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給他!」詠彤大叫。她絕不允許這種公然勒索的行為在她身上發生。「放開我。」
華懷恩想都沒想,立即淘出皮夾,抽出一大疊鈔票遞給阿智。「可以放開她了吧?」
「果然是只肥羊。」阿智食髓知味,企圖得寸進尺。
「你大可惡了,剛剛明明說好——」
「剛剛是剛剛,我臨時改變主意,你愛給不給。」阿智吃定他不是本地人,妄想狠狠敲他一筆。
「好。」華懷恩家財萬貫,區區五十萬他還沒放在眼裡。
「不,你絕對不能給,快去報警。」詠彤深知這些人的卑鄙,一旦讓他們輕易得逞,勢必沒完沒了。
華懷恩拋給她一記責怪的眼神。事情是你惹出來的,還好意思窮嚷嚷。
「我現在就開即期支票給你們,快放了她。」銜著銀湯匙出生的他,深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哇!現在?」阿智樂瘋了,打出娘胎沒見過這麼闊綽的土包子。
「什麼?你們——」華懷恩一向養尊處優,從沒見識過這等陣仗,當場傻了眼。
「警告你,交不出錢她就完蛋了。」阿智看扁他中看不中用,粗魯地將詠彤拉向彈子房。
「喂,有話好商量,你們等等,」對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耍一日,打架是絕無可能的事。
華懷恩提著飲料,手足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一輛重型機車「吱」的一聲停在這場混亂的局勢當中。
原該還在北部的黑崎雲跨下機車,將安全帽丟給詠彤,睥睨的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兩名卒仔。與生俱來的懾人英氣令阿智呼吸頓時困難,一味的猛吞口水,忘了他是何時松閡詠彤,只曉得抱頭竄人彈子房。
連富貴驕奢的華懷恩也被他這股氣勢震的膛目結舌。
「戴上帽子。」他轉向詠彤沈聲道。
「不。」她的拒絕軟弱無力,待吐出口時已是細如蚊蚵。
「抱歉,她今天沒法跟你走。」伸手一抓,詠彤跟槍跌至後座。
「抱好。」命令才下完,機車已彷若襲擊的火箭,疾速飛馳。
即使華懷恩也阻擋不了他,他壓根無視於華懷恩的存在。
「喂!你不能,你不能帶她走!」華懷恩氣得直跳腳。「警察局呢?看我報警抓你。」
這什麼鬼地方,連個公共電話都沒有!
第七章
機車停在一家PUB前面;五點不到,裡頭已十分吵雜喧嘩。兩名原本倚在門邊聊天的男子一見到黑崎雲,馬上奔過去,替地把車子安置妥當。眼睛則愉偷瞟向纖細白哲的詠彤。掩不住滿臉驚詫,卻不敢多置一詞。
詠彤的手腕遭他牢牢鉗制,怎麼都拔不出來,任由他強行牽人PUB。迎面襲來嗆人的酒味和煙味,撞球聲交和著划拳、調笑聲,簡直像罪惡的淵藪。
他並沒進入場子,僅由玄關處轉向一道暗門。拾級走上二樓。
「你要帶我去哪裡?」
二樓是一閒窗明几淨,約莫二十餘坪的大辦公室。裡頭擺設雖簡單卻精緻。辦公桌後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墨宇,筆勁雄渾、一氣呵成,想是功力十分深厚的人方能有此傑作。豈料,移自下望,卻見下角落款寫著「崎雲」二字。
詠彤冷凝一笑,把目光轉向黑檀木櫃上兩具朱銘的大極雕像,和一顆外形奇醜無比的石頭。
斯文局儻交混著粗獷狂野,他的收藏正如他的人——極端矛盾。
這會兒他正佇立在窗口,點燃一根煙,以危險卻閒散的眼光胰視著她。
除下墨鏡的眼,凝聚了眾多可怕的焦源,在他莫測難懂的臉上形成複雜撲朔的網。
他們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卻端著比陌生人還生硬的眼神看她。他想做什麼呢?詠彤淒惶的自問。
「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他的眼眸在頃刻間移近距她咫尺處,完全悄沒聲息的教人心弦悸動。
有……有什麼話?詠彤低喃一聲,方堪堪想超。「是你一手安排我回台灣就職的?」如果她猜得沒錯,連她媽媽恐怕也已經被他給收買了。奸詐小人!
「你不是原本就有這個打算?」他不過順水準舟而已。
「但我並不曉得你是『崎美』的大股東。」她自信有能力謀得一份好差使,他的介入徒然讓她覺得窩囊。
「那又如何?我憑本事賺錢,你靠才能謀職.根本不衝突。」裊裊煙絲朦朧了他的面孔,仍遮擋不去利刀般直勾勾射向她的星芒。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令人不寒而慄?彷彿只要他高興,便能在轉瞬間掠奪她的一切。完全不計後果!
「但別人不會這麼想呀!」
「別人?」是指華懷恩?
黑崎雲薄唇輕輕翕動,眼神比先前更冷更硬。
「沒錯。不明究裡的人會以為我是靠你的關係才能夠進入『崎美』,從而懷疑我的能力,以及和你之間的關係——」詠彤生生嚥下其餘的話,才想撇清和他的糾葛,怎麼能再次提起?
「我們的確關係匪淺。
詠彤痛苦地閉上眼睛。
「不要這樣!你明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懦弱的迴避他宛似吃人的眼,低低乞求就此打住。
「世事均有無限可能,何況你我。」整個身體貼向她,雙手輕巧褪去她的外套
她面如白紙,小手抓緊衣襟,拚命縮往沙發。
「為什麼?為什麼是今天?」往昔有不少機會可以要她,但他始終不敢擅越雷池一步,今天是怎麼了?
「放輕鬆。」無波的面孔使他看來益發駭人。
「我……我會叫的!」她的掙扎因他下一步的舉動,益顯狼狽。
他一把撕開她的絲質櫬衫,長裙被撩到腰際,露出修是勻稱的大腿。
這隻野獸!
他巨大的手在她光裸滑嫩,宛然賁起的胞口狠狠移走,倏地除掉她的胸罩。
她的威脅直如冷雨輕濺,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目目的掙扎只會引來更瘋狂的掠取,激發更猛烈的攻勢。
「你叫啊!」漂亮的唇揚起一抹詭笑。單手扶住她的後腦勺,挺身壓上她,使勁印上專屬於他的烙印。
「最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從現在到永遠。」他的吻無所不在,非常可惡地挑逗她的每根神經、每個細胞。
「你瘋了!」她顫抖地護衛僅剩的最後一道防線。空氣中全是他強悍、驃冷的氣息。
此刻她總算不得不承認,她惹到了一個不好惹的男人。詠彤恐懼的心激越地躍動著,分不清是亢奮還是什麼?
「是不是……是不是黑崎佑跟你說了什麼?我跟他什麼都沒有,真的,我沒騙你,他——」
「他是個單純的孩子,三兩下就陷入你張的網。昨晚,他向他大大提出離婚的要求。」他灼熱的嘴,忽而咬住她的唇,象徵一種愍罰。
當他佔有她時,詠彤痛得淚眼婆娑,卻自始至終沒嘶吼出聲。她緊咬下唇,努力隱忍著,做最最深沉的、無言的控訴。
「昨晚你一夜沒有回去?」
東方才露魚肚白,微涼的天夜已有些許沁心的寒意。
一頭齊肩的黝亮長髮,身著皮衣皮褲,連手上都戴著半截式的皮手套的男子,憂心仲仲地詢問坐在大辦公桌後的黑崎雲。
他叫董永。
他們是絕佳的組合,在商場上幾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黑崎雲和詠彤的戀情,儘管瞞住天下人的耳自,卻瞞不過他銳利細膩的心。
八年來,黑崎雲提供葉詠彤母女所有經濟支援,直到她取得碩士學位。董永認為一切都已劃下休止符。
對於一個有妻室的人,任何婚外情都是不合法的。
即便他娶的是一個完全不能人道的女子。他可以去買,把男女肉體當作短暫的交易行為,只要不摻雜絲毫感情成分,非但董永,就連欣欣的黑道老爸也不會過問。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葉詠彤。
「崎雲一一」
黑崎雲旋過身,似笑非笑的瞅著他。
「省省力氣吧!你阻止不了的。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兔不了有正常的需要。」
董永抽了一口氣,盡量保持慣常的冷靜。
「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只要不是葉詠彤。」
「她跟你有仇?還是你看她不順眼中我似乎應該加重你的工作量,免得你大閒。」閒得連他的感情走向都想置喙。真是豈有此理!
「她不是個正常女人,她的腦袋有問題——」
「誰敢存心傷害她,我發誓絕不輕饒!」他嗓音顫動著駭人的警訊。
董永氣促地退了幾步,背脊一路冷涼到腳底。認識黑崎雲近三十年,第一次看他如此勃然大怒,他相信,這回他確實是玩真的。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黑崎雲那種準備豁上性命的神色,令他提心吊膽。
「你很清楚我的。」黑崎雲走近搭上他的肩膀,迎視他來不及掩飾的倉皇。
很不可思議的,他競羨慕起葉詠彤。這女子除了美麗可人之外,尚有何吸引人之處?
「一個不慎,你很容易身敗名裂。」基於死忠好友的身份,他有義務提醒他其中的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