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毒尊將在『寒莊』主持一個解毒競賽,各路名醫和江湖人士都會前往一較高下。」
「那麼毒尊會現身?」她好想瞧瞧那風流人物的相貌,雖然據說見過他的只有死人。
「你對他有興趣?」
「別講這麼難聽,我有興趣的只是醫學的精研,毒尊是個人,又不是書本或是草藥。」
「想去寒莊見識見識?」
「可以嗎?」白痕有點兒緊張。
「我認識寒莊的主事者,只要你報上名兒,僕人們自會讓你進去開開眼界。」
「真的?不能誑我,誑人的是小人。」她的眼睛好像看見星星閃爍。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
白痕下意識的縮縮頸子,這男人怎麼這樣高大,他是拿人參當茶水喝嗎?可真正叫她懊惱的是她的脈搏又不規律了。
別慌!別怕!他了不起就是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玉面公子,又不是吃人啃人的野獅猛虎,沒、沒啥好嚇的。
「往官道走,尋人問問即知道寒莊之處。」後會有期,可人的小痕兒。
紫衫忽地飄飛而逝,白痕只來得及眨一眨眼瞼,他竟然就施展輕功不知飛向哪兒了。
這男人的武功底子肯定很強,那比急風、閃電還要快速的輕功好像是憑空消失的戲法。
不知怎地,她竟然感到惆悵,是惆悵吧,她一向很少自惹輕愁。
天涯,海角,再見他可能遙遙無望,她的胸口有點兒悶,有點兒緊窒,又彷彿空空落落,沒個安排處。
呀!不管這莫名又其妙的鬼情緒了,她應該充滿鬥志,她即將見著那名聞遐爾,傳說中最叫江湖人戰慄不已的毒尊了。
第二章
寒莊,佔地千畝,以五行八卦所設計出的奇景莊苑。
變化莫測的山石彷彿具有靈性一般,時常移動,甚至飛山走石,捲動千堆雪。
寒莊的主人是人人讚賞的少年英雄,年方二十二的文芨寺,他的劍招急厲飄灑,舞弄之間輕雲流水,然而劍一出鞘,無一生魂。
雖然沒有正式傳承,江湖人士皆公認、推舉他為武林盟主,即使他謙辭婉拒。
「哈哈。」颯爽的朗朗笑聲漫逸在竹苑內,但聞其聲已知其人內力深厚,真氣俱足。
坐於斜榻上的紫衫男子飲著酒,即使是眼瞼低垂,那週身的華貴驕氣依舊使人不自覺的矮上一截。
除了他的血盟知交文芨寺例外。
「毒尊,這一次的擒寇計策可是以你作餌,身份非凡的你若是有個閃失,嘖嘖。」沒啥身份、微不足道的他可是沒命抵賠。
紫衫男子輕睞一記,冷冷的氣息由內逸出。
文芨寺耍開黑蝶扇子,一派閒適。「實在懷疑你是不是寒氣功的始祖,為什麼冷漠得毫無人性,毫無溫情。」
「寺,多派些僕丁。」
「啊?」寒莊的下人已經多得像滿地灰塵,一半以上都是吃閒飯的享福人。
「三天後,寒莊或許血流成河。」多些人手好清理血漬和屍首。
文芨寺丟開黑蝶扇子,哇哇鬼叫,「喂喂!你可是毒尊!弄點兒無色無味的毒物不就取人性命於無形之中,可別把我的寒莊弄污了。」
「能夠死在我的毒物之下的人必須具有一定的份量。」以及他的心情好壞。
甘拜下風!原來送人去黃泉還得感謝他老兄的大力相助。
「話說回來,那抹白色傷痕真的會來?長辮子的小姑娘?」
想起她癡癡看著烤兔肉猛嚥口水的俏樣兒,紫衫男子不禁勾劃出邪魅的俊笑。
「她一定會來的!」好奇會害死貓兒!她就是他想眷養的小貓兒,不知爪牙利不利?
咦,對於脂粉堪稱是不動冥王的毒尊居然露出獵人似的興味神采?這倒希罕得緊,但不知是純粹的玩佞或是摻了情愫?
文芨寺一邊端酒啜嘗,一邊笑言道:「那抹小白痕很是崇拜毒尊,不知道她對於『戰魔』的評價如何?」
回答他的是空氣。
他只好自言又自語,「毒尊使江湖人又愛又恨又懼又怕;戰魔嘛,是當今帝爺的心眼愛卿,世襲的大位已經是人中之鳳,再加上殺敵的百場勝績.嘖,究竟是毒尊了得,或是戰魔的魅力無窮?好費思量。」
微香暗浮,文芨寺凜然一驚,急急想自點穴門,然而端差一瞬,他已經徒呼負負,哀怨極了。
他出色的容貌一下子像是過度發酵的粗麵條兒,他惱怒地質問:「這次下的是什麼毒?該不會讓我這少年英雄生不如死?」
紫衫衣襦飄呀飄,肆狂的冷然男子十分同情的為他解惑釋疑——
「碎嘴長舌的人應該讓他的唇舌發癢、刺痛,十二個時辰而已,無藥自愈。」不過難受程度的確是使人恨不得咬舌自盡,以求解脫。
「十二個時……」而已!天啊,他連一刻都受不了。
文芨寺捂著嘴,兩行熱淚禁不住地洶湧滾落。
為什麼他這威震八方的劍魂老是敗在毒尊之手?又為什麼他要和這善惡難分的詭奇男子稱兄道弟?
文芨寺二十二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命運乖舛,他好可憐,好可憐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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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趕到寒莊了!
白痕耍玩著及腰的兩條長麻髮辮,緊張的向守門的護衛笑說:「這位爺兒,我是白痕,有一個紫衫男子……」
聞言,護衛野獷容貌上的冰霜彷彿被太陽融化似的一掃而空,他連忙肅敬的作揖道:「白姑娘,請入內,上等客房已經準備妥。」
靈活的眼珠子轉不溜丟的,白痕暗笑,難道她的女神醫名號已經打響?那個紫衫男子也是寒莊的客人?他是毒尊的朋友嗎?
傳說中的毒尊是個冷血殘忍的可怕男人呢,可她就是心性仰望,醫毒本一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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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陣仗!
白痕有點兒膽怯,但是倔強的性子逼使她直起腰桿,努力的表現沉穩不畏。
寬廣的園子裡黑壓壓的至少有兩百個江湖人士,個個佩劍帶刀,精光爍爍。
幼嫩的她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她卻渾然不覺,心思早已打轉成好幾個渦渦旋,奇呢,明明是解毒大會,怎麼沒半個大夫,淨來這些像匪盜惡賊的漢子?
一陣騷動,白痕跟著眾人高昂頸子猛瞧,是一個高挺拔萃的儒雅男人,開朗的俊采足以令姑娘家為之傾心。
可她卻打了個心寒,不知怎地,她竟然想起那個烤兔兒的邪肆男人,他也會出現嗎?她似乎渴望再見他一面,可又慌惶莫名。
高台上的白衣男子搖著黑蝴扇子,意態絕美的微笑著,「各位前輩,今日的情誼交流不論武藝,只談醫理高妙。」
一位大胡壯漢叫囂著,「黃金五千兩的賞金算不算數?」
「當然。」
另一威風凜凜的俠士拱拳問:「毒尊本人呢?」
文芨寺笑著揚起飛眉,「各位對毒尊的尊仰和好奇依然不減半分?」
話鋒一落,一抹疾風由天而降,奇異的竟然越飛過眾人頭頂,彷彿是飄逸在風中的一束冷光。
「毒尊!」數十聲充滿激動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有好幾個漢子因此哭泣不已。
白痕覺得好好笑,雖然她也崇拜毒尊,可是沒必要哭成淚人兒吧,他又不是神明或是厲鬼。
她從黑壓壓的空隙中瞥見站在白衣男子身旁的蒙面男,那就是神懼鬼愁的毒尊!
一雙黑眸深不可測,寒光進射之中竟然隱含狂妄的王者貴氣!
可是他幹什麼要蒙面呢?是長得太醜,見不得人或是容顏有傷?不過他的身型真美,陽剛健碩的體魄猶帶飄逸落拓的味兒。
白痕看得癡了。
可她竟把這大名鼎鼎的毒尊和那紫衫男子弄混了,根本不是同一人嘛,可她怎麼如此的犯糊塗?
毒尊開口,「照著牌子,解得了毒的人可以參加明日的邪紫五毒的競技。」
呼!連聲音都冷得像冰!這毒尊是人是鬼呀?沒半點兒溫度的嗎?白痕嘟嘟噥噥,不知寒莊裡有沒有烤兔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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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通過了!
白痕開心極了,說句老實話她也不曉得今日的毒物是啥,反正她的用針妙術出神又人化,隨便紮了幾針就解去毒。
毒尊也沒有多了不起呵,枉費她胡亂崇拜一番。
「五千兩黃金可以做什麼呢?蓋醫館,設藥鋪?成為最有錢的姑娘家?」
她的雙眼亮著小星星,等她明日兒把邪紫五毒化解乾淨,哈,白痕女神醫可就驚天地、泣鬼神。
「爹爹再也不會瞧不起女兒身。」更不會冤她,她最氣人抹黑給她了。
「小痕兒,睡不著?」
後腦勺倏忽一涼,她驚悚了下,卻被一臂彎攫抱住。
是他!那個漂亮到太過份的紫衫男子!
「你也來了?」不可否認,這一剎那她竟然心花朵朵開。
「想你。」
嗄?她呆掉。他、他說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嚇她,要是她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