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睡?」他問,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她搖搖頭回以一芙,並依偎著他.她心想,其實她是可以暫時拋開一切的。
不再追問,他突然像一條籐蔓,手腳並用地將她纏住,與她一同側躺,凝睇著她泛染嫣紅的絕麗美貌。
毫無疑問,她是他的至親胞妹,也是他的……
「煌。」仇泠微瞇誘人的美眸輕喚他。
「嗯?」仇煌不由得目醉神迷,心忖,是妹妹又如何?畢竟,他倆已經生米煮成熟飯,誰又能奈他何?
雖想刻意忽視世俗的道德標竿,只是,他心頭仍有揮不去的少許罪惡感,因而在他心中.也只能稱她為「妹妹」。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兒?」
掃興的問題!仇煌斂起愉悅的自得神色,鬆開她坐起身,漠然的別開臉,「我說過,到無人能找得到我們的地方。」
「然後呢?」仇泠慵懶地側身半躺,以一手支著頭笑看他。
「咱們兄妹安安穩穩地一起生活。」他的口氣裡包含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心虛。
兄妹?「就這樣嗎?哥哥。」
他忽然對她的稱呼感到一陣惱怒,他忿然的瞪向她,「不要再這樣喊我了!」
「不要再喊你什麼?哥哥嗎?」
「住口!」
她起身倚向他,纖手搭上他的肩頭,豐滿的胸脯貼在他裸露的身軀上,細細地、慢慢地在他耳畔軟聲呢噥道:「如果我不再是你的妹妹,那我該是你的什麼人呢?」
這個問題她會一直問、一直問,若得不到令她滿意的回答,她會問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得到她所要的答案為止。
仇煌愣愣地瞅著她,一時之間答不出來,只能不斷問著自己——
是啊!除了妹妹,又該是他的什麼人呢?
見他猶豫,仇泠又笑了,那笑如花般的盛開、似蜜般的甜美,無瑕的笑容裡看不出其中所飽藏的淒冷。
悖倫!逆天!多麼骯髒而令人唾棄的字眼啁!
彷彿已聽見不絕於耳的無情指控,倘若不是退隱至無人山林,那麼他倆將注定沉淪於膚淺的世俗潮流裡。
她離開他的臂彎,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
不經意地,她看見衣堆裡的布娃娃,拾起問道:「你在哪兒撿到它的?」
「上次的那個山洞裡。」仇煌來到她身後圈她入懷,低頭親吻她的臉頰,「你還記得她嗎?小時候你總把她當成我們的女兒
提到「女兒」,他的話突然頓住,陷入陰霾的沉默。
他想問她真的殺了他們的孩子嗎?但卻怎麼也無法問出口。
一會兒後,她開口說:「煌,我要走了。」
她的神情顯得理所當然,不說「必須」,也沒有「想要」,而是她「要」走了。
仇煌聞言當即變了臉色,強扳過她的身體面對他,抓著她的下顎強迫她抬頭,直視他不容更改的堅定面容,「你想都別想。」
仇泠微揚嘴角,並不反抗,「我有沒有說過,你脾氣變壞了。」
「有,你昨天說過了。」
「呵!是嗎?」別開臉,她不費吹灰之力脫離他的掌握,「你難道還沒注意到?」
「注意到什麼?」
「你的劍和我的刀。」
仇澤彎身抬起躺在地上的兩把刀劍,將屬於仇煌的那一把擲給他。
兩人走近比對,霍然發現兩把刀劍的樣式雷同,雖然有少許的分別,但顯然是一對。
他們很有默契地一同出鞘,相同的鋒芒在晨曦下相互輝映,森寒冷冽卻不帶凶煞惡氣,逼人的靈氣與不染血痕的光潔,教人升起敬畏之心。
「神邪劍。」仇煌率先報出他所持的劍名。
「鬼皇刀。」仇泠跟著說。
互看一眼,傳說中失落的神器在他們手上重逢,這代表著什麼意義,他們不會不明白。
「退出世道,永不現世!」仇煌衝口而出,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涉進凡俗,導人末世。」比之於仇煌,仇泠只是一派的冷淡,卻顯得很執拗。
「和平才是盛世之道。」仇煌反駁。
「一切從頭開始,方能和平。」仇泠不疾不徐地回道。
仇煌終於沉不住氣,怒聲責問:「為何你的想法總是如此的極端殘暴?」
仇泠聽了不禁啞然失笑,「告訴你,真正殘忍的人,是那個引起這一切血腥開端的人!」
「是誰?」他心想,一定是銷魂谷主百里擒天。
但是,仇泠卻回答道:「寒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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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休息一會兒吧!你已經好幾天沒睡了,我怕你的身子會撐不住。」寒靈月憂心仲仲的勸道。
「不打緊,我會撐住的。」寒無極掩不住倦態的回道。
寒靈月歎了一口氣,知道勸不動他,改而問道:「爺爺,你可曾測算出結果?」
他垂下眼瞼無言沉思,蒼老的容顏更形蒼老,宛如行將就木。
她的心惶惶一慟,忙拉住他的手,「爺爺?」
他睜開眸子笑了笑,「別擔心,我沒事,我和閻羅王說好了,短時間內他是不會收留我的。」
寒靈月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靈月,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他的神色變得相當凝重。
「爺爺有話請直說,我們祖孫倆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是有關於仇家滅門一事。」
「如何?」
「也許,」他疲憊地閉了閉眼,才又接著道:「我才是始作俑者。」
「爺爺?!」寒靈月似是震驚,但又不太震驚。
她對此事早巳料到一二,同樣擁有占卦能力的她如何不知?所有的答案,就在當時的聖旨上。
而下令屠滅仇家的聖旨,應當已毀於當年那場大火中,至少直到如今,無人再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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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無極?!
怎麼可能?仇泠的答案令仇煌緊皺眉心,在他的心目中,寒無極幾乎可說是超凡人聖了。
「我不明白,你忘了是夫子救了我們兄妹,並致力撫養教育我們,為何你會認為他是一切的萬惡根源?」他追問。
「煌,逆倫孽子與兄妹亂倫,你認為哪件事會令你比較痛苦?」仇泠牛頭不對馬嘴的反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語,其實不用想也能知曉,兩件事同樣令人感到痛苦不堪。
「泠,夫子他……」
「我不想談再他了,我要走了。」仇泠打斷他的話,扭頭就走。
「別想走!」他搶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臂。
她反擊,不知何時,她早巳自己解開穴道,恢復功力。
就在昨夜,她想走便隨時可以走了,她之所以留下,是因為她想留下,絕非被迫留下。
在這世上,無人能強迫得了她,除了她自己。
「如果你現在不讓我走,你會後悔的!」她失聲叫道。
「如果我現在讓你走了,我才會後悔。」他答道。
「你知不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麼?」她顯得暴躁不安,這是向來冷靜得幾近冷酷的她少有的表現。
「有什麼話你想說就說。」
「你……」她一頓,話在喉頭裡梗住。
「說明!」他逼她。
「不要逼我。」她咬牙冷聲道。
「我要你說!」他非逼她說不可,他再也受不了她藏著秘密不讓他知道,記得小時候,他們兩人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好,你要我說我就說,我們不是兄妹!」
他揚眉,「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他還以為她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哩!
他當然不相信!
她瞪著他,試著深呼吸設法冷靜下來,「我想說的就是這句話,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不,我永遠也不會再放開你。」
「如果我想走,你攔得住嗎?」她的神態自信而驕傲。
「就算攔不住也要攔,我不會讓你走的,除非你先殺了我。」他堅定的回道,然而他心理有數,倘若她真要走,即便是天兵天將也攔不住她。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不是不敢,而是捨不得。」他笑道,沒想到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有心說笑。
「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捨不得,對我來說,毀滅反而是一種得到,我若殺了你,那麼我就能永遠的獨佔你。」
「那就殺了我吧!你想獨佔我,我就讓你永永遠遠的獨佔個夠。」
他何時也學會了油腔滑調?這樣一點都不像他,她想斥責他,心底卻漾開一波波的甜蜜感覺,膩膩地化不開。
氣氛漸轉變得融洽,時光好像回到年少的過往。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時,猛地竄來一個蒙面人,不由分說地便攻擊仇泠,招招狠毒,似乎忽欲置她於死地。
仇煌和仇泠見狀,立即聯手向蒙面人開打。
「來者何人?為何蒙頭蓋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仇煌怒喝道。
大笨蛋,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是誰才蒙面啊!仇泠在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真不知仇煌耿直的性格是遺傳到誰的?她想,絕不會是遺傳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