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月氏族長,也就是現今被聖上冊封的神官大人,以及被封為四方行使的四位大人,也是這樣的模式被選任出來的,沒有例外。
就因為這樣的制度,在幾位大人年少學藝時,前族長的唯一愛子長伴左右,體弱多病的小小人兒與幾位大人培養著濃厚的情誼,是他們五個人共同珍視、視為血肉同胞的弟弟。
這樣基礎深厚的情感,司巳、司未因為清楚,所以多少能理解,那種身為兄長,極力想為病弱的弟弟做點事情的心情。
可是理解歸理解,他們也有他們的工作……
「雖然是為了官少爺,但也不能拿自個兒的命去玩。」司巳嚴正聲明,但臭臉的情況已經比剛剛好上一百倍。
「巳說得對。」司未附和,臉色同樣好轉,可同時之間,卻也點出殘酷的現實,「更何況現實是,除非找到神官大人所說的七寶靈珠,否則官少爺的病根深種,凡間的藥石頂多能延緩病況,絕無可能根治。」
言下之意很明白:既無法根治,何苦冒著生命危險去求取珍貴靈藥?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月午星也有他身為兄長的堅持,「但他是我弟弟,就算只是延緩病況,那也聊勝於無,既然有靈藥的消息,我又怎可能放著不理會?」
再者……
「你們一定要跟我在門口談這些嗎?」月午星感到納悶。
司巳、司未還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但門口確實也不是談話的好場所。
其實這也不是他們願意的,方才急忙忙的想趕去南清峰找人,卻沒想到要找的人正好回來,雙方在門口就碰上,然後就演變成如此了。
相視一眼,司巳、司未退開一步,打算進屋裡再來大清算,但突然間像是反悔一樣,兩人又往前站了一步,阻擋去路。
月午星下明所以的看著他們。
「麻煩一下。」司巳很客氣,很有禮貌的開口。
「在進去之前……」司未的笑容祥和到讓人感到虛假,指指他背上杏眼大張、露著好奇目光的某生物,「能不能解釋一下?」
臉綠。
要不是他們提起,月午星真差點要忘了,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大麻煩還沒解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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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兩語交代整個經過……當然,是簡化版,非常非常簡化,特別是事關危險部分幾乎完全省略的簡化版。
交代簡化過的來龍去脈很簡單,困難的事在後頭。
「就這樣?」碎碎念派的符司巳瞇起了眼。
「是啊!就這樣,我採藥時撿到墜崖的她,看她失憶又無處可去,就帶回來了。」順應要求,月午星重申一次他超級簡略版的說明。
「帶回來了?你就這樣帶她回來了?」捂著心口,符司未震驚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什麼重大的打擊一樣。
「不然怎樣?」月午星有他的無奈,「就算是尋常人遇上了她,她都已經失憶了,什麼也記不得,連名字也不知道,不帶著她走,難道是把她丟著,喂深山裡的野狼嗎?這種事,換了你們,你們做得出來?」
「理論上你沒有錯。」符司巳持平的論道。
「但實際上……」符司未做下結論,「你的做法大錯特錯!」
「你們有沒有一點人性啊?」月午星發出正義之聲,慶幸先前就把人安頓好,沒參與現下的討論,不然要聽了這些話,肯定會覺得傷心。
「這不是人性下人性的問題,而是實不實際的問題,你撿到是一個人,而且還是墜了崖,失去記憶的人,不是路邊受傷的、沒人要的小貓或小狗,那種治療後可以幫他找主人的小動物。」問題一。
「她是個人,她一定有她的來處,就算因為意外失去了記憶,你應該掌握第一時間,送她到事發地點,看有沒有人認得她,而不是帶她回來,錯失幫她尋親的機會。」問題二。
「現在好了,你把人帶回來了,她的親人找不到她是一回事,還有更現實的問題,你有沒想過,她是個姑娘家,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跟我們三個大男人處在一室,這要傳出去,成什麼話?」問題三。
符司巳、符司未聯手,連換氣也不用,一下就列出三大點問題出來。
「要是可以,你們以為我不想?以為我沒試著想送她回事發地點嗎?」月午星很直接的白眼回敬。
單單只是回想,即使只是回想,想到他試著要把人帶上山時,想起那滿滿一山頭、搞得寸步難行的可怕人潮,忍不住就有點火大。
「今兒個南清峰上人多到不像話,好像整個南平縣的人全擠在那個山頭,我連想擠上山都擠不進去,是要怎麼找事發現場?是要怎麼幫她找親人?」
「都是人?」司巳、司未怔了一下,倒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是啊!我路上看見,就一個他們叫什麼亂七八糟一長串的什麼聖女出巡,搞得跟天上聖母下凡巡視一樣,一路上都是追隨的人群,到南清峰時,聚集的人潮像是整窩螞蟻出動一樣,多到嚇死人。」
「亂七八糟一長串的什麼聖女?」太奇怪的名稱讓司巳、司未想不傻眼都不行,脫口,「是什麼新興的邪教嗎?」
「不是不是。」是不可能說出,他先前也犯一樣的錯,認為是新興邪教,月午星更正,「不是叫『亂七八糟一長串的什麼聖女』,是那個名號太長,長到一種不像話的地步,我記不住……總之就是一長串的吉祥話,講得跟招財的吉祥物沒啥兩樣……啊!我想到了,是叫什麼東西如意聖女。」
「該不會是『吉祥納福興家旺族招財大利進寶大吉的如意聖女』吧?」司巳面不改色又極其順口的問。
「咦?」怪叫一聲,帶著點稚氣的娃娃臉顯得無比驚奇,月午星脫口,「你怎麼會知道?」
「我的好少爺啊!」司未翻白眼,反問起他,「您究竟知不知道,這陣子咱們借居的這幢別莊是誰提供的?」
「這種事,一向是你們處理,我怎可能會知道?」月午星沒好氣的說。
「話雖如此……」司巳比他更沒好氣,「但我們一向都會跟您報備一聲,多多少少,一些最基本的印象也該有吧?」
見他不出聲,太過明白這是裝死伎倆的司未直接說道:「咱們現在所住的,是南方第一大富豪白天駿提供的,而且這地方還是他發跡之前的居住地。」
見他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看,司巳一臉受不了,阻止道:「別看了,都說了是發跡前,這裡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
眼前的高雅別緻,全是在白老爺發跡後,當這片故居是風水寶地,特地請專人前來設計建築的,而這些,在他們一行住進來前,司巳早已經報備過一次,現在證明,先前講解這些果然是對牛彈琴。
「這白老爺有名的不僅是南方第一巨富的身份,他樂善好施的美名更是傳得響亮。」司未提醒似的說道:「舉凡造橋鋪路、開倉賑災等事,向來都少不了他一份……記得前些年,西南的大早嗎?當時白老爺可出了不少力,捐了足足八十座糧倉的米糧,那些糧食,可救了不少人呢!」
「啊!這事我知道。」月午星果然想起來了,「之丞大哥不只一次提過這人,而且讚不絕口,原來你們說的是那個白老爺。」
「沒錯,就是這個白老爺。」很欣慰他總算進入狀況,趕緊趁勢說明,「這位『吉祥納福興家旺族招財大利進寶大吉的如意聖女』就是白老爺的女兒,據聞,是打從這女兒出世後,白家就一夜致富。」
「後面這些我在路上聽過了。」耐性不足的月午星匆匆打斷司未的話,「大概就是白老爺的女兒是吉祥物,為他們白家帶來財運與福運這一類的事。」
「沒錯,鄉野問是這麼的流傳,把白老爺的女兒視為福氣與吉祥喜樂的化身,所以被冠上不少吉祥的封號。」司巳聳聳肩。
司未補充說明,「『吉祥納福興家旺族招財大利進寶大吉的如意聖女』,自從這名號被叫開後,人們更是認定她的地位,以為只要親近她一些,就能求取一些福分。」
「雖然是說得很好聽,但本質上,這簡直是變相的妖魔化。」月午星不以為然,「親近她就能得到福分?別笑死人了,一個人不努力、不付出,就妄想著靠親近另一個人而得到成功,這是哪個白癡發明的啊?」
愈想愈覺得受不了,「再說,就算真有那麼一回事,滿山的人擠著要親近她,她再有福氣,分得了一山頭的人嗎?」
「人民就是這樣啊!」司巳、司未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
「哼!『就這樣』,你們講得倒是輕鬆。」這下子換月午星哼他們,「知不知道,就為了他們以訛傳訛,所以我沒辦法帶人回山上的事發現場,也之所以,我撿了一個失憶的姑娘家,卻讓滿山的人潮給逼退,不得已的把人給帶回來,然後換來你們一頓嫌棄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