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你在開玩笑?!」蘇小巧的反應像極了她才是那個被喬均登報追殺的禍首。「你不是和薛某人去約會吃牛排了嗎?!」
姚喜容淡笑著,邊將注意力轉回電腦螢幕上校對稿子,邊將那夜的情況從頭到尾講給蘇小巧明瞭,當然,她並沒有掩飾她的錯,只是由她那笑笑的嗓音陳述出來,顯得風涼。
蘇小巧越聽臉色越沉。「不好了。」這是她最後結論。
「不好了?」她覺得很好呀,電腦上顯示的版面配上聖歌「贊父慈愛」,簡直溫馨到不行,小天使加上小星星,太可愛了。
「容容,你向學校請長假,先到你紐約叔叔家去避一陣子。」蘇小巧收起她俏美容顏上一貫的笑意,嚴肅而認真地說著。
「這怎麼可以?三月初的聖歌比賽、月底的姊妹校學生會學術座談,四月期中考前還有一份季刊要做,這些——」
「這些讓我和如意她們來發落,你最好今天就請假,趕快回家去打包行李,搭晚上的飛機走……買得到機票嗎?還是我讓我媽利用關係替你先處理好機票這些小事好了,我小阿姨是航空公司的一級主管……」
蘇小巧完全陷入自我思忖及打算中,嬌小的身影在學生會室裡來回踱步,一會兒嘟囔著「有辦法了」,一會兒又說「呀,行不通」推翻自己的計畫。
「如意、揚波和我三個人應該有能力接下你的職務,再不行,小紗也調來支援,可是要代理一個月是沒問題,但是你最好逃個半年,這樣喬均才有可能淡忘仇怨,半年……我沒自信能頂你半年,怎麼辦?」嘖,麻煩大了。
「小巧,你別庸人自擾。」她在那邊走來走去,晃得姚喜容都覺得頭暈想吐了。
蘇小巧回神。「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快快回家去收拾包袱!
「不在這要在哪?」姚喜容想笑地問。
「容容,人家好擔心好擔心你,你怎麼反而像尊不動明王佇在那裡呀!」蘇小巧跺腳,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姚喜容忍不住打個冷顫,每一顆細胞都被搔得癢癢的,蘇小巧這種似嗔似嬌的聲音不僅是少男殺手,連女孩子都要拜倒裙下。
「沒這麼嚴重吧?」就算被喬均知道了她的身份又如何?大不了讓他補兩腳回去,趴在地上痛個兩天。
不過,不知怎地,她很篤定喬均不會碰她一根寒毛,即使蘇小巧將喬均的惡狠給說得活靈活現,像是只要有人惹他一個不快,他就會用滿清十大酷刑般殘忍的手段來狠狠回敬對手,但是,她和蘇小巧的看法就是不一樣。
沒錯,他看起來是很凶,火紅的發、火爆的個性、火辣的言辭,那幾乎是生日那天她對他的所有印象,可是又如何呢?
她將他惹得跳腳,還死不道歉地挑戰他的男性尊嚴,他仍沒有對她動粗。在兩人當時面對面,他一巴掌揮過來就可以將她當沙包揍,完全不用前進或後退去調整姿勢,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大好機會下他都沒動手了,又怎麼可能會在事後補她一頓好打?
他不會,她也相信他不會。
「再者,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尋我晦氣?」姚喜容安慰看來比她更害怕的蘇小巧。「我活了十七年也才碰過他一次,接下來的十七年有沒有緣再相遇還是個謎哩,做什麼自己嚇自己?不怕、不怕。」
她的安撫看來起不了什麼作用,蘇小巧還是咬著下唇在煩惱。
「我們兩所學校這麼近,要碰面還不簡單?」她嘟嘴,「容容,以後那件襯衫和背心都不准再穿了,不然他憑衣服認出你來怎麼辦?」
「我很喜歡你們送我的兩件衣服。」言下之意,要她以後別穿,免談。
「容容,我明天替你約個髮型師,你把頭髮剪掉要不要?」那束黑色長辮子也很醒目,要剪除它!
「我媽媽說留長髮看起來比較文靜,她喜歡我文靜些。」又是軟性的拒絕。
「容容你——呀,揚波!」蘇小巧眼尖地看到另號戰友正捧著一大疊資料夾踢開門板,再用臀部將門頂回去,她連忙揚聲叫喚,要她過來聯手說服外表看似好商量,實則堅定似金的姚喜容。
紀揚波一聽到這種淒慘的叫喚方式,直覺沒好事。「發生什麼事了?酷斯拉踩壞了我們哪棟活動中心?」她先找個位置將資料全擱在會議桌上,手好酸。
「我跟你說啦,容容她有麻煩了!」蘇小巧哇啦哇啦大叫。
「麻煩?容容她哪一天沒有麻煩?」像她現在搬了這麼大一疊的資料進來也是要麻煩容容呀。「容容,這些都要蓋傳國玉璽,畫押吧。」傳國玉璽是學生會長印章的別稱。
「小巧,你有空就幫我蓋吧。」姚喜容遞出傳國玉璽,反正只是蓋章,誰來做都一樣,她看蘇小巧閒到有空磕牙,乾脆分些公務給她操勞。
「我不是說這種麻煩啦!」蘇小巧嚷歸嚷,還真的接過印章開始畫押。「揚波,容容惹上千葉的學生會長喬均,他登報要找容容報仇啦!」
紀揚波原本的嘻皮笑臉猶如瞬間被高溫熨斗滑過,徒留一片驚愕。
「容容怎麼會和那傢伙扯上關係?」喬均……那個家境優秀到放任他欺陵無辜善良老百姓的大少爺喬均?!
「我就說很嚴重吧?容容都不聽人家說,她不信那個喬均會把她剉骨揚灰啦!」蘇小巧邊抱怨,手上的章也蓋得咚咚響。
她將姚喜容告訴她的故事原原本本轉述給紀揚波聽,還指著廢紙簍要紀揚波將那團報紙撿回來看,而當事人姚喜容則是利用蘇小巧沒空打擾她的這段寶貴時間加快了校稿的速度,否則等會兒她又要被纏著念東念西了,這回不只蘇小巧念,還得再加上一個紀揚波……唉唉,快快校完稿,下午就要送出去了。
紀揚波聽畢,撫著下顎沉吟。「難怪……」
「難怪什麼?揚波你快說,別賣關子嘛!」蘇小巧最受不了那種說話只說「原來……」、「果然……」而不接下去說的斷句法,真是急死人了!
「你一直插嘴我要怎麼說呀?」紀揚波白了蘇小巧一眼,終於讓蘇小巧不甘不願地抿住嘴,安安分分交出發言權。
「校門口有五、六個千葉的小混混集結在那裡,還有人向校內學生打聽容容的事。」紀揚波這時真的笑不出來了,一開始沒多留意的異樣,現在加上姚喜容惹上喬均的這條恩怨輔助說明,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本來還以為校門口的小混混是在把馬子,她們崇恩女中的學生在校外可是搶手貨,每一個推出去都是男人眼中的極品。
沒想到……這次事情大條了。
「揚波,怎麼辦啦?」蘇小巧根本安靜下了十秒,哭喪著臉問。明明喬均要找的人是姚喜容,正主兒卻忙著校對稿子,反倒是她這個旁觀者慌了手腳。
「賭賭看,看他們到底是認出了容容就是那天踹了喬均兩腳的女孩,還是純屬猜測。」狗頭軍師方如意不在,紀揚波也拿下出什麼好提議,直咧咧的性子就是眼前有麻煩眼前解決,至於後續處理,誰管那麼多呀?反正捅了更大的樓子會有方如意來收。
「你要怎麼做?」
「找小紗過來,給她打工的機會。」
「打工?誰要賞我打工的機會?」好垂涎的聲音傳來。
說曹操,曹操到。
第三章
照片上出現的是一個非常美麗而端莊優雅的清靈女子,身著崇恩女中灰領白衣及黑灰白三色方塊百褶裙,手捧聖經,一頭媲美電視上洗髮水廣告模特兒的烏亮直長髮順迎著清風飛揚,相機拍出了她發間的光澤,但比黑髮光澤更亮眼的,是她芙顏上的蜜糖粲笑。
這個極度漂亮的女孩,就是他暗戀了好久的姚喜容?
喬均說不出話來,不是震懾於她遠比他所勾勒出來的任何一種面貌還要美上許多,也不是驚艷於她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孩,只是當想像變成了真實,心中一處虛幻的角落變得太過現實,再無美感。
他暗戀的姚喜容,是生得這副模樣?
君清霽吹了聲口哨。「姚喜容出乎我想像的漂亮嘛,從她身上印證了上帝造人是不公平的,有人可以美貌與智慧並存,還有相當不錯的家世。」她上輩子是燒了多少把好香呀?
「那阿猴之前到崇恩女中去做的訪問稿怎麼老出現一些暗指姚喜容沒有太驚人的外在美來輔助內在美的答案?」季天城繼續翻覽其他疊阿猴費心在崇恩女中校門口守候一整天得來的辛苦成果照。
「那是受訪的女學生在嫉妒姚喜容吧。」君清霽倒不覺得有啥奇怪,要一個女人稱讚別的女人好,不如叫母雞下顆金蛋來玩玩還比較簡單。
他發現喬均傻傻呆呆地死盯著照片,不說話也不笑,更不臉紅,與之前他每次拿到姚喜容相關報導時的反應相去甚遠,好反常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