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輕舔了舔唇,話未脫口,塗佑笙竟莫名地染上了滿面羞紅。「拓跋錄。」瞧他的神情在剎那間緩和不少,她強放起過乾燥熱的嫣紅,清了清喉嚨。「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意把諸葛怎麼了?」他的要求,她已經照辦,那麼他多少也應該有點回饋吧!
只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
「他死了。」臉一沉,拓跋錄拂袖而去。
被他冷言冷語的答案給懾住了的塗佑笙,見他的模樣不像是在嚇唬她,那……她整個人都傻住了,好半晌,傷慟的淚水疾湧而上,張大的嘴聲聲泣著心頭的悲痛與恐懼。
怎麼可能,諸葛他……真的花了?!
那,身陷敵陣的她以後該怎麼辦呀?
嗚……哇……諸葛他死了……她不要活了啦!
第四章
若不是拓跋錄半強迫,塗佑笙根本就不想離開那個房間。
是她孬,是她沒用,竟救不了諸葛,所以,她只想留在房裡、躺在床上,一心一意哀悼著死黨的英年早逝,因為她連報仇的衝動都消褪得飛快,只求能將功贖罪,早些爛死在床上一了百了。
因為比力氣,她哪拚得過高頭大馬的拓跋錄呀,這幾天來只得任由他夜夜將她擁進懷中人眠。雖然不得不承認,有他躺在身邊,她的睡眠比以前好太多了,就算偶有夢魔,也會在他隨伴在旁的柔聲輕哄裡淡去。或許,會得到好眠正是因為他已得當所願,不再老出現在她夢中縈迴騷擾。
而比智力,她更是差他一大截。往往她才想出新的計謀,他卻已經識破布好天羅地網了,教她只能吶吶又憤怒難平的鳴金收兵。
憑她想報仇?等下輩子吧!
唯一萬幸的是,同睡一床,在情慾方面他攻城掠地的行徑不像他強擄她時的意志那般堅決。
換言之,他雖然有時擺明了是色慾襲心,他們之間戰情也曾嚴重到不禁起氣息、羞紅著臉,瞧都不敢往他燃著情慾的身軀瞧去、可拓跋錄倒還挺有君子之風,每當他的雙手與溫後帶著意欲焚盡所有的熱源逼進、探索她的身子,只要遭她硬阻,他就會退回原地,不再揮軍進擊。
被他所擄,被他所困,被地束縛但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柔情以侍……無論這一切是幸,抑或是不幸,她已經不想再費力氣去追究了。
「這是主廳。」長腿跨過門檻,拓跋錄側身等著她跟進。
但塗佑笙沒有依言行事,無神的眸子在屋裡轉了圈後,她黯然輕吁,仍執意站在門外,動也不動的將身子靠在上牆上。
因為打心底覺得累,她不想浪費精力東晃西蕩的。
「進來。」
「嗅。」她微啟紅唇懶懶應著,卻還是沒移動腳步。
「累了?」拓跋錄湊近她,伸指抬高她的下頷。
「唉。」沒精打采的吁著氣,她沒理會他若有所思的詢問,繼續當她的菟絲花依在牆上。她究竟累不累,難道他沒眼睛看哪?
只不過,塗佑笙的精氣神雖然嚴重貧乏,可觀察力尚還殘留些許,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比旁人多長了顆腦袋。
「你有話就說。」他看出她有滿腹疑惑與牢騷。
「這些人是有病呀?怎麼這樣看人家廠是他自個兒要她說的,所以,她當然就直言不諱了。
悼念了諸葛幾天,她也門了幾天,這會兒出來透透氣,照說情緒應該會好上一些,可她偏更郁卒了。
自被他拉出房間後至今,她暗自在心裡數著,已經有將近十個掠過身邊的閒雜人等在瞧見她的臉後,紛紛露出驚駭莫名的眼神。
他們的眼神教她渾身不舒服到極點。
幹麼,她是突然醜得不堪入目?還是噁心浮面,輕易地便讓他們瞧見了?
「別在意!」
眉峰一攏,塗佑笙忿忿的拍開他仍貼在她下頷的手。
他在講什麼鬼話?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教她別在意?這算什麼嘛!她要的是答案,不是半點效益都沒有的安撫。更何況,什麼叫做別在意?哼,他說得倒是挺輕鬆的,畢竟,又不是他慘遭別人「打量觀賞」!
「他們沒有惡意。」
「那他們在看什麼?」若能選擇,她還寧願他們眼中閃爍的神情是怨恨或鄙夷,而不是像見了鬼似的驚駭莫名。
「你。」雖然看出了她的不悅,他的哄勸仍舊是簡短得讓人光火。
「不是看我,難不成是在看你?」廢話一堆,這是他的地盤,這些人看來也絕對是他下屬、家眷、各方親朋好友之類的關係人物,除了她這個外來人物,他還有什麼新鮮事讓人瞧呀?
笨!
「你說的是。」拓跋錄話裡摻著笑意,但他的神情依舊漠然冷淡。
「別惹我。』」塗佑笙沒忽略他話中隱現的那絲椰榆。
她窩在房裡絞盡腦汁想了兒天,卻還是沒能將事情理出始末,只意識到自己前途堪憂,逢此關頭,她知道自己的言
行舉止皆要謹慎、低調,別囂張過度了;但,潛意識裡就最會將他對她的百般遷就視為靠山,見著他就不由自主地耀武揚威了起來。
「這裡少有新面孔。」這回,拓跋錄的解釋裡有著輕歎。
「那又怎樣?我是長得像猴子還是熊貓?值得他們那麼稀奇?就算要看,好歹也裝一裝樣子,別這麼明目張膽嘛。」也不值得稍加遮掩一下,這個瞧、那個盯,一雙雙驀然圓睜的眼神看得她愈來愈不爽了。
感覺他伸手輕捏了捍她豎繃的肩膀,也沒瞧見他開口什麼的,原本在周道閃晃的一於人在幾秒鐘之內全部走避,放眼望去,瞧得見的生物除了他跟她之外,就只留下那匹意志堅定拒不離開的惡狼。
「是你叫他們走的?」
「你不是嫌他們礙眼?」
聞言,塗佑笙橫眉豎口的死瞪著他。
「我哪有!」冤枉呀,她只是不喜歡他們看她的眼神,又沒說不高興他們環繞在附近,可聽他說得……噴,若傳到那票閒雜人等的耳朵裡,她準會被恨死,「我只是討厭他們看我的眼神。」
「眼不見為淨。」這樣做,她的心情總該會開朗一些吧!
「那它怎麼不走?」他的眼神讓她也挺不爽的。
「它跟慣了我。」
「你還怕自己的冷臉不夠嚇人呀?」輕哼著,塗佑笙低俯的明眸跟那雙森寒的狼眼對上了,暗裡拼視了半天,結果她慚愧的敗下陣來。
真是厲害,她的對峙只堅持不到一分鐘,眼皮子就酸酸澀澀的眨呀眨的;可它卻像是完全不需要眨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瞅著她瞧,它那眼不動、身不移、氣不喘的模樣,惱得她又直歎起氣來了。
自己嘔是嘔,偏她又拿它沒皮條,奈它不了,除了舉白旗投降還能怎辦?誰教她膽小如鼠、常被貓科動物「不經心的凝視給瞧得心驚膽戰。』5
「你還沒告訴我,我們在哪個時代?」偷偷地,她又往它瞼上瞟著。
喝,她都已經先棄權不玩了,它幹麼還死撐著眼瞧著她?
「洪武四年。」
「嗯?」淨顧著與狼爭鋒,她沒將拓跋錄的話聽得很清楚。
「洪武四年!」
「洪武……四年?」塗佑笙倏然一愣。洪武?洪武不是距今六百多年前的明朝?!「別告訴我,我真的回到古代了。」她快暈了O
就算沒有豐沛的知識,好歹也相具一般的常識,她被擄來的那天,諸葛不就曾給了她提示,再加上眼前所見處處皆為極復古的環境,在在都顯示了一件事——她跟諸葛真闖進邪靈世界了。
雖然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但並不算完全茫然,端飯進房的歐巴桑、遠遠走過窗外的中年男人、在院子後頭小土坡上玩耍的孩子……明知道依他們的穿著及擺在眼前所見所用的各項物品研判,答案已是八九不離十了,偏心底就是撐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個夢,一個太過真實的惡夢。
但,他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讓她的世界「嘔」聲的裂成對半,再碎成片。
「沒錯。
「這是什麼意思?我跟諸葛竟真的跨越了時空……」 塗估笙哺聲低訴,忽地,她驀然揚起了嗓門「你見鬼的綁我們到這兒來做什麼?」心氰清怨怒交加下,她在面對人中大逆轉時已沒心思悲哀,反而劈頭就是對拓跋錄一陣狠咒。
他面無表情道:「你屬於這裡。」
「你瘋了你,我是二十世紀的現代人,跟你們這些古代人一點瓜葛都沒有,你少在那裡攀親帶故,我不吃這一套的。」她好想哭噢,被綁就被綁,可是,為什麼會被綁到連坐飛機都回不了家的蠻荒年代?
嗚……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呀!
「隨你。」薄唇略扯,他不再繼擴跟她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如果你快點送我回家,或許我會考慮原諒你。」
「這是不可能的事。」 好不容易,他才再度擁有她在身邊,孤獨悼念的日子他已經過得太久、太久了,好不容易得回她,這輩子是休想要他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