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胡來!」潤潤的心跳一下子猛快起來。
他的手離開她的頸子,猶豫的掙扎神色一閃即過。他絕不能因為脆弱的單向感情而英雄氣短。
他要那一批寶藏!這幾乎是他從小就被父親耳提面命的家訓,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標!
「我用上十年的時間尋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哪能就此罷休!」假若他捨不得她受苦,他將看輕自己為懦夫。
拿起一旁的軟鞭,他狠狠地往地上抽響。
潤潤聽著裂帛似的聲音,不禁發抖,嚇得幾乎流淚。單奕陽,你快來救救我哇!我好怕!
宋威抽她一小鞭,「說!藏寶圖在哪裡?」
「我不……」火辣炙疼的難受使她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是不是藏在你的老家?或者是你交由誰保管?難道是跟著你父母的骨骸一起埋葬?」
「你瘋了!你究竟是誰?求你放我走,我是真的不曉得啥鬼寶藏!」
亮橙橙的黃金珠子似乎在他眼前閃耀,他狂亂地大笑著:「只要有那批富可敵國的財寶,我要多少溫柔佳人沒有?我沒必要心憐你,虛幻的動情動心都會過去,只有財寶才是永遠的真實存在。」
他捲起的軟鞭復又抽去,一鞭一鞭地打在她的背上和她被捆綁住的四肢。
「你再不從實招來,可就得皮綻肉開!何苦呢,我可以和你一塊享受那批寶藏,我保證會疼你、惜你……」
「呸!」她困難地由齒縫間進出話:「你不是英雄!你是以強欺弱的劣徒!像你這種人一定是做盡傷天害理的……」敵不過背上如火焚燒的痛楚,潤潤暈眩了過去。
「只受上六鞭你就抵不住,哈……寶藏終究會屬於我,任何人都不能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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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奕陽把餅鋪裡的桌椅全以手刀劈碎,他太痛苦也太憤怒了!
幾乎翻遍整個揚州城,卻仍然尋覓不著潤潤的下落,他用自傷企圖消減劇烈的心痛和焦急的恐慌感。
「潤潤一定嚇壞了,抓走她的人存的是什麼算計?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天啊!」他的心煎熬復煎熬,不敢想像潤潤可能面對的危險。
二十九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但是他錯了!他不是沒有弱點,當他愛上潤潤的時候,他已注定為她喜亦為她憂。
小夏子戒慎恐懼地上前,「爺兒,你要不要先把你這一身新郎官的紅色喜服脫換下?你已經四十五個時辰未曾上床歇眠了。」
他煩悶地揮揮手,情緒已到無法控制的頂點,他不希望由於他失控的表現傷害任何人。
四十五個時辰了!潤潤失蹤將近四天,他怎麼可能睡得著!這四天他除了馬不停蹄地尋找她以外,就是以酒當食,然而他不但不能因此鎮靜,反而瀕臨崩潰邊緣。
他將拳頭瘋狂地打在老樹上,樹上的斑斑血跡使得一直冷眼旁觀的范春天歎了又歎,緩步走向他。
「如果潤潤被歹人給侮辱了,你還會要她嗎?婚事是不是只得做罷?」
他狂怒地轉回身。「假使你的『如果』成真,我仍是會迎娶她,她是我的夫人,永不更改!」
「一點點的芥蒂也沒有?你是個男人,而且是有名望有家底的。」
「如果潤潤讓惡徒輕薄,應該受責的是我這個沒有好好保護她的丈夫,我只會用我的感情和我一切的心力疼惜她,為她療傷止痛。」若是因著可笑而迂腐的世俗想法而棄潤潤於不顧,那他豈不是豬狗不如?
更何況他深愛著她,除非她不愛他,除非她求他放手,否則她永遠是他惟一的伴侶。
范春天濕了雙眼,她多麼妒羨潤潤的幸福呵。
「如果單老夫人疑慮潤潤的貞節,你又如何?」
「任何人也無法影響我的心意!」當初之所以接受奶奶的「決定」,是因為他明白他也掌控不了自己的感情依歸。
泛著血絲的眼堅定地回視她:「單家若因此容不得潤潤,我會帶她遠走高飛。」家裡還有三個弟弟傳承血脈,而他的生命中將只有潤潤是他絕不放棄的愛。
范春天不由得動容了,單奕陽的深深眷戀足以令所有女人為之心酸。
再過十五個時辰她下在潤潤身上的絕情丹即將失去藥效,師兄還沒有問出藏寶圖的下落嗎?或者是不願意放走無辜受害的潤潤?她不能冒險——
如果師兄強要了潤潤,那麼她的怨和她的情將沒個安排處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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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毛箭上捲著一張紙條射入北門口餅鋪的木造櫃檯。
小毛子用力拔出,忙不迭地火速送至正指揮人手尋人的單奕陽手上。
單奕陽打開紙條,上頭寫了一排地址和一句「新娘子在此」。
他揉丟下紙條,往外飛速奔去。
一旁提拿水桶的范春天斂了斂眉眼,她已經給了師兄五十個時辰逼問藏寶圖所在,夠了!她不能傷害真心待她如好姐妹的潤潤,更不能一手促成師兄妄想人財兩得的狼子野心。
她已經愛了他一輩子呀!這癡傻是斷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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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六鞭的潤潤雖然被鬆了綁,並且靜休四天,然而她受傷的背和四肢依舊刺痛得緊。
「宋威逼近她,她的虛弱氣息令他猶豫著是否再鞭打她一次。
「你很倔,果然是元老頭子的女兒!」她一身嬌艷的紅衣如今多了六道血口子,竟還是能蠱惑他的慾望。
「你是我爹的朋友?或是仇敵?」這奇怪的瘋子為什麼故意把聲音壓沉,甚至是操持南北兩種口音?
他大笑,被黑布蒙住的她以為他是五十歲老傢伙啊!和她父親亦敵亦友的是他抑鬱而終的爹!
她的強忍畏懼倍增幾分楚楚可憐,他多想擁有她微顫的柔軟身軀。該死的春天!竟然讓她吞服奇丹。
驀地發現石室上方似乎有動靜,他一驚,飛快地戴上黑巾口罩和黑紗大帽。
單奕陽跳衝下石階,一見到被惡徒箝制住的潤潤幾乎立刻心肺俱碎。
「你敢鞭打她?」她的臂袖裂開一口子,干漬的血痕叫他狂癲。
「奕陽?是你嗎?」他的聲音使她想哭,她好想投入他的懷抱。
宋威一手掐在她的喉口,捲起軟鞭,準備隨時和單奕陽來一場決鬥。他自知自己會是他的手下敗將,但是他箝制在手的活籌碼足令他居於上風。
「停步!倘使你敢用武,我一把折斷你新娘子的纖細頸子。」
單奕陽的胸膛上下起伏,怒氣使他猶如陷入困戰的死士。
「放開你的髒手!你若傷了她,你也休想活著離開。」
他冷嗤,手勁加重三分。
「呃……」潤潤呼吸艱辛得直想嘔吐,臉色一下子刷白到底。
「停手!」單奕陽厲聲咆哮,他居然無能地看
著潤潤受罪!腥紅如血的雙眼蓄滿不輕彈的男兒淚。
宋威洋洋得意,「可以,你不是身懷銀劍?這麼吧,你往你的左胸刺上一劍,當然,你也可以不必管她難不難受!」
潤潤想要出聲告訴單奕陽萬萬不能自刺要害,然而她的喉口倏忽一緊,她昏眩過去。
宋威依然捏握住她的頸子,從黑紗裡嘲笑地望著已經取出短銀劍的單奕陽。
「倘使你反擊,她的頸子將在一瞬間被我折斷,這個顧慮你應該還有吧?當然,美人何其多,你這大少爺也可以拂袖而去,餅西施並不只有她一人能夠勝任。」
單奕陽舉高自己右手中的銀劍,他知道他不能大意,所以必須妥協地先以身涉險。他將短銀劍往自己的左胸刺入,復又抽出。
宋威看著劍尖上的鮮血,狂笑不已。「單奕陽啊,你真的是肯為紅顏死!那麼刺個三劍好吧?只要你刺上三劍,我立刻把你心愛的元潤潤交給你,哈哈哈!」
「看著!」單奕陽斜持劍柄,快速地再刺第二劍。
當宋威仰首狂囂的一剎那,單奕陽右手旋轉使力,魚腸似的短銀劍迅速往前伸出三十餘寸,精準地刺穿他的右肩。
宋威的笑聲戛然止住,慌亂地企圖以潤潤做為人質好安全逃離,甚至藉以脅迫單奕陽。但是單奕陽出劍的同時,他左手箝制著的潤潤也同時被單奕陽攫抱了去。
他將穿插過右肩的短劍拉抽出來,進射的鮮血除了來自他受傷的右肩之外,還有他以左手抽拔劍身所淌流出的血絲。
「單奕陽,你耍陰!我小看了你!」他狠狠地咬緊牙齦,轉身衝上台階。
單奕陽並沒有追上去。窮寇莫追,況且他現在亦是負傷的血獸。
他解去潤潤臉上的黑巾,輕輕地拍撫懷中的她,片刻後潤潤回復神智,當她瞧見擁她人懷的是單奕陽,情緒激切地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