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黑旭更篤定了要她跟他回地獄去。
「那人是瘋子,當家的,別管他了,我們走吧!」黑旭和貝栗兒眼神的交流,讓小大隱隱感到不安,於是他輕扯貝栗兒的衣袖,要她快點兒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再見。」貝栗兒收回視線,順從小大話裡的警告。
她該怕他的,為什麼不呢?他傷害了小小,又在這場血腥的風暴中袖手旁觀,一點不忍之心都沒有……
她該怕的,可是她偏偏沒有,爭少沒行起初那樣怕。
很難解釋吧?她自己都說不明白!
總之,這只是她的感覺,跟事實沒有太大的關連。如果他真有心加害孩子們,她不懂原因,想是也阻止不了,而對他萌生的信任感,就當是曇花一現的錯覺吧!
黑旭沒答她那句「再見」,冷冷的藍眸裡,高深莫測得令人看不出波濤起伏。
很快會再見的,貝栗兒。
深藍衣袂在倏起的人風中翻飛,黃沙揚起,眨眼間,黑旭已失去蹤影。
而一直沒有回頭望的貝栗兒始終不知道,冰冷而神秘的藍色,即將在人世掀起的萬丈風浪,專為她而來……
第三章
近來,長安城出現一個不知虛實的謠傳--皇帝暗地派了一名密使微服出巡,普查眾官吏與世家大族是否有貪贓枉法、濫用特權的行徑,並直接由中央賦予彈劾、審判之生殺大權。
據說,那名密使是個胡人。
「覺兄,黑大人初來乍到,你說咱們是不是應盡盡地土之誼,請他好好享受享受呢?」
紅雲樓最富麗堂皇的廂房裡,鶯鶯燕燕圍繞著數名衣冠華美的男人,一群人正嬉笑打罵、飲酒作樂著。
其中居於主導地位的,是宇文覺;而成為座上貴賓的,則是黑旭,搖身一變,他化為人人敬畏三分的皇帝親信。
「這是一定的!黑兄若需要什麼,小弟自當竭盡所能,替您打點妥當。」見風轉舵的無恥,沒人贏得了宇文覺。他向來心高氣傲的性子,在打探完黑旭的身份後,霎時轉為卑微。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與權勢為敵,這是他一直信奉的座右銘。
「她。」黑旭吐出一個單音,眼光指向坐在宇文覺腿上的鳳兒。
眾人一楞,沒料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倒是宇文覺反應極快,大方地說:「鳳兒,你好福氣,居然能得到黑兄的青睞,還不趕緊敬他一杯!」
話說得很白,鳳兒沒有聽不懂的道理。
滑下宇文覺的膝頭,她腰肢款擺地走向黑旭,緊貼著他坐下。「多謝黑公子抬愛,鳳兒先干為……」
語未完,黑旭--旁若無人地擒住她的紅唇,放肆的將喉間之瓊漿玉液灌進她嘴裡。
全場愕然!
他這不是擺明了讓宇文覺難堪嗎?
為了避免引起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火,所行人全都默不作聲,低頭喝酒,等著宇文覺自個兒化解這場尷尬。
「黑兄果然隨性!哈哈!」乾笑兩聲,宇文覺硬是把心中受屈辱的怒火吞下,顧全大局。
鳳兒他是沒啥好在乎的,但最令宇文覺氣不過的是,黑旭就這麼大刺刺霸佔住他的女人,讓他顏面盡失!
忍住!鳳兒就當是雙穿過的破鞋,送他吧!黑旭可不是阿貓阿狗的小角色,宇文覺將來可能還要靠他提拔呢!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覺都這麼說了,大夥兒也只得陪笑。
「公子,你嚇著鳳兒了。」呢噥輕語,鳳兒無限嬌羞地把臉埋進黑旭寬厚的胸膛,為他雄壯的體魄心蕩神馳不已。
宇文覺待她不壞,但他末屆中年,身材卻因夜夜笙歌而走樣得厲害,微突的小腹不說,他那一身鬆垮的贅肉才真正慘不忍睹。
如今她可走好運了!要是黑旭亦對她著了迷,她不僅得到一副完美的男性軀體,還可坐享更加尊貴的榮寵。
宇文覺和她的那段情,算得上什麼呢!
黑旭任由她挑逗的小手在他身上點火,未加阻止,甚至還微閉上眼,一副天經地義合該享受美人恩的模樣。
加入宇文覺的遊戲,是「教導」貝栗兒「成長」的最佳途徑。黑旭很懶惰,也無意花那個心思佈局,不如就順著他們下流的計晝進行吧!
貝栗兒必須先認清人性的殘忍面,然後冰凍起自己的心,才夠資格登上撒旦新娘的寶座。
撒旦有時候就是太優柔寡斷、太善良仁慈了!這些都是黑旭最厭惡的特質,所以他屬意的黑暗之後,絕對要心狠手辣、以惡為樂才行!
否則,再帶一個悲天憫人的女人回去,地獄豈不成了大同和平之地?!
他拒絕讓那種事情發生!
他是黑暗的使者、壞心的惡魔,如同貝栗兒這樣純潔的天使,是他永生永世的敵人,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折斷上帝羽翼的機會?
「黑兄,此次皇上派你探訪民間,可有什麼特殊涵義?在他老人家面前,你可要多幫我美言幾句啊!」黃湯下肚,帶著幾分醉意,宇文覺心直一快地說出自己的請求。
哼,廢物一個!黑旭的眉眼微揚,沒打算開口理他,逕自啜飲著鳳兒送到嘴邊的陳年好酒。
若問,他何以向宇文覺指名要鳳兒?
黑旭的回答鐵定氣死人--他喜歡搶別人的,就這樣!
「呃!」宇文覺打了個酒嗝,醉糊塗了,壓根兒也沒留意黑旭的反應是什麼,還傻笑的接著問旁人:「事情辦得如何?我想貝栗兒想得都快要發狂了,你們的手腳還不快點!」
她那精緻的心型小臉蛋兒、水蛇般絲滑的身段,嘗起來不知是啥銷魂滋味?每每一想,就夠他心癢難耐了,叫他如何還能再等下去呢!
「嘿嘿,差不多了!不出半個月,貝栗兒肯定就會被逼得走投無路,上門來請求您的寵幸!」
「到時覺兄有美人在抱,成天待在床上快活風流,可千萬別忘了記咱們一筆功勞啊!」
「呵呵呵!」
曖昧輕狎的浮語聽在耳裡,刺激了男人們的感官,加速了血液竄流的速度,可是黑旭又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一點都興奮不起來!
「劈啪!」心一沉,他動也沒動就讓那些人的座椅碎成粉末,每個人都跌了個狗吃屎。
都是他們長得太惹人討厭!這是黑旭的解釋。
「搞什麼!」酒未醒,宇文覺一面攀附著桌沿起身,一面咕噥地抱怨:「沒錢買好貨是吧?本公子有的是錢!」
掏出一迭厚厚的銀票,宇文覺朝空中一撒,室內的男男女女使搶成一團,哪管勞什子忠孝仁義、禮義廉恥的狗屁話。
銀票握在手上才是最真實的!
「公子……」酥骨的吹氣貼上黑旭耳邊,鳳兒準備鉤上更肥的大魚,於是大膽邀請,「他們又在胡鬧了,咱們往別處去,您說可好?」
黑旭直接把大手探進她末著裡衣的胸前,算是作了回答。
「討厭呢你!」欲迎還拒地讓黑旭在她無瑕的軀體上撫摸、揉捏,鳳兒意思意思的嬌呼了一聲,任誰都聽得出她其實是喜多於羞。
藍眸依舊淺淺,波紋不動,但黑旭卻一再加重了手勁,徹底點燃了鳳兒的慾望,讓她不禁喘息著懇求他。
「公子,鳳兒想要……」
衣襟全開,誘人的雪白赤裸裸地呈現在黑旭眼前,他沒有猶豫地一把抱起她走往鄰近的廂房,把那些正樂得發酒瘋的蠢蛋拋在身後。
「公子,讓鳳兒來伺候您……」掩上房門,鳳兒迫不及待地反客為主,貪婪地卸下他的錦袍,觸碰那精壯的男性軀體。
兩人的衣物紛紛離了身,而鳳兒的激喘吟哦因他掌握回主控權,漸形放浪。
黑旭看似放肆、縱情地與她交纏,然則在床榻之上,鳳兒的投入,卻始終與那雙未變的沉定藍眸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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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的,我回來了。」古怪的側著身體走路,小大活像個螃蟹走過乞兒園的前庭。
「站住--」拉長了尾音叫住他,正低頭做針黹活兒的貝栗兒好似腦後長了眼睛,甭抬頭就察覺出小大的不對勁。
「啊?」
「過來。」引針穿線,配勻色絲,她沒停住手邊的動作,逕自喚他。
「我、我可不可以……」小大吞著口水,說的斷斷績績,而他側對著貝栗兒的身體沒敢亂動,站的好似個衛兵般直挺挺。
「不可以!」貝栗兒目露凶光地瞪苦他,「我說過來!」
這小子有問題!一旦現在讓他先溜了,她要再從他嘴裡問出些什麼,那是比登天還難。
小大不得已才移動步子,走得比蝸牛更慢,欲蓋彌彰地企圖遮掩右半邊一道長長的擦傷。
「轉過來。」貝栗兒下令。
「對不起……」垂頭喪氣的依言轉身,秘密再也藏不住,小大很懊惱地說道。
他剛剛不應該打大門口進來的,要是多繞些路,從乞兒園後頭那片竹林鑽進屋,趕緊換件完好的衣衫,貝栗兒說不定就不會發現他的異狀。
倒抽口氣,貝栗兒看見他那道由右手臂一直蜿蜒至小腿處的傷痕,驚得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