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東京開了一家湯麵店,由於日本人的喜好改變得很快,他們的店舖因缺乏新意,所以除了開業首幾個月生意尚令人滿意外,其後的業績幾乎都只僅夠餬口。
人在異地失意時,常常會想起家鄉的溫暖,孟承熙開始思念香港的美食、香港的清晨、香港的夏心桔。最初是他自己不辭而別,是他自己選擇放棄的,他有什麼權利對現在的生活感到不滿,想到這裡他總自嘲似的苦笑。
「我們這個星期六去橫濱看櫻花好嗎?」孟承熙自顧自地說著,此刻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忘掉生活壓力,可以好好釋放一下自己的地方。
「喔……好啊……不過到橫濱的費用可不少,下個月我們要節儉一點了……」。女人向來都比較現實,孫懷真的話是想把他拉回現實,雖然她也十分期待有一個美好的假日。
孟承熙沒有回應。他的女人只要默默地跟在他後面走,他不需要她發表太多意見,她只要支持他的想法便行了。
這真是個櫻花的季節,橫濱的大街上不是雙雙對對的情人,便是一家幾口的親於團,路上的人仰著一張張幸福的臉來迎接櫻花的祝福,唯獨這兩個各懷心事的人跟這情景不太相襯。
「橫濱的櫻花果然很美。」盂承熙首先打破沉默。
「嗯……很久以前便想來這裡看櫻花了。」她是說真的,她在以前曾跟邱清智約好一起去日本看櫻花。
「是嗎?那你今天得好好欣賞了。」孟承熙決心拋開一切,此時他只想好好觀賞櫻花的美麗。
孫懷真好一會沒有回應,這幾天心情一直很納悶,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孟承熙最近對她很冷淡。
半晌,她終於說出埋在心底的疑問:「我們是否選擇錯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沒有回答,他何嘗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他不想找答案。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欣賞這場櫻花雨。
回到酒店的晚上,兩人都很沉默,睡覺時也是背對背的,就像整個世界的聲音消失了一樣,也不知這算是一種寧靜,還是一種死寂。他們二人都沒有睡,只是各懷心事的睡在另一個人身邊。
這次旅行後,他們沒有再離開東京,每天都為生活而心碌。
「喂……你不要再吸煙好嗎?這對你對我都不好,而且客人電很討厭有煙味的食物……」孫懷真邊把垃圾拖到孟承熙前面抱怨,然後回去洗碗。從前她絕對不用洗碗,向來都是由邱清智負責。
「你說完沒有呀?心了一天已經很累了,空閒時抽煙來紓緩壓力也不行嗎?」最近為了這個問題,他們倆老是吵得厲害。說罷,他一手把香煙往外丟,一手抓住垃圾袋走了出去。
「唉!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這裡的?」他不期然反問自己。
走到垃圾站前的巷口時,他整個人像被雷電擊中一樣,他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看到了夏心桔,她就在他的不遠處。雖然已經兩年沒見過她了,但她的每一個動作及神態依然埋藏在他的心裡。他沒有忘記過她,清楚點說應該是想忘也忘不了,畢竟是他辜負了她。
「保持鎮靜!保持鎮靜!她不會認得我的。」於是他便裝作沒事一樣的從她身邊經過。
這時他的心情相當矛盾,他很希望可以再和夏心桔說說話,至少對她說句「對不起」,另一方面他實在不希望讓夏心桔看到現在的孟承熙。
這晚他一個人睡在沙發上,反覆思量。老實說,在他還沒看到夏心桔之前,他還可以告訴自己要撐下去;但看到夏心桔之後,他彷彿得到答案,這時候是英雄是狗熊都沒所謂了。
「我要回香港了,我想結束『湯麵館』,也想結束我們的感情。」他推開門,對著正在做面膜的孫懷真說。
「什麼?你是開玩笑的吧?那你叫我一個人怎麼辦?你不是為了吸煙的事吧?」孫懷真跳起來對他咆哮。
「嗯……我想『湯麵館』就留給你吧,你把它賣了也好,怎樣處理都隨你的。我倒希望你也回香港,因為這個地方本來就不屬於我們。」他根本沒有理會孫懷真,只是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就走了出去。
他今晚沒有回來,家裡就只剩下孫懷真一個人,她抱著枕頭哭得很厲害,她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哭,是為了孟承熙?是因為對夏心桔的不義得到報應而哭?還是為了未來的不安?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今天晚上她只希望大哭一場。
孟承熙去了那間提供上網服務的小店,可能因為是香港人經營的,他特別喜歡來這裡,喜歡它那份親切的感覺。
他點了一杯日本清灑,在網絡漫無目的地遊蕩。回想起以往許多事情,突然覺得與兩年前的自己相比,自己成長了;至少這次的決定,他敢於面對,敢於負責。
「歡迎來到Channel—A,這天晚上讓我們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分享一下你和他的心事!」
一把熟悉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打斷了,這是夏心桔的聲音。
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潛意識驅使,孟承熙到了夏心桔主持的電台節目的網站,剛才是夏心桔的一段廣告錄音。他很想返香港找夏心桔。
有人說,當你失意或心煩時,你第一個想跟他分享的人,就是你最喜歡的人。
也許他是很喜歡她的,但這一刻他認為自己根本沒臉走到她的面前,似乎就連一句「對不起」,也不配跟她說,因為他曾經把她傷害得那麼深。
每次只要想到這裡,他就心緒不定。這時,電腦又響起了這句說話「歡迎來到Channel—A,這天晚上讓我們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分享一下你和他的心事!」
第13章
相愛時候
李思洛懷著忐忑而激動的心情按門鐘。
應門的正是姜言中本人。
「思洛!」姜言中難以相信的看著李思洛,竟然忘了請她進屋去。
「我可以進來嗎?」李思洛強壓激動的情緒問。
姜言中的反應像一種鼓勵,她的心一熱:沒枉費自己渴望與他一見的心意。
姜言中的家收拾得並不整齊。
李思洛想起他們以前經常為了類似「誰應該收拾房間」的事吵架,姜言中很大男人主義,總是認為家務應該是女人的分內事,而李思洛則認為應該一起分工合作。
「在這種事情上,女人是責無旁貸的廣當年,姜言中是這樣大聲宣佈的。
「男人不應該這麼自私自利!」李思洛毫不留情地還擊。
那時候,他們總是會為了這樣或那樣的小事情傷了和氣,互不相讓。
「鐘點工人今天休息。」姜言中彷彿看穿了李思洛的心:「還有,我的鐘點工是男的。」
兩人相視而笑。
「一晃就是十五年過去了。」姜言中感歎:「今天是我的luckyDay,能夠再見到你,真好。」
「我應該對你好些。」李思洛說。
姜言中的眼神有靈光一閃。
「我是指當年我們相愛的時候。」李思洛補充道。
「你是否有遺憾?當天我們這樣的分手了?」姜盲中間。
李思洛點頭。
「你呢?」她問。
「一直。」姜言中撥去李思洛散落在肩膀的髮絲:「多年不見,你還是留著長頭髮,還是那麼漂亮。」
李思洛眨了眨眼睛。
沒有吵架的時候,姜言中是溫柔纏綿的。
「有時候,想起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會汗顏。怎麼可以對一個自己愛著的女孩這麼刻薄!如果有機會讓我贖罪,哪怕是一天電好,我的心會好過一些。」姜言中說。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李思洛看著他。
從見面開始,兩人竟然很有默契地沒有問及對方的情況。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天,你願意和我一起度過嗎?」姜言中問:「就當是童年時的一個夢想,我們讓它夢想成真好嗎?」
「好!現在開始計時。」李思洛的心在狂跳。無可否認,他的建議聽來相當吸引和刺激。
「現在是早上八時,我們在晚上八時結束它,可以嗎?」姜言中的心也在劇跳。
「一言為定!」他們勾手指作實。
「首先從哪裡開始呢?」李思洛問。
「光記茶餐廳。」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光記茶餐廳是十五年前他們分手的地方。
天從人願,老地方竟然別來無恙。
「還是喜歡豆漿、炸油條嗎?」姜言中問。
「你呢?還是飛砂走奶、油多?」李思洛笑。
「記得那時候,你不許我喝飛砂走奶,說對腸胃不好。」
「然後你便說我吃得太多的炸油條,長暗瘡。」
兩個相視而笑。
「現在我倒經常喝黑咖啡。」李思洛說:「那時候,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年青的時候誰不霸道?」姜言中安慰她。
「嘩,今天頭條:一個深愛丈夫的女人懷疑丈夫包二奶,把他砍死後,還要分屍。」旁邊一個男人揚起報紙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