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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劉芝妏

  「唉。」

  「你能瞭解的,對不對?」奇怪,怎麼現在一聽到他歎起氣來,心臟就不由自主的失律、紊亂?

  塗佑笙問得憂忡,而他聽得悲慼滿懷。

  你能瞭解的?!

  凜著沉重又沉痛的心,拓跋錄不知道該為她含帶信任的口氣感到高興還是悲傷。

  瞭解?她指望他能瞭解?呵,就是因為他該死的太瞭解她對諸葛的牽腸掛肚,所以才會一時不察的教滿腔妒火吞噬了自己的意志,所以才會……差點讓她再次對他起了恨意。

  就像當年的她……頓時,他胸口浮起熟悉的酸澀痛楚。

  「拓跋錄?」他陰晴不定的神情教她擔心。

  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可能會因為太急切而錯捻虎鬚,而是純粹只為著他而擔心。

  她這幾句話似乎勾出了他心底的傷痛?

  「如果我告訴你,諸葛他沒事,這樣你會開心些嗎?」拓跋錄輕歎。

  「我考慮看看。」雖然睫上還垂淚,但塗佑座已經開始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再說。

  「拓跋錄廣」她又想哭了。

  還以為他的態度已經軟化,而她見諸葛的願望有了著落,結果,又是空歡喜一場!

  「別鬧脾氣了,明天開始,這裡就會熱鬧一些。」他大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頰,黑眸中的慾望頗有一觸即發的跡象。

  就是愛上了她趾高氣揚的神態,就是見不得她眼淚汪汪的哀憐低泣,儘管自己滿腔洶湧欲發的情慾與愛戀,但一見她微露驚惶不安的閃躲神情,就整個化為苦澀的一攤死水。

  「為什麼?」塗佑笙問得戰戰兢兢。

  「阿契跟琅要回來了。」

  「他們是誰?」瞧他說得,好像她有多熟識這些化外之民似的。

  「他們是……唉,我的兄弟。」他忘了,小小對他們每個人仍是陌生得很。

  即使強行將她的人困在身邊,卻不代表她的記憶猶存,一切全部得重新來過。即使是將她擄來了,也不見得她就會愛上他。先前,琅在他執意走這一遭時,不就已經語重心長的給了提示?

  凡事,皆繫在「緣」字上。

  緣?!

  這麼簡單又虛渺的言詞,卻讓他痛不欲生,甚至是耗盡了心力去證明它的存在,如今,他與小小的未來又都與它牽連上;可無妨,他會讓她再度愛上他的,他信心十足。

  只不過,當他日復一日的面對小小的一顰一笑,他的耐心卻愈來愈少了!

  好想,一口就將她吞噬啖盡。

  好想好想!

  第五章

  塗佑笙才接近大廳門口,拓跋錄就發現她了。

  「她來了。」

  怔了任,她下意識地拉長細瘦的脖子往大廳探去,還沒瞧清背對著自己的大塊頭是誰,也來不及數數大廳裡的人頭,就見拓跋猜那雙柔情的眸子鎖上了她。

  怎麼,有人等著見她?她以眼詢問。

  微揚眉,他的眼神中透著你役清錯的肯定。

  這會兒又是誰對她有興趣了?她的眼中透露著疑惑。

  「你真的沒騙我?才剛進門,我就已經聽了好幾個人說了,這會兒心裡還半信半疑呢。」寬厚的嗓音有著粗率的嘲弄,大手一揮,掌風強勁到連她都感受到了。「可要我說呢,這是決計不可能的,因為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拓跋錄,你在看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拓跋錄那雙冷寂的深幽黑瞳竟在瞬間注入了濃濃的柔情,柔得似水、暖得膩人,悠悠傳送著不自覺的激情……嘖,是什麼勾出了他的這番異樣之舉?寒契有些傻住了眼,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眼神旋身瞧去……剎那間,未盡的話全都卡在喉嚨。

  「喝!」

  拓跋錄萬縷柔情的眼神所帶來的驚詫未褪盡,第二起驚嚇隨之而來,當下,寒契整個人都傻了。

  天老爺,瞧瞧他看見了什麼?

  鬼魅嗎?

  光大化日,魑魅魍魎橫行,難不成天下即將大亂?

  塗佑笙才剛拐進大廳,腳都還沒站穩呢,前一秒才聽見有人大聲喳呼,下一秒,就聽到這幾近震破人耳膜的暴吼,而且百分之百是因她而發,悶著氣,她忍不住的翻白眼。

  噢,不要又來了!

  她還以為這些閒雜人等的好奇心已全都教拓跋錄給收服了哩,看來,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硬是有膽得很。

  「真他媽的王八羔子!」造聲吼著,寒契驀張的眼珠子快凸出來了。「我這不是活見鬼了?」

  啐,真他媽的王八羔子,塗佑笙暗罵髒話,雙手不自覺的擦在腰上,她不發一言的朝他橫眉豎目。

  先前那些人頂多是瞪著人眼對她瞧呀瞧的,敢跟前跟後、竊竊私語、瘋言瘋語的沒有幾個,但是,單這樣就已經惹得她很不高興了。而這位大爺呢,不但是明目張膽的驚呼,還這麼大刺刺的將心中的話吼了出來,壓根就不怕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傷人的心、刺人的耳!

  過分的傢伙,他豈只是有膽,瞧他在受驚之際立即大發謬論的高傲姿態,像是吃足了熊心豹子膽,而且說起話來一點保留都沒有,哼,真該狠狠的海K他一頓,外加生吞活剝、剛皮上骨、割舌根、澆滾油,再用利刃快刀連剁他個七、八遍,剁得他稀巴爛,這才能勉強消她胸口鬱結之氣。

  真叉叉圈圈的冒失鬼,若再多來幾句這種荒謬的許論,她真要當自己成了倩女幽魂。

  「看來,這個年代的瘋子挺多的。」柳眉微顰,她低聲嘀咕,不由自主的瞥了眼最靠近門邊的年輕男人。

  他的個兒雖高,卻稍嫌削瘦了些,是屬楊柳輕擺那一型的單薄身子。白白淨淨的臉龐恍若宜人春風,恣意的眼神睿智不帶銳利,盯視著她的清澄黑眸帶笑、溫和且善良,雖然他仍沉默不語,但瀰漫在他週遭的感覺卻散著舒服。

  心裡,她挺有興趣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自被擄來後,他是第一個在瞧見她時,眼神絲毫未現驚駭及疑惑的特例分子,為此,塗佑笙對這男人的印象感到不錯,而且,見他眼尖的捕捉到她飛快的一瞥略微上揚的唇畔綻出一朵耐人尋味的愉悅,忽地朝她眨了眨眼;微愣了半秒,她不由自主的回他淺淺一笑,對他的好印象陡然攀升。

  他是誰呀?

  腦海中俘起好奇。可以斷定的是,她絕對不曾見過他;但教她不解的是她對他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縈蕩在心。

  多瞄他一眼,她對他的好感更添一分。不像那個直到現在仍瞪大了眼瞧她的冒失漢,哼,招人厭惡。

  「呵,別惱,阿契的反應是誇張了些。」於應琅步子微移,身形輕傾,舉扇輕扇搖去她的憤慨,他柔聲撫慰著她的不滿。

  「您也太客氣了吧,那位大爺他的表情豈是誇張了些?」即使有人充當調解委員,她還是覺得不爽:「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就活像是見一妖怪似的。」她才不會自打嘴巴的將「鬼」一詞貼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看輕諸如鬼魂之類的「東西」,也一直相信這世上上並存著N個空間的超然說法。喏,她這會兒不就破天荒的身歷其境了,可是,那叫阿契的痞子也未免太過分了點吧?在「誅羅紀公園」那部電影裡,那個成天挖掘恐龍骨頭的葛蘭博土差吹見到活生生的雷龍時,受到莫大驚駭的表情也沒他來得誇張。

  真是的,雖然選世界小姐她是別作夢了,但她的長相不會比那些恐龍更抱歉吧?

  「別怪他,他是個直性子的人。」於應琅仍好言相勸。

  「再換一個,這個理由不成立。」半瞇眼,塗佑笙堅持著對寒契的敵意。

  來到這兒已有數日,在她曾瞧過的古早人裡,當屬這叫阿契的傢伙個頭最為聳動了。

  他呀,體型魁梧得像是上帝造物時失手塑成的瑕疵品,留下來佔位,將之丟棄又讓人覺得可惜了些。嘖嘖,瞧那顫動的小肉谷,胸前肌肉起伏得惑人心眼,自沒扣緊的衣襟隱約可覷見胸前黑黝黝的濃密毛髮,他一個臂膀就足以將她的人腿給比下去,其健壯程度連偉大的阿諾史瓦辛格都被他給比下去了。

  呼,憑良心說,如果將他偷渡回二十世紀,那些世界級的健美先生哪還有得混呀,早間一邊哭死了。

  問題是,既然她不認識這冒失鬼,當然就不可能有機會犯到他,他大爺幹麼見面就出口傷人?哼,以前常聽人批評女人胸大無腦,而他呢,準是體壯無腦,難怪沒有一點說話的藝術。

  哼,鬼呀鬼的亂喊,她都還沒嫌他像只醜陋無比的大黑熊呢,他還敢嘟嘟噥噥喊她是鬼!

  「他不是故意的。」話裡有笑,於應琅扇扇的動作慢了一拍。

  因為他眼利的瞧到了她斜眼瞪人的不屑,耳尖的聽到了她嘴裡的不滿,他不禁暗自偷笑。

  「是嗎?」塗佑笙對他的勸解依舊不予接受。「你在笑?!」

  「當然沒有,我只是喉嚨碰巧有痰,別多心,碰巧罷了。」他忙不迭的開口避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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