頭瞧著晴朗的天空,隔了一會兒才開口。
「宗姑娘離開過揚州嗎?」
葵月挪動耳朵,想聽清宗妙心說了些什麼,但仍是沒聽見半點聲響,她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半蹲了一會兒後,葵月就覺得好生無趣,他們交談的次數真是少之又少,而且都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更無聊的是,她只聽得到贏瑾蕭說話的聲音,宗妙心的聲音則怎麼也飄不到她這兒來。
她決定回房睡午覺都比蹲在這兒好,正當她轉身要離開時,贏瑾蕭的話語讓她止住步伐。
「宗姑娘,有件事在下考慮再三,決定還是據實以告。」
葵月好奇地睜大眼,屏氣凝神。
宗妙心疑惑地看著他。
「葵月,也就是我的奴婢……」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葵月撥開樹叢想聽得清楚些。
「兩年前我到建州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她對我一見傾心,苦等了我一年多……」
葵月張大嘴,他在說什麼呀!
「後來她舅舅為她許了門親事,她也回絕了,隻身一人毅然決然地來到揚州,為了接近我,到我府上做奴婢,她本是個千金小姐,沒想到為了在下,竟這樣紆尊降貴、卑躬屈膝,就算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讓這樣的真情感動--」
「你胡說什麼!」葵月從樹叢中火冒三丈地跳出來。
宗妙心讓她嚇了一大跳,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葵月,妳怎麼躲在那兒偷聽!」贏瑾蕭故作驚訝。「我不是說了會與宗姑娘好好說清楚,妳怎麼就信不過我。」
「你這個王八--」
「好了,過來。」贏瑾蕭一把攬過她,打斷她意欲脫口的咒罵。
「你--」
「我說得有假嗎?」贏瑾蕭再次截口。「妳不是為了我回絕黎大人的婚事嗎?」
葵月漲紅臉,都要七竅生煙了。「你明知道那是--」
「我知道。」他捏一下她的腰,將她鎖在身邊。「宗姑娘,請妳見諒,葵月因為不放心,所以才躲在那兒偷聽。」
宗妙心眨眨眼,似乎還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你放開!」葵月掙扎地打他。「你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你這個--」
「閉嘴。」他斥喝一聲。
「你才閉--」
贏瑾蕭低頭咬了一下她的上唇。
葵月僵在當場。
「啊--」尖嚷的是宗妙心,她雙手掩著羞紅的臉,奔跑而去。
葵月揚起手,當場就要甩他一巴掌。
彷彿預料到她會如此,贏瑾蕭攔住她的手。
葵月怒喊一聲,決定跟他拚了,她提起全身的力量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贏瑾蕭一邊制止她,一邊道:「夠了,聽我說。」
「你這個無恥的癩痢狗,該死的黃鼠狼,好詐的山猴子--」
贏瑾蕭開始大笑。「什麼山猴子?妳可以對黎大人說我們有婚約,我就不能對宗姑娘說我們有私情嗎?」
「你--」他的話讓她一時語塞。
「當我知道妳對黎大人撒這些謊時,可沒像妳這樣跳腳,還拳打腳踢的。」
「你……你輕薄我,咬我的嘴。」一想到這兒,她又激動起來。
「我是不應該。」他承認。「我也打算負責到底,我們選個日子成親吧!」
她再次楞楞呆立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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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心,妙心,妳怎麼了?」宗夫人見女兒尖叫著跑回來,嚇得臉色發青。
「怎麼了?」眾人都起了身,一臉詫異。
「他……他……」宗妙心仍是捂著臉。
「瑾蕭怎麼了?」薛氏緊張道。
「他……他親……親……」
「親……什麼親?」倪彩鵑猛然醒悟。「妳是說……瑾蕭親妳嗎?」
宗夫人大驚失色。「他……他真……」
「這個不肖子!」薛氏怒嗔一聲,氣沖沖地往園子走,倪氏與敖齡芷也急急跟上。
「不……」宗妙心拚命搖頭。
「妙心,快跟娘說,他是不是輕薄了妳?」宗夫人拉下女兒的手。
「不是我,不是我。」妙心羞紅了臉。「他親葵月。」
「啊?」宗夫人愕然,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贏府的人已不在這兒。
☆
園子裡,葵月總算回過神來,他的話像澆了一盆冷水在她身上,她打了個冷顫後才道:「其實你不用負責,沒這麼嚴重,我是說……我也被狗舔過嘴,還咬過腳,流了血。」她頓了一下。「你咬我也沒流血,沒什麼嚴重的。」她寬大地說。
「妳拿我跟狗比?」他應該生氣的,可卻笑了出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好了,你趕快回去朝翠園,我也要去休息一下。」
「這麼不想嫁給我?」他不放過她。
「你為什麼要娶我?」她反問,他怎麼會提出這麼荒謬的事。
「瑾蕭--」薛氏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你是不是喪心病狂了!」
母親莫名其妙的話語讓贏瑾蕭疑惑地挑高眉。「發生什麼事了?」
「你……你還有臉問!」薛氏走到他面前,手指著他的臉。「你真要氣死我!」
「怎麼了?」贏瑾蕭轉向鵑姨。
倪彩鵑大搖其頭。「你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人家可是黃花大閨女,而且連親都還沒訂下,你就……怎麼這樣猴急啊!」
「到底什麼事?講清楚點。」贏瑾蕭皺眉,快失去耐性了。
「你竟然輕薄人家姑娘!」薛氏話一出口,便再也忍下住地哭泣出聲。「娘乎常是怎麼教你的,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娘,您別難過。」敖齡芷拿出帕子為婆婆拭淚。
「姊姊,這沒什麼好傷心的,咱們趕緊把親事訂下就成了,也對人家姑娘有個交代。」倪彩鵑建議。
「說的是,說的是。」薛氏振作精神。「就把親事訂了。」
葵月一聽,緊張道:「事情沒這麼嚴重,沒這麼嚴重。」
「什麼沒這麼嚴重。」倪彩鵑斥喝一聲。「那可是關係到一個姑娘家的名節。」
「鵑姨說的是。」贏瑾蕭附和。
葵月瞪他一眼。「我不在意這個。」
「妳當然不在意,又不關妳的事。」倪彩鵑說道。「姊姊,咱們還是快回去跟宗夫人商量親事。」
「宗夫人?關宗夫人什麼事?」他這才領悟到她們是不是弄錯對象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薛氏火道。「都這節骨眼了,還耍嘴皮子!」
贏瑾蕭微笑。「是不關宗夫人的事,兒子親的是她。」他一把抓住打算開溜的葵月。
驚訝的三張臉在葵月面前立現,她不由得長歎一聲,事情怎麼會走到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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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昏頭啦你!」薛氏焦躁地在廳堂上來回走著。「怎麼吻錯人了呢?」
贏瑾蕭微笑。「孩兒沒昏頭。」
「你不會是故意要給宗姑娘難堪吧!」倪彩鵑蹙起眉頭,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實在是出乎她們的意料。
「不是。」他聳聳肩。「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你真喜歡葵月?」薛氏在兒子面前停下。
「孩兒還沒細想這個問題。」他老實回答。
「什麼叫你還沒細想?」薛氏不悅地瞧著他。「我真是愈來愈不懂你這孩子在想什麼,如果你真喜歡葵月,就早點告訴娘,也不至於發生今天這樣的事,都把宗姑娘請到家裡了,你竟然當著她的面幹出這樣的事,那不是存心給她難堪嗎?」
「是啊!宗夫人告辭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倪彩鵑也訓道。「你若早點說,鵑姨也犯不著為你牽線,你真是……唉……既然這樣,為什麼當初還答應呢?」
「外甥……」贏瑾蕭頓覺一言難盡,當時他怎麼曉得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更沒料到母親會把宗姑娘請到家裡來。
「算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還是想著現在該怎麼做才是。」薛氏又開始踱步。「你若想娶葵月,母親沒意見,畢竟你祖母也是奴婢出身,再說娘也喜歡葵月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