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沒特別偏愛某類動物,也不會故意去傷害動物,可是,當一匹活生生的大野狼就在她身邊時……那感覺有夠給他忐忑的啦。
「它不會傷害你。」
「真的?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因為它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
這……啐,嘔心,沒想到拓跋錄冷悍寡言的皮囊下竟然還存有嘔心兮兮的浪漫細胞。感受到他灼熱的盯視,微紅著臉,她輕哼著不敢接話,更不敢隨意將眼光送上與他糾纏。
不必想也知道,這一對視,她穩輸的嘛。
「你臉紅了。」他話中帶笑。
「哪有!」塗佑笙抵死不承認。
「喏。」他出乎意表的伸指在她頰上輕拂,淡淡掃過,停留在她突然變得敏感的耳垂。「連耳手都泛紅了。」
「不要亂碰人家的耳朵啦。」輕屏氣息,她瞪向他,卻意外的瞧見他扣人心弦的柔情萬千……「我一運動就會臉紅,怎麼,不行呀!」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連呼吸吐納都嫌有氣無力的虛軟。
怪得很,她怎麼突然覺得渾身燥熱了起來,胸口悶悶的不大舒服,卻也稱不上難受……是出了什麼問題?她明明就感受得到涼爽沁意的山風徐徐吹來,可偏就是覺得……熱!
「這兒不太有人來。」
「這兒?」難得他大發善舉的轉移話題,塗佑笙氣也不敢喘的趕忙順樣爬上接口說道:「這裡就是後山?」
強抑心慌,她努力定睛環視週遭,這一瞧,她不禁驚訝迭聲細歎。
這裡真是後山?嘖,沒她想像中那麼荒涼嘛,原以為是寸草不生的黃石坡呢,怎料得到其實不然;嚴格說來,這山的坡度不高,說山太抬舉了它,但依她微薄的體力,想攀高卻也得使上吃奶的力氣。由他們所立之處向前望去,清晰可見山谷之底,而視線所及淨是綠野平疇。
眼前所見雖無法贊作世外桃花源,但景致也相當宜人,可以想見的是當四季交替時,一定美不勝收。
「如何?」
「景觀不錯耶。」
「你喜歡!」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星眸略斂,她微仰著臉,深深的汲取來自山野出林的沁涼氣息,心醉在青山綠水的環繞之下。「好舒服。」如果有張床鋪可以躺,就更完美了。
一是呀,你的確是喜歡這裡,而且……你回來了。」拓跋錄輕歎道,一雙強勁的臂膀自後頭緩緩的攬上她的身子,熱呼呼的氣息直透向她的頸側,撩撥著她本就泛紅的耳垂。「這一刻,我等了好久。」
猛然窒住氣,塗佑經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該死,連一聲警告都沒有,他就又這麼冷不防的抱住她。過分,這男人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行動自由?什麼叫做惹禍上身?再這麼動不動就摟她、抱她、親吻她並外帶毛手毛腳,她會……她真的會……宰了他?!
是呀,三番兩次被他偷嘗了甜頭,她該氣憤難當的痛下決心拿出狠招制裁這登徒子的,偏她該死的變得懦弱,變得無能為力了。
心底深處漾起了細細的顫意,輕咬著唇,她知道自己快完蛋了。
如果,沒讓她覷見在他冷硬的外表下處處流露的溫柔,她的反彈或許就可以理直氣壯;如果,沒讓她感受到他時時顯現的真心,她的憤慨或許就可以持之以恆;如果,沒讓她知道他對身邊的人全都是同一副冷淡無波的尊容,偏就只對她柔情似水,只有她專享他的疼寵與情愛……她的心逐漸紊亂了起來。
「小小!」輕合著眼,拓跋錄任由自己的心沉淪在失而復得的幸福海裡。「小小,小小!」
「不像勾魂使者般,他每低喚一聲,她的心就停擺一回。他喚著她的小名,一聲一聲;她凜心靜侍著他的呼喚,一回一回。
「真是緣嗎?」下意識地,塗估笙輕聲問著。
「什麼?」輕吮著小巧的耳垂,他問得漫不經心。
「你強行將我擄來這個年代,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緣?」
沉吟良久,他輕抬起臉,將下頷微靠在她的肩上,不由自主的磨蹭著她的頰面。
「我們之間,不只是緣。」
「那,還有什麼原因?」
她的追問讓拓跋錄停住了耳鬢廝磨的動作,半晌,他沒作聲,環在她身上的臂力卻倏然緊了緊。
「怎麼,又是秘密?」
「為什麼想知道?」他的聲音很輕,輕得讓她差一點就以為只是陣意風拂過。
「因為你們這裡的人都太奇怪了。」 雖然日子一久,朝她掃來的驚駭眼光逐漸減少幾近於零,可塗佑笙裡始終沒忘記那感受。
尤其,今兒個在大廳,那冒失鬼的魯莽行徑再一次的勾出了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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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你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強行將我擄來?」 即使是扯禿了腦袋,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常聽人家誇她長得甜美,可自己算不算美女,她相當有自知之明。她是百分之百的女人,卻離千嬌百媚仍有一段距離,這點她也清楚得很。如果拓跋錄要的是美人胚子,以他在這兒的地位,簡直可以說唾手即得,可是,他卻違背天理的纏上了她,為的是什麼?
真是因為一段未盡的緣?可這未免太神了吧,一段歷經六百多年的緣分?!
「我說過了。」
「因為我屬於這裡?」感覺到貼在頸邊的臉頭微微點了以示回答,塗信終不禁搖頭歎息。「除了這點,你不打算跟我說些更深入一點的真相嗎?」
空氣僵凝了好幾分鐘。忽然,拓跋錄輕輕鬆開了緊環著她的手臂,抱著她的身子反身一轉,兩人四目相視。
「你想聽什麼?」
「真相。而且,別再胡亂拿話搪塞我,行嗎?」 圓睜的星子定定的鎖住他深思的黑眸,堅定的心意讓她不畏不懼的朝他逼近一步。「身為受害者之一,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顰著眉,他迎視著她的凝眸,的然卻略顯陰沉的眸子試圖打消她的念頭。
由於心中的疑雲重重,再加上雖知諸葛沒事,卻仍尋不到地下落的焦躁,使塗估笙鼓起全身精力與他那雙的人的黑眸相抗衡。
良久,拓跋錄又氣又惱的發現她是很認真的非知道答案不可。
「這一切,源自於我的貪戀。」
「貪戀?」塗佑笙微怔。「對我?」他這是什麼意思?戀就戀嘛,幹麼還添了個貪字?
「因為我心之所欲超過了我所應得的緣分,所以,我起了貪念。」
他不解釋還好,愈解釋她愈聽不懂,但見他說著說著,酷酷的眉峰又攏了個緊,她胸口起了莫名的不捨。
「你別說的那麼深奧,我有聽沒懂,而且說真的,我長得那麼怪嗎?為什麼他們見了我比見了鬼還要驚許?」
「你像一個人。」
「我像……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我不像人,難不成我像你們家阿默,哼。」她沒好氣的賞了一隻大白眼給他,眼角瞥見阿默正用陰利的狼眼瞟她,她一時惡膽橫生,不假思索的也丟了雙大白眼給它。
什麼話嘛,她像一個人?
哼,他跟那叫寒契的傢伙有得拼,一窩子蠻民,難怪是關外之民,一點說話的技巧都不懂。「拓跋錄!」她今天非得逼他說出真相不可。終於,他悠然輕唱著回憶之始。「你,像極了一位舊識。」
第六章
啥,就這樣?!
搞老半天,原來,大夥兒會這麼瞧她是因為她像拓跋錄的舊識?哼,瞧他說的那麼椎心刺痛,擺明了和那舊識絕非普通交情。。
「那舊識是你的情人?」捺著性子,她咕噥問道。
她打死都不讓他知道,她問歸問,心裡卻起了化學反應。酸酸、澀澀、苦苦,還有愈來愈濃的不痛快。
原來他對她的百般善待只是因為……她像他的老情人,過分!
他好過分噢,明知道她不是他的老情人,卻還是對她百般的好,害她……
眨眨眼,塗佑笙努力揮去驀然堆積在眼中的燒的水氣。啐,她這是在幹麼呀,沒事沒情的,只不過是被個……呃……狼心狗肺的壞男人當成了某人的替代品,如此罷了,她鼻酸個什麼勁兒。
「前面有一個小水池。」見她忽地紅了眼眶,心思一兜,拓跋錄半喜半疼的將她拉至跟前,輕輕的以唇封鎖她眼中的感傷。
小小無端端的眸中含淚,為了什麼?是因為嫉妒?嫉妒他口中的舊情人嗎?眼底疾掠過一抹黯然,他輕咱著,自嘲苦笑。明知道自己是有些奢望過度了,但寧願當她是因為開始喜歡上他而心生妒意。
「水池?」猛吸口氣,塗佑笙微糾起兩道細眉,神情淒茫的望著他。
這兒又不是撒哈拉沙漠,山明水秀之境有三、兩個小水池很稀奇呀?何況,這關她什麼事?
「它就在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