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旭聳聳肩,沒有回答。情境不同,這很難比較。不過,撒旦絕對溫柔得多,沒有動不動就殺頭抄家的那一套。
「你替撒旦找到新娘了嗎?」如果找到,黑旭就要回去了?想到這個,貝栗兒的心情就直直低落了下去。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呵!
或許是她表現得太過明顯,或許是黑旭因在乎而極度敏感,總之,他聽出了她的捨不得。
「我以為我表現得很糟糕。」在尋常人眼中,他幾乎可以稱作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吧?貝栗兒受了傷、吃了虧,非但不恨他,居然還捨不得他走?
到底是誰奇怪?!黑旭突然有了想笑的心情。
「可是我真的覺得,你不是壞人。」不知何時開始,她是這樣的相信著他。所以黑旭傷害孩子們、和宇文覺同流合污、差點殺死貝勳……她都對他提不起一點恨意。
而現在,明白了他的身份,她更不可能去恨。
地獄與人間是截然不同的兩樣世界,她不能用同一種價值觀去界定好壞。
「栗兒,你是看不見壞人的。」黑旭輕笑,十指在她如雲的髮絲中穿梭,語氣是親暱、姿態是佔有。
「嗄?」他像塊冰,本來冷得結凍,但……即使不明白他為何改變,貝栗兒確定,她喜歡他此刻的樣子。
融化後的冰,溫柔似水,讓人忍不住心甘情願就此沉淪……
「沒有我看不透的本質,除非天人轉世,而你,也許就是。」這是唯一的解釋了。撒旦的孿生兄弟--上帝,有能力創造出他們幾個使者無法參透的靈魂,但為數不多,而貝栗兒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靠得太近,貝栗兒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了。
在他懷抱中的感覺好幸福,時光如果可以就此打住,不再往前,那麼請允許她暫時忘記所有困擾,在這份溫暖消失前,好好愛一回。
「你為什麼救貝勳?」縱然是天人轉世,她的純淨還是太令人驚訝。
「你常常問我為什麼。」
貝栗兒的回答讓黑旭不禁啞然失笑。
「我不瞭解的事很少。」而他問她的「為什麼」,大概比他過去千年以來問過的次數,還多了數倍不止。
「他畢竟是我大哥。」貝栗兒悠悠道出往事,「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打小就不喜歡。爹娘很寵我,有時候大哥說的話,他們聽不進去,可是只要我開口,爹娘沒有一項不答應的。」
「所以你覺得他待你如此,也是有道理的?」
「不需要有道理--他怎麼待我和我怎麼待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連。只要我們都能心安,事情又豈有對錯之分?」她的想法只是簡單,沒那麼多利害的心眼。
「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嚴格說來,貝栗兒並未消弭他的邪惡天性一分一毫--就像他沒有撼動她良善的認知一樣。
黑旭只是終於擺脫不敢相信的疑慮,承認她是這樣特殊的一個女人,但,根本上他還是那個喜歡為惡的撒旦使者,一點也沒變。
那些所謂的情緒、良知、心軟……僅僅為她。黑旭的這一面,在貝栗兒出現以前,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什麼感覺?」她皺眉,問的是他不必為後果負責的「惡行」。
「沒什麼感覺,只是生活。」邪惡之所以為邪惡,是人們訂出來的規則,如果一開始,善良和邪惡的觀念就顛倒過來,那麼是非對錯的評斷,也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所以,黑旭其實並沒有真正作惡--依照地獄的價值判斷。
「喔。」他來自地獄的事實,一時之間很難讓她全然接受,更遑論那不同時空下,交互影響出他種種奇異的行徑。
若是要全然聽懂他在說什麼,貝栗兒想,可能她得先變成地獄子民。不然,她聽得好累!
「宇文覺在找你。」這是想當然爾的事情,黑旭甚至不必猜。
貝栗兒苦笑,「我知道。」若是可以一走了之,那該有多好?
「你要回去,隨時。」她認命的表情讓黑旭不悅,是故他說得很冷漠,好像貝栗兒將要面對的事情,與他沒有一點干係。
「荷葉生時春恨成,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裡,悵望江頭江水聲。」將來花落何處,流水一旦逝去便不聞不問!淺淺吟詠,貝栗兒含蓄地道出對黑旭的情,然而,有情的是她,無心的卻是他呵!
撇開外在的問題不說,黑旭對她,可有男女之情?
「誰讓你讀書的?」雖然聽不懂,但黑旭反射性地拉近她的臉端詳,想找出她詩裡的意涵,可是,卻只見到一片尷尬的潮紅。
那會是什麼意思?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黑旭。」就當是冒險吧!走進宿命以前,貝栗兒想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黑旭等著她說。
臉上的潮紅更甚,她開不了口,只是將自個兒的身子偎上他,暗示地說明了她的請求
黑旭是她心之所繫的男人,貝栗兒清白的身子只想交予他。但這麼大膽的邀請還是很驚世駭俗,因此貝栗兒整個人都熱得快熟透了。
「栗兒。」她是這樣可愛又勇敢的女人……一瞬間,溫柔又在藍眸裡波動,黑旭的回答是一個吻……一個深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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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旭……」被他抱上床榻,貝栗兒個躺著,眼兒飄來飄去,就是不敢飄向他。
雖然與他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但是雲雨之歡是何等私密之事,她還沒有豪放到可以坦然以對。
「栗兒,你在發抖。」黑旭低笑出聲,欣賞著她怯生生的嬌態。
「我、我冷。」
「這樣還冷嗎?」褪去外衣,黑旭赤裸著身子貼上她,和她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貝栗兒仍穿著紅雲樓替她選制的薄裳--半透明的衣料伏貼在她婀娜的女性曲線上,展現出另一種比裸露更迷人的韻味。
黑旭的目光幾乎移不開。
「不、不會。」摟上他的頸子,貝栗兒笨拙地獻上紅唇,卻不意撞疼了自己一排如編貝般的皓齒。
「還是我來得好--」雖然貪看她酡紅的艷色,但黑旭終究不忍讓貝栗兒窘得無處可藏,而且他實在也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逗弄著她濕潤的唇舌,感受到她如花的芬芳,黑旭那雙幻化為深藍海洋的眸子裡,寫滿無盡的慾望。
「黑旭……」剛剛冷得像在冰裡,此刻又熱得像著火,貝栗兒難耐地挪動著身子,想藉此消除這股焚悶的高溫。
「別動。」黑旭制止住她,低啞的嗓音飽含壓抑。「我不想傷了你。」
她再這麼動下去,他可就不能保證溫柔了。
一遍又一遍描繪著她優美的唇形,深印出專屬於他的氣味,一呼一吸之間,貝栗兒只能感覺到他。
空氣中摩擦出情慾的氣味,貝栗兒的衣物漸形散亂,而黑旭的動作也益發猛烈--咬開她兜衣的繫繩,瑩自如雪的肌膚吋吋示人,她的美麗讓黑旭忍不住再次發出讚歎。
「栗兒,你好美……」隨著語尾的結束,他如蛇般靈活的唇移落在她雪白的胸前,配合著手勁或輕或重地勾逗著她的感官。
「嗯……」貝栗兒喘著氣,雙手遊走在他光滑的背部,感受著他糾結的肌肉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陽剛。
室內溫度愈升愈高,濃重的粗喘以及嬌美的吟哦,交織出極其古老的一首旋律,纏綿的情事,永永遠遠不會歇止……
「黑旭!」當黑旭的指尖下移碰觸到她最脆弱的核心,貝栗兒有些驚恐地喊叫出他的名字。
「放鬆,跟著我。」他並沒有因她的恐懼而停下侵略的攻勢,反而更加孟浪地擺弄著她、刺激著她--直到貝栗兒受不住地哭喊出聲,黑旭才抽回手,重新吻上她的唇,安撫她的緊張。
王體橫陳,兩具赤裸的身軀緊緊交纏。黑旭堅定地迭上了她,目光灼灼,「栗兒,張開眼。」
他要她看著他,在這最完美的一瞬--
「啊!」貝栗兒睜眼的同時,黑旭猛力挺進了她。
很痛!黑旭體貼的定住身子,貝栗兒咬著牙靜待疼痛減緩,確定書上所寫不是騙人的!成為女人的初次,真的很痛!
「還好嗎?」吻去她發頂微微滲出的細汗,黑旭啄了她一記,不讓她咬傷自己。
「嗯。」貝栗兒全身上下的肌膚都性感地呈現粉紅,細膩的觸感讓黑旭眷戀不已。
確定她不會再疼,黑旭試著開始律動--由緩至急,他主導著這場歡愛,惹來貝栗兒一聲又一聲的嚶嚀。
月斜了,蟲鳴鳥噪山更幽。此時正是無聲勝有聲,言語徒然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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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起來了吧。」
「什麼時候了?」拉開布幔,刺眼的陽光射進屋內,黑旭翻轉個身,拉住貝栗兒欲走的身子。
「我煮了粥,你要吃嗎?我去替你端來。」纖腰被牢牢固定,貝栗兒難掩羞澀的低垂吾頭,訥訥說道。
初為人婦的不適讓她有些疲倦,但經過一整夜耳鬢廝磨的親密,她從一醒來到現在,耳根子都還泛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