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水池裡有你。」
她愣住了。「我?」
「嗯」
「騙人,我又不在這裡,怎麼可能……天哪,你是說…… 」她張口結舌了半晌,再—一將他簡短的幾句話呵成一氣的串連起來,「你不會是想告訴,你們這裡有個小水池,而你可以從池子裡看到隔了幾百年後的我吧?」
「沒錯。」
見他略顯勉強的點了點頭,證明自己的猜測無誤後,塗佑笙的身子晃了晃,差一點又暈死過去。
「小小?!」
「你……那小水池……你都在什麼時……時候著見我?」她震撼過劇,連問起話來都不自覺的犯起了結巴。
太玄了,這真的是太玄了,教人難以置信哪!
「分分秒秒。」
分分秒秒?!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高興,你隨時都可以從那小水池坦克看到我?」 心懷不滿的送聲輕吼,忽地,她嗆住氣,猛然咳了好一會兒,臉龐浮現怒紅。「別告訴我,你都將我的一舉一動給看進眼裡了!」
「對。」知道她的腦子在想什麼,拓跋錄也毫不遮掩的沉聲回應她的揣測。
我的媽呀,不會是……不會那樣吧!瞪著他,塗佑笙的情緒一點一滴的燃起了沸騰的泡泡。
「我上課時?」 她詢問道。
「當然。
她眉頭皺了皺,「看電影?」
「是
「逛街?」
拓跋錄眼中含笑的回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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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順暢的一口氣梗在喉嚨裡,混沌不明的紊亂時空似乎也隨著她慌茫的思緒停擺,靜默了好半天,塗佑笙清了清乾涸的喉頭,咬緊牙根,她細聲問道——
「那,我洗澡的時候?」話甫脫口,腦門的血管快被疾衝的熱氣給擠爆了般顫跳不止。
通常,她都喜歡在浴缸裡耗上大半個小時,唱唱歌、想想事情……
「呢……你不會連我洗澡的時候都不放過吧?」她問得有氣無力。
「就說是分分秒秒看著你。」 癡戀著自她頰臉湧現的紅潮,拓跋錄胸口襲上洶湧情濤,一雙過於陰沉的黝黑眼眸緩緩滲進了溫柔的暖熱濕意。
明知道實話實說會惹得她緊張不已,但他已不願再對她有所隱瞞了。
小小說的沒錯,她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況且,事情本就是與她息息相關,她遲早會知道的。
「嗅,我的天哪……你……你這個……」一想到自己竟然早就被人給瞧得精光,剎那間,她又氣又急的再度犯起了結巴。「你過分……你怎麼可以……噢……不要臉……色狼……豬八戒……你……你是變態呀……你怎麼可以……」
「你注定是我的人。」不疾不徐,拓跋錄重申著自己的堅決意念。
阿契他們多少都對她所說的怪異形容詞一知半解,可他全都聽得懂。因為,那池水已呈現了她那時代的一切,他陪著她成長,伴她度過每個喜怒哀樂的日子。因為看得多、聽得多,也瞭解得夠透徹,他更確信自己的決心無誤。
來到這裡雖然己有一段時日,小小融人環境的速度相當慢,不是因為她的反應遲緩,而是因為她下意識的排斥,可他不以為意,因為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等待她接受。
畢竟小小真真實實的重回他身邊了,不是嗎?
曾經受過的一切苦難與千萬個相恩難抑的煎熬日子終於結束了.漫長的苦戀耗盡了他所僅存的意志力,就在耐心即將告磬之際,托上天與琅之助,終於他得償所願。
為了能重新得回她,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她有沒有聽錯?他說,她注定是他的人?!
拓跋錄霸氣十足的宣告教她火冒三丈,可他此刻的神情…… 該死,她本來已經褪得差不多的心慌意亂又自腳底板開始燥熱起來了,隨著無法忽視的陣陣悸動襲上心窩,她的心泛起了哆嗦。
「那……哼……那水池呢?」身心發顫,塗佑笙悻然問道O
哼,先不忙著找他算多年來偷窺她的這筆帳,反正她還得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她會報仇的。這會兒,能不能自他口中哄出水池的所在位置比較重要。
既然他可以看到她,那她應該也可以看看家人!
他冷冷回答,「沒了。」
「呢,你再說一遍?」
「沒了。」他難得耐心十足的重複一句話。
「你是騙我的吧?」塗佑笙壓根就不信他的推托。
小氣鬼一個,八成是怕她知道地點後將之據為己有,所以存心窩藏秘密不報給她知道。
「沒了。」拓跋錄依然回答同一個答案。
「拓跋錄!」眉峰糾結,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它在一夜之間乾涸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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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憋起氣,她拒絕相信他的說詞。
「你騙我的,對不對?」
「你以為我為什麼甘願拼著一死,也要跨越時空將你架到這兒?」他冷厲的臉孔竟在瞬間浮現了濃濃的愛戀。「我想你。」
正因為池水幹得透徹,斬斷了他日日夜夜的心之所在,失去了她的影像,看不見她的一顰一笑,相思之苦一天一天的焚燒著他,廢寢忘食只因為想她,就在他幾近發狂邊緣時,琅喃聲告訴了他這下下之策。
而他呢,在聽到琅長久來竟暗藏了這最後一許而差點失手打死琅。琅與阿契皆是他生死至交,但就因為琅知情不報,他給了琅一頓飽拳,若不是阿契蠻力大於他,琅早就死在他狂亂失控的行徑下了。
「這一切,就只因為我像極了你那舊識?』塗佑笙問得傷心。
為何自己會這般傷心?她不懂,也不想懂,可是胸口真的好痛,痛得她整個人都像是要爆開了似的。
「不光是因為你像……」
「誰?我像誰?」心正痛著呢,又見拓跋靈慾言又止,她噙著熱淚,惱意驀升。「為什麼又不說了?我像誰?」
他向來沉寂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霧氣,隱約中,眼中一抹似有含意的釋然逐漸綻出晶亮的光彩。
「小小,你誰也不像,你就是你。」一直以來,他守的就是她。
以前的毓兒,如今的小小!
「既然你知道我就是我,既然你知道你綁錯了人,為什麼不放我回去?」她的心仍然揪著難忍的痛。「放我回去,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想到他誤認佳人,她胸口的刺痛竟然深到幾乎奪走她的呼吸。
過分,他好過分嗅……完了啦,她又有痛哭失聲的衝動了。
拓跋錄堅定的拒絕,「不,我不能。」
「你!」她為之氣結。
「我不能。」不顧琅與阿契的勸說,他執意著悖離天理的行為,將被燒的至極的思念化為搶掠之心,為她,他願赴生死之途,不悔不怨。
他要她!
心之所在,心之所欲呀。他要看著她嬌俏的柔媚身影恣意蹦跳在眼前,他要隨時都能觸摸得到她溫暖宜人的體熱,他要餘生都能聽見她清脆的甜美嗓音,他要永遠感受著她因心臟跳動而規律起伏的生命,他要不顧一切的搶回曾經專屬於他的她。
不再僅止滿足於水波蕩漾的池鏡中,不再只安於她浮現在池鏡的一顰一笑,不再只限於看著她在另一段時空裡快樂悲傷,而他永遠無法成為她倚靠的胸膛。
因為池水的乾涸,他貧乏許久的心貪起了希望,他要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曾經錯待了她一次,但托天之幸,借琅之手,他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而這次,他絕不會讓自己再錯二次!
「為什麼不能?」拓跋錄決絕的話勾出了塗佑笙湧上眼眶的水濤。「你可以將我綁來,就一定可以送我回去的。」
「不,我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不能再失去你。」
再?!
聽到他用的這個詞,她的心整個被絞成碎碎片片。
「可是,你怎麼可以只因為你一個人的私慾而強行將我帶離我的家人身邊?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我想家,我想爸爸,我想媽媽,還有姐姐……拓跋錄,你讓我看一看那個小水池好嗎?一眼,只要一眼就好了。」
「它真的干了。」
「你騙人,」怎麼可能呢,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一絲希望呀……扁了扁嘴,她又哭了起來。
拓跋錄輕歎數聲,她的失望與傷心揪緊了他的心。「小小!」
「你騙我的,是不是?」抽抽噎噎,塗佑笙不知不覺的依著他的臂力偎進那彷彿永遠為她敞開的胸懷。「你故意說謊的,你在說謊。」
「小小!」
「騙子,你是大騙子,我恨你,我發誓我會恨你的……騙子……」
牙根緊咬,耳邊傳來她一聲聲怨怒的抽泣聲,拓跋錄不發一言的擁緊她哭得顫抖的身子,郁冷的黑眸仰望著晴朗的藍天白雲,眼角卻不自覺的滲出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