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清純樸實的外表,她騙盡了所有的人,包括一直自認為精明理智的一朗;不過……她騙不了她這個老太婆,她一定要揭穿那鄉下女人的假面具!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股清香的味道傳進了她的鼻息之中——
「嗯?」她翻了翻睡酸了的身子,勉強地睜開了眼睛。
一張眼,她只看見牛田在一旁張羅著早餐。
「夫人,你醒了?」牛田太太挨到床邊,「要不要起來吃早餐?」
瞧了眼桌上那幾道清淡的日式料理,她突然胃口大開。「也好,幫我端過來。」
牛田太太放妥床上用的小餐桌,迅速將早餐準備到她床上。
三枝子吃了幾口,淡淡地說:「你累了一晚,去休息吧!」
「咦?」牛田太太一怔,「昨晚照顧你的是少奶奶,不是我。」
「什麼?」她心頭一震。那雙溫柔的手是她的?這……怎麼可能?
牛田一笑,「少奶奶一直到剛才才走,這些早餐也是她做的。」說著,她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紙條,「對了,這是少爺上班前要我交給你的。」
「是什麼?」她一臉狐疑。
「我也不清楚,」牛田太太微皺著眉頭,「不過少爺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三枝子接過紙條,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幾行字——
母親大人,經查證後發現照片中的男人是靖代的表哥,名為平野淳,目前是一家攝影沙龍的股東之一,請勿再對靖代有所誤解。
那男人是她的表哥?那麼說……是她誤會了?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驀地,她又回想起昨晚那雙溫柔又溫暖的手。
這麼一來,她就只是個見不了世面、配不上宮川家的鄉下女人,而不是一個勾三搭四、謀奪財產的鄉下女人了。
只是,在遭到誤解之後,她為何還能那麼溫柔地對待她這個嚴厲又討人厭的老太婆呢!對她來說,她不是一個難纏冷漠、挑剔高傲的婆婆嗎!
她是真心待她好,還是另有所圖?
「夫人,」牛田太太突然喚回了恍神的她,「少奶奶真是個難得的女孩。」
三枝子瞪了她一記,「她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向著她?」嘴上雖然說得無情且冷漠,卻又逕自吃著靖代為她準備的早餐。
「我只是覺得你對她太不公平了。」牛田太太說出她一直藏在心裡的真心話。
「你是想說……我是個刻薄不講理、難纏又傲慢的婆婆?」她斜睇著牛田太太,觀不出她臉上是怒是笑。
牛田太太訥訥地說:「我只是覺得你對她的挑剔非常不合理。」
「不合理?」身為一朗的母親,她當然有挑選未來媳婦的權利。
「你不能以家世背景去論定一個人的優劣,」既然都開了頭,牛田決定將自己的心裡話全部道出,「雖然少奶奶不是出身在富貴之家,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但是她絕對是一個好女孩,她善良溫柔,對待任何人都真心真意,一點也沒有因為嫁進宮川家而得意忘形、甚至奢華虛榮,這實在是很難得呀!」
「牛田,」三枝子打斷了她,「我不想再聽了。」她沒想到牛田對靖代的評價如此之高。
牛田已在宮川家幫傭多年,她看著一朗長大,甚至可以說是一朗的半個媽;這些年來,她沒聽她誇過任何一個和一朗交往的女孩,而今她居然對那個德島來的鄉下女人讚不絕口。
也許……也許她真的是個好女孩,但是在她這個當母親的心目中,還是覺得她配不上她那個比誰都優秀的獨生子。
「夫人……」牛田太太微蹙眉心地道。
「好了,你就不能讓我耳根清靜一點嗎?」她不耐地揮揮手。
其實她覺得有點不安,經過昨晚的事情後,她隱隱覺得自己心中對靖代的嫌棄少了一點,她怕牛田再繼續勸說下去,她的心意就會因此而動搖。
再說,一開始對靖代感到最不滿意的人就是她,現在怎麼能要她立刻拉下臉、放下身段承認靖代是個再好不過的女孩?她可是驕傲高貴,永遠不會出錯的宮川三枝子啊!
好吧!就算靖代真的是個好女孩,也不用非得要她這個老太婆說出口吧?
* * *
睡了一上午,靖代在午後又到了三枝子房裡一趟。
這一次,她明顯感覺到婆婆待她的不同,雖然只是細微的變化,向來纖細敏感的她還是感覺到了。
儘管她臉上仍沒有太多的笑容,也不會主動對她表示些什麼,但當她問候她時,她卻不再像以往那樣相應不理,就連平時老是斜眼看她的習慣似乎也不見了。
靖代是個絕對知足的人,就算這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改變,她還是忍不住興奮了大半天,直到一朗下班回來。
「一朗,一朗……」一見他步進房裡,靖代就迫不及待地想將自己的喜悅與他分享。
一朗一回來便先到母親房裡去探視一下,見她精神及氣色都不差,他才安心地回到他與靖代的房間。
當然與母親見面的時候,他還是免不了提及那件事,並將事件始末更鉅細靡遺地向她報告一番。
這一回,他感覺到母親的態度有點不同,那種感覺就像是冰封多年的冰山突然有著不明顯的融化似的。
不過他實在不明白,為何才經過一晚,向來故我的她竟然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是母親終於想通了?還是對誤解靖代的事感到內疚呢?
「你怎麼這麼高興?」他攬著她的肩,與她相偕步進臥室裡。
「我覺得媽媽對我好像有點不一樣耶!」她像個考了一百分,等著被獎勵的小學生似的。
他撇唇一笑,「我也有這種感覺。」說著,他將臉湊到她的髮鬢邊,「你好香……」
靖代斜眼瞄著他,「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企圖。」
「企圖?」他唇邊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我只是想做一件我想了很久卻一直沒做的事情……」說著,他將火熱的唇片挨近她的耳邊,緊緊貼合著她粉嫩的耳垂。
因為覺得癢、覺得害臊,靖代笑著躲開了他的索吻,「好癢……」
「我也好癢,」他將她壓到床上,倏地把臉貼近了她,「我心癢。」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那柔緩的聲調讓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說來他們也已經結婚一個月了,可是夫妻間該做的事,他們一件都沒做。
她當然知道他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希冀的是什麼,身為他的妻子,她有義務、有責任滿足他的需求,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的不確定。
他吸汲著她身上的幽香,難忍心中的陣陣鼓噪。
「靖代……」低下頭,他攫住了她不斷躲避著的唇瓣。
她的唇片濕潤而柔軟,就像是果凍般甜蜜,當他一覆上了她的唇,他的胸口就仿如有千軍萬馬在其中奔騰似的。
「唔……」她嬌羞地在他身下掙扎著,卻全然不敵他強勁的臂力。
他以手臂把她緊緊地捆在懷中,吻得她幾乎快窒息。
「一……一朗……」她努力推開了他的頭,急忙地呼吸了一口空氣。
「嗯?」他望著她。
她羞怯地怨嗔著,「我不能呼吸了……」
「那好,」他促狹地一笑,有幾分的淘氣,「不親嘴……」話落,他的吻重新落下,卻是鎖定了她的耳畔。
他的唇舌不斷地在她敏感的耳窩裡撩撥,像是要勾引出她潛在的情慾般。
靖代是個矜持到近乎頑強的女人,她並不容易被撩撥;但是在他手裡,她就像團遇熱而化開的奶油似的。
他將手覆上她起伏著的胸口,輕輕地在上頭撩弄撫摸;他感覺她的心跳急促,也感覺到她衣物底下的突出。
雖然他算不上是什麼了不起的調情高手,但是有深濃的愛情作基礎,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給她最美妙的感受。
「嗯……」漸漸地,她不再推他的胸膛,也不再掙扎。
她柔順地躺在他身下,星眸半閉地凝睇著近在耳際的他。
他溫柔的唇沿著她的耳際、頸項,一直一直地落到她胸口。
當他的唇接近了她的豐盈,她不自覺地弓起腰身,不自在地呢喃著。「嗯,不……」她知道自己不是真心想拒絕,只是覺得很難為情。
雖然這個男人已經是她的丈夫,但是他們相識的時日畢竟不長,有時她甚至還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好怕當她一醒來,這一切都會消失,包括他對她的愛——深濃得讓她覺得不真實。
「一朗,」她端起他俊朗的臉,眼底盈滿不安,「你真的愛我?」
他一笑,「我表現得還不夠明白?」
「我有什麼好?」他是宮川家的繼承人,而且年輕有為、英俊瀟灑,能匹配他的女性勢必多如天上繁星。
她不懂,真的不懂,這樣的他為什麼會看上她這個一無是處,了不起就是菜做得比別人好的鄉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