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詠徠從聽到他要她去求他的話語的同時,她整個人就變得跟雕像一模一樣,就連呼吸都變得輕淡。
他真的太狠了!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他沒表現出一絲道歉的誠意,現在還反過來要她求他?!
可……她的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著,如果她不主動詢問他有關工作的性質,看他的態勢,大有跟她長期持續抗衡的心理準備,她能跟他對拚嗎?
她得回家、她得面對母親的壓力……
好吧!她低頭。
梁詠徠在決定棄械投降之前,心底已做好另一個準備,她要盡快讓她母親替自己找一門好親事,讓她未來的老公替她付出高額離職違約金,只有那樣,她才有可能脫離他的魔掌。
默默的低垂著頭,梁詠徠帶點委屈、帶點哽咽,輕聲問:「那∼∼請問您要我做些什麼呢?」
對嘛!這樣禮貌的態度才像樣,司聖威立刻不計前嫌的說:「OK,徠徠,妳先坐過來,我慢慢告訴妳……」
可梁詠徠卻鼓起最大的勇氣打斷他的話,「我……我能先提出我的請求嗎?」
用最謙卑的語氣說話,這樣他應該不會再小鼻子、小眼睛的跟她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吧?
「能。」一聽到她能主動提出要求,司聖威當下心情太好,「妳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出來,我一定答應。」
會這樣不設防,其實有違他做人的原則。
自踏入商場後,他一向是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呃∼∼也沒這麼嚴重啦!但他就是不會無條件對人好就是。
「首先,請你稱呼我為梁小姐。」她才不要他口口聲聲喚她「徠徠」,好像他跟她很熟一樣,那會讓她回憶起八年前他對她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壞印象。
司聖威奇怪的看她一眼,好像很訝異她竟會介意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似的,「行。」但他很乾脆的應允。
那又沒什麼,他自會解套。
見他這麼好說話,梁詠徠忍不住未經大腦思考,怨恨的話語就脫口而出,「其次,請別逼我稱呼你任何職銜。」
對他,她叫不出什麼經理、總裁的,那有很了不起嗎?
「准∼∼」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直呼他的名,反正他就是要重新將她追到手,「妳想怎麼叫我都行。」
怎樣?會不會對他的寬大為懷覺得很感動?
怎麼叫都行嗎?「那我叫你壞人。」
頓時,司聖威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零點一秒,卻在瞬間又恢復得跟沒事人一樣,「行,只要妳開心就好。」
會這樣「心胸寬大」,當然是因為她的記恨囉!
通常如果一個女人對她的男人無心的話,那就是無愛也無恨,那很可怕;但若她還恨他入骨,嘿嘿……不是有句話說,恨的相反就是愛嗎?
所以,以他豐富的人生經驗研判,她絕對是還深愛他的--就跟她現在深深恨他是相同強度的。
耶∼∼他真有這麼好說話?那她來試試,「謝謝,壞人。」
「不客氣。」司聖威笑容可掬的說,「還有嗎?」
當然有,「我每天都要準時下班,因為我媽會等我回家吃晚飯。」
「沒問題。」他會讓當年趕他走的梁母如願才怪。
「我不想跟馮總有太多的接觸。」對付一個仇人就夠她煩心的,她不想同時面對兩個老奸巨猾的壞人。
正合他意,他更不想讓馮彥谷有親近她的機會。「當然。」
「我是不會伺候你的。」休想叫她去替他張羅什麼早午餐,或是端茶、影印什麼的,「我不做小妹。」
以她的「神跡」,他哪肯浪費資源啊!「我保證不會。」
「我不愛說話,我是不會陪你去參加任何應酬或會議的。」眼見他什麼都答應她,反而讓梁永徠產生了防心,只能盡量想出各種保護傘。
司聖威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妳?去應酬,別開玩笑了,就算妳求我,我都不會帶妳去的。」
又不是要去搞破壞。
哼!他那是什麼瞧不起人的態度?但……算了,反正她能不跟他一起外出公幹就是件好事。
「最後……」她囁嚅的說。
終於說到最後了,司聖威摩拳擦掌的等待著她拋出的變化球。
「我希望……我希望--」實在有點得寸進尺,但她勢在必行。
「除了不是不跟我說話之外的條件,」看出她的終極目的,他反將她一軍,「我全都照準。」
氣∼∼她就是想提這一點說,卻被他先她一步給制止了。
梁詠徠無奈的只能退讓,畢竟,她已達成許多勝利了,「那……就算了。」
司聖威笑看著她,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很單純,還是不太會保護自己,她大可提出替自己加薪,要求做滿一年就離職等對她有利的相對條件;但她沒有,只提防他會跟她有所交集。
嗯∼!照這個態勢看來,她是真的還滿愛他的。
這是司聖威自己的研判,而他向來是個很自以為是的驕傲人士,所以任何事,只要他一認定就很難更改。
「妳的條件都說完了?」再給她一次機會替自己的權益爭取,「那我要說出妳的工作性質囉!」
她認命的點點頭。
又有什麼辦法呢?她除了接受還能怎樣呢?
「OK,」司聖威大聲宣佈,「妳的工作性質除了輔佐我替曲風企業抓帳外,還有一件重責大任,就只能由妳一人獨力完成。」
梁詠徠的反應先是猛一抬頭,抓帳?!他還敢讓她抓帳嗎?她不是因為做錯報表而被他抓包,所以才會淪落到跟他一起共事的處境嗎?
看到她滿臉的不解,司聖威立刻替她解惑,「當然,我會在妳之後做double check的動作。」
她就知道他會如此污辱她的,但……算了,誰教她真的犯了錯。
但這更讓她確定一件事--他是壞人。
「那我要獨力做的事是?」如果能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這件事上,而不必跟著他的屁股後頭聽他指示的話,那她絕對會專心做這件重大使命的。
這真是她瞬間產生的決定。
「是這樣的,」司聖威一點都不介意她抗拒他的表情,將坐椅挪移至她身旁,再將她轉向面對著他的方向,「我自己的家族企業在美國,那可是個規模不小的大公司。」
關她什麼事?梁詠徠才不想聽他炫耀。
看著她的頭頂繼續說話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當她聽到他說出重點時,絕對會與他面面四目相對的。
他有這個自信。
「而我雖然被二馬召來幫他,但我的公司畢竟也要顧。」
耶∼∼那他最好沒事就飛回美國,一待就是三、五個月,這樣,她的日子就會很好過。
「再加上最近這陣子,我的公司遭到許多競爭對手。」
活該!梁詠徠壞心的詛咒著,最好他的公司有倒閉的跡象,這樣他就非走不可了。
「為了讓我的公司能順利運作,我就真的只能靠妳了。」
什麼?她聽不懂。
有這麼一刻鐘,梁詠徠差點要抬頭問,她能做什麼?
「懂了嗎?」可他卻不像想明說似的。
「不懂。」她搖頭,上當的猛抬起頭,一臉的狐疑。
「就是利用妳的專長啊!」他講得十分簡潔。
她卻聽得一頭霧水,「去幫他們做帳嗎?」她只會這個啊!
「怎麼可能?」他笑得很奸詐的模樣,「我是要妳去『詛咒』那些公司。」
一聽完他的話,梁詠徠只覺得氣血攻心,她差點被他氣到抓狂,「你、有、病!」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罵人詞彙。
接著,她起身就走。
留下司聖威開心的大笑,「不∼∼我很正常。」他只是覺得她徒有那麼優異的「特異功能」卻不用,豈不太可惜、太暴殄天物了。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司聖威一點都不擔心的在她背後以她所能聽到的音浪喊著,「等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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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詠徠果然還是沒轍的回到司聖威的辦公室裡。
原因無他,一來,目前還不是下班時間,所以她非上班不可,她沒膽蹺班;二來,當她才剛踏進會計室,林組長立刻趨前趕她,「妳現在已經高昇了,快回去、快回去。」
讓她無路可走。
所以,雖然滿心的不願意,但她還是只能乖乖回到她目前的法定工作場地。
連看司聖威一眼都不肯,梁詠徠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難過的看著清潔的桌面--原來被她取來的檔案夾全都被他拿回去了。
現在她該怎麼辦?
「哦∼∼阿梁,妳回來了,來,這份資料快幫我check一下。」像是沒事人般的司聖威遞過一份財務資料,「我下午開會要用。」
交代完,像是兩人間完全沒隔閡似的繼續做自己的事。
梁詠徠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始工作,至少有工作做,總比讓她涼涼的瞎想來得好。
其間,兩人沒任何的交談,整間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奇怪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