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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倌琯

  「昨晚她借用廚房做餅,那些餅不是她做的會是誰啊。」

  「昨夜三更半夜的,我看見北門口的老闆娘身沾麵粉末,還笑著和我招呼呢。」

  捕頭一聲令下,官差們立刻破門而人,幾柄未出鞘的大刀架抵著正驚惶著的潤潤。

  「我沒有做有毒的餅食,真的沒有!我是來參加做餅大賽的呀!」

  「有什麼話到公堂上向知府大人伸冤去吧!那位中毒的婦人乃是官老爺最寵的妾室,你啊,距離死期不遠了。」

  「我不認識她,和她無冤也無仇的,為什麼要害她呢?」

  「押走。」

  十名鏢師阻擋在房門外,他們不能讓「鏢物」受害。

  捕頭說:「倘使你們出手,自身也是犯了罪,知道輕重吧?除非你們想吃牢飯。」

  潤潤忙不迭出聲懇求:「十位大哥,我不能連累你們,你們趕緊讓開,千萬不能因我而遭殃。」

  「單公子出門為你買甜莓果串,如果他回到客棧得知夫人你被抓,一定大發雷霆,我們不能失責。」

  「不!別動干戈,否則和官差抵抗可是大罪。」她怕得很,可是她寧願受罪也不可以拖牽旁人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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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大發雷霆!

  十名鏢師明明都是威悍大個頭,但是面對單奕陽的洶湧怒氣,也不禁縮了縮肩。

  「渾蛋!竟然敢動我的娘子!」他丟下手中的東西,搶過一鏢師的大刀,要闖進官府去救妻。

  「單公子請冷靜,單夫人的罪嫌恐怕難脫,還是從長計議為上策。」

  單奕陽已是怒髮衝冠,他咆哮:「計議個鬼!潤潤一定會被那昏官整治,我不能讓她受到絲毫損傷,她的一根頭髮我也不准有所損傷。」

  「但是這天子腳下……」

  「玉皇大帝腳下也一樣!」單奕陽的青筋暴凸,「身為丈夫的我倘若救不出潤潤,那麼我不如刎頸自殺,和她做一對同命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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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公堂之上。

  知府重重一拍,「說!你這惡婦下的是何毒藥?為什麼天香神智昏迷?」

  雙膝跪在地的潤潤答說:「我沒有在餅裡下毒!我做的餅也不可能讓人吃了得病,大人,請您明察。」

  驚堂木又拍下,「刁婦!公堂上豈容你狡辯!店小二等人皆可為人證,物證則是廚房裡剩餘的餅糕,你還不認罪!」

  「我沒罪!」

  「大膽刁婦!來人,用刑!」

  官差拿出一隻夾指的刑具,潤潤駭凜得全身顫抖。她怕那足以把指關節夾捏出血水的刑具,但是她不能認罪呀!這一認罪不只是她受冤枉,餅鋪的未來怎麼辦?老奶奶的期望豈不是落空?

  她閉起雙眼,伸出雙手,等候著可畏的刑具。

  然而公堂外起了一陣刀劍聲,官差們紛紛抽出佩刀嚴陣以待。

  片刻,手持雙刀的單奕陽以驚人的速度「擺平」一個個官差,他來到潤潤身旁,焦急憂慮地瞅視面容憔悴的妻。

  「潤潤,你有沒有受傷害?這狗官對你杖責?或是恫嚇?」他的雙刀指向已經呆若木雞的知府,淒厲如鬼魅的神色震懾住堂中所有人。

  「饒了……」師爺躲在桌下,尿濕了一褲子。

  潤潤搖頭,再搖頭,她的苦苦壓抑懼意在瞧見丈夫的頃刻間完全崩潰,她趴在他胸懷裡啜泣,發顫。

  單奕陽原本想砍了那狗官的頭,但是娘子的慌亂不安他知道得先安撫。他擁攬著她往公堂外走離。

  捕頭拖著身,「稟告大人,兄弟們全掛了彩,但是沒有人死亡。」

  知府如夢初醒,他氣惱地把驚堂木摔下地。

  「傳令下去,務必捉拿那一男一女!連官府也敢闖,官兵也敢傷,簡直不把本官放在眼裡,如果本官拿他們無可奈何,百姓們豈不是要笑話,今後本官又如何治理!」

  第十章

  「不怕,不怕了。」單奕陽帶著潤潤來到一間破廟歇息,他心疼地吻她。她的身子仍然打著哆嗦,可以想見她內心的惶惶然有多麼地折磨她。

  「有我在,任何人休想傷你毫髮。」

  「……嗯。」慢慢地,潤潤哭累了,哭倦了,倚在他懷裡睡著了。

  單奕陽將她放在軟草堆上,往破廟外走。潤潤必須吃些安氣寧神的藥,否則她的身子恐怕撐不住。

  細微的交談聲令他停住步子,他藏身於小山坡旁的高大草木間。

  宋威憤懣的聲音傳人他耳中——

  「最毒婦人心,你竟敢用計害她!你忘了,她對你這假孝女的收留恩情。」

  「因為我恨她!」

  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他在哪裡聽過?

  「我恨她,我恨她憑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你的心!你不是薄情的人嗎?我可以忍受你不愛我,我可以守著你一輩子,但是我不能忍受你對那個……」

  「你胡說什麼?」

  女子尖刺地、椎心泣血地悲嚎出聲:「前幾日我在你的房中點上催情迷香,那是師母獨門的方子。」

  「你太大膽了!我是你的師兄,你說,你下的鬼迷香意圖為何?」

  「因為我愛你愛得好累,好辛苦,你對元潤潤的態度使我懷疑,她在你心中快要追上另外半條手絹的重要性。女人的直覺通常是敏銳的,所以我下了迷香,因為我要你說出你的真心話。」

  「那鬼迷香可以令人說出真心話?」宋威的嗓音有異常高亢的興奮。

  「是的,當你昏迷的時候,你對著我聲聲呼喚著潤潤我愛你!你可知否,這句話不但傷得我體無完膚,甚至傷了我的驕傲!我哪一點不如元潤潤,我和你在同一個師門青梅竹馬的情誼居然比不上……」

  「原來你嫉妒她能夠得到我的感情。」

  「嫉妒?對,嫉妒可使人瘋狂!我不只越來越嫉妒她的幸運,我也越來越希望她可以消失,她是我不可存在的情敵,所以我一定要她永遠消失在你的視線內。她是無辜,但是誰來憐惜我十年的深情無處寄!師兄,是你害她的,你不該捨我就她,她都已經成婚了,你還打著她的主意。」

  「給我迷香!有了迷香,她就無法不說出手絹的下落。」

  「別奢望了,催情迷香只能逼人說出真情意。師兄,這幾天我天人交戰的痛苦你可會憐疼?我不是殘忍的人,但是當你受了迷香藥力把我看成元潤潤的時候,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我的苦戀……哈,元潤潤憑什麼令你對她產生特別的情愫。」

  這聲音彷彿是……是范春天!他一定要把她千刀萬剮。然而她接下來的話使單奕陽勉強忍著氣。

  「你在意的是寶藏的下落或是她的安危?難不成你要劫牢?她這回死定了,知府大人也許等不及秋斬,那李天香可是他最疼的寵妾啊。師兄,你和我是注定要相依為命的,你不愛我,我忍,但是我絕對不讓你愛上另一個女人,元潤潤若死,你的心也就死了。」

  「我想要人財兩得有什麼不對?那批黃金珠子……」

  「寶藏、寶藏!你和你爹為了寶藏找了十幾年,元潤潤就快死了,那條繪著藏寶圖的手絹也就永遠沒有人得知它的去處,你絕了這心思吧。我們找個僻靜之處隱居,可好?」她願意吃野菜飽腹,只要能夠和他廝守。

  「不!」宋威掐住她的喉口,「元老頭搶走我父親心愛的女人,我父親甚至把我那夭折的親妹妹的小名取為潤潤,他妄想一生的寶藏,眼見就快落入我的手中,你敢壞我好事!」

  「你不必妄想……咳咳!那牡丹手絹不是早毀了就是……」

  「就是什麼?你說!」他的眼中浮現出妖詭異彩。

  范春天低低地笑,咳出了淚水來。「師兄,你知道我多想和你一塊死嗎?我受夠了!你怎麼也看不見我對你的一片真情。」

  「交出毒粉的解藥!」

  「那樣我就是自承下毒嫁禍的罪!知府會砍了我,你一點兒也不會捨不得我死是不是?為了你我用計謀害潤潤啊。」

  「你的死活比得上寶藏,比得上潤潤嗎?」

  「放開手,我把解藥交給你。」她微笑如春風,如同她的名字。她了然她的心……死了。

  他放了她,她將一瓶藥交到他手中,同一時刻她快速地吻住他。

  他陡睜大眼,擊去一掌推開她。「你把什麼送入我口中?」

  「愚笑藥。」呵呵。

  「那是什麼?又是師母傳授予你的鬼藥?」

  「只要再一會兒你就會很快樂了,任何煩惱都不會再困擾你的……師兄,這個愚笑藥沒有解藥哦!你這一生一世都將愚呆如三歲孩童,不過我會照料你,咱們兩人相依為命到白頭。無論你愛我不愛……呵呵呵。」

  宋威驚懼至極,連忙坐下運氣,然而頭疼欲裂的腦子使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不停,不及片刻他便昏厥。

  「呵呵呵,師兄,你為什麼要逼我下狠招呢?我的心也會痛的。」她靠近扶起他,輕輕搖晃著,彷彿他是她的孩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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