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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倌琯

  「命定的……王爺歸天是命定的……」他老已是三代天子的御醫首席,未曾聽聞頭頂心插進異物能夠存活的特例。

  白痕將灸針抽出,針上的黑毒血使得原本已經心碎欲死的她愕驚住。

  「竟然……這是什麼奇毒?毒聚頭頂心?」

  半晌,她欣喜若狂地抓著春遲的手腕,「王爺有救了!他不會丟下我了!」

  春遲不懂。面面相覷的眾人心想,白姑娘會不會是自欺欺人?

  老御醫聞言,放開掩面的雙手,一見那根沾了黑毒血的灸針,哽著激動的氣嚷著,「王爺的確有救!快來人!把我的錦藥盒拿過來!」

  頓地,整個王府沸沸騰騰,奴僕們紛紛傳告,各自忙差。

  「求您老……」白痕的聲音愈來愈細弱,「救他……他不能自己投胎轉世……」說著,她失去所有意識的昏暈在春遲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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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灼灼,內室一片暈柔的瑰采,剛剛轉醒的白痕吃了藥湯和粥品,在春遲和夏荷的幫忙下沐浴淨身。

  二更敲過,眾人皆眠,惟她獨醒,她守在榻旁,一心揪得至緊。

  「呃……」

  她探身,「霜降?」他的薄唇淡淡牽扯了下。

  「醒來,求你。」

  彷彿感應她深情的呼喚,李霜降在片刻後掀開眼瞼。

  「啊!你終於活過來了!」她又喜又慟地俯趴在他的胸膛上,嚶嚶哭泣。

  怔上一晌,李霜降舉起右手撫拍她的背脊,「別哭了,我的心會疼。」

  白痕忍抑著哭意,可是淚水如斷線珍珠似的怎樣也停止不住,她哭得更是厲害,極度恐懼失去他的緊繃情緒全化為濕淚流淌出來。

  李霜降低喃,「我們是在夢裡相見?或是幽冥……」

  「不!你我都還在人世間。」

  「我活著?你也活著?」絕無可能。

  她抬眼,努力地擦拭無盡的淚滴,哽咽泣語,「是真的!來,你摸摸我的胸口,有著心跳。」

  「但是我已經服毒……」邪紫五毒的解藥只有他擁有,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毒尊存在。

  「太醫們也說你身受奇毒,任何方子都難救,所以我用針往你命門上刺,可是卻不小心刺入你的頭頂心。原本以為刺入死門,可是沒想到黑毒血溢了出來,你的毒居然可除。霜降,天可憐見,讓我們能活著相見。」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切,她不禁戰慄悸動起來。

  他連忙環起雙臂,將她圈貼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你是如何得救?」

  「御醫們說我陷入昏迷的傍晚,他們給我服下許許多多珍貴的藥湯,包括皇上所密藏的丹丸。可能是那些藥力和毒交加衝撞,所以我甦醒過來。」

  「毒?」他瞇眼,突地想到當他服下邪紫五毒的那一瞬,他吻住她的檀口。

  原本只是最後的眷戀纏綿,不料竟是他所喂哺予她的邪紫五毒救了她的心脈。

  「老天爺!」不信鬼神的他這一刻好生的感激。

  「死而復生算不算?」她微哽。

  他雙手捧端起她的楚楚淚容,「小痕兒,我是你的夫君,我們是同命鴛鴦。」

  「你可以為我而死……你是極尊、極貴的王爺呵,榮華富貴你都可以丟棄……」她要如何回報他對她的厚重摯愛,這一生,合該她負欠於他。

  李霜降輕吻她的淚滴。「不准哭,難道你存心要我心疼而死。」

  「貧嘴。」可是心好甜蜜。

  「嫁給我,替我生下小小王爺,這是我要索取的報償。」而他將以一生一世的強烈愛戀當作「交換」的回報。

  「嗯。」她羞窘了臉容,但只一晌,她忽然驚恐的想到——

  「不!我不能害你!我不要你為了我而被誅罪。」

  他大笑了,起伏劇烈的胸膛由於大笑而感到喘呼不易。

  白痕呆呆地看著他笑。

  他重重地歎氣,「小痕兒,皇帝下旨要我迎娶護國公主對不?」

  她好難割愛呵。

  「護國公主的大紅花轎一旦被迎人王府,『她』便是我的妻子,便是名正言順的戰魔王妃。」

  她黯然了。

  「聖旨上說了,一旦我和護國公主完婚,不得再納側妃,亦不可侍妾如雲。」

  她咬著下唇,忍住心碎的痛苦,原來她連當一名卑微的侍妾也是奢望呵,如果被迫和霜降生離,她不如以死解脫。

  她不是勇敢的人,至少在感情上她是個懦弱的無能小卒。

  「不逗你了!瞧你,再用力的咬唇,血絲便要流出來了。」

  「嗯?」他居然笑得神采飛揚?

  「小痕兒,我是逗你的,別傷心,聖旨已下,皇上的義妹就是你呵。」

  怎、麼、可、能?白痕猛搖頭。

  李霜降點點她哭紅的鼻尖,「為夫的話你敢懷疑?」

  「皇上新認的義妹豈不就是護國公主?可他什麼時候認了我?」

  「你,白痕,已經是當朝的金枝玉葉,至於皇帝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李家子孫的行事作風一向奇絕,不必費心琢磨。」

  「那麼……」她拍拍自己的雙頰,是真實的嗎?「我是護國公主,也就是你的戰魔王妃?」

  「是的,公主陛下,請愛惜你的未來駙馬。」

  她的臉兒熱赧得紅暈暈的,「我以為皇上那日問我的名姓和祖籍是有意命我入宮為嬪……」

  「如果他真敢搶奪我的愛人,我一定和他拚命。」

  她相信他說到做到,他一向邪佞狂傲,天崩地裂都無所畏懼。

  「霜降,能夠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又何嘗不是?原來真正的動情是如斯的不顧一切。

  「我們請你的爹親和你的兄長走一趟長安吧,畢竟他們的至親即將出閣。」

  「好,可以再多請一個人嗎?」

  「王府佔地萬頃,即使你要把白家醫館和藥鋪子的人都請過來,甚至是住上幾月也可以。」

  「那麼,請福伯來長安,他這幾年因為我一天到晚的送藥給窮病交迫的村人而白了好幾根頭髮。」

  「准,不過我應該先打你一頓才行。」

  「為什……」

  「你這個沒心少肺的惡女,居然一聲不吭的投入水池,你太壞了,我應該教訓你才是。」

  縮了縮頸項,白痕囁嚅著,「我是怕、怕你因為我而遭遇不測……」

  「傻瓜,你死了,我不也陪你一塊兒?」

  「好嘛,以後不敢了,那麼,你要『教訓』就『教訓』好了。」她忖思,他是逗弄她的,他的「教訓」肯定是用纏綿繾綣的親吻來代替。

  他邪邪的似笑非笑,「是你自己請我教訓的哦。」

  「嗯。」趴俯在他胸膛上的她把小臉兒埋入他的衣襟內,並且閉上眼瞼。

  他的左手環圈著她,右手則是往她的嬌臀拍去,力道不重,卻也使她呼叫出聲,嗚嗚!他怎麼真的教訓她呢?

  聞聲趕至的春遲、夏荷和阿祥全僵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得。

  阿祥搔搔後腦勺,「王爺無恙了,但是王爺為什麼打白姑娘?」

  「是公主,你得改口。」夏荷啐念他。

  春遲也懵懂,「他們倆不是可以為彼此而死嗎?死裡逃生之後不是應該親親愛愛?」

  阿祥又抓抓鼻子,自言自語,「王爺和公主的談情說愛和咱們奴才胚於是不同的啦。」

  「是嗎?」春遲和夏荷互相交換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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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痕接旨,即日進宮面聖,並且正式賜封為大唐的護國公主。

  皇上御賜的珍禮一項項的扛進王府,皇后也恩贈許多的珍珠和織錦貢禮。

  這日,白痕穿上宮裝,梳挽起一高髻,髻上的宮帽使她看起來雍容亮麗,活脫脫是令人喜極、愛煞的美人胚。

  李霜降亦是一身英挺的王爺衣冠,他堅持與她一道進宮,守護之情意在其中。

  皇上看著這一對出色的佳偶,龍心大悅,「朕實在是撮合一樁足以傳頌後代的美好姻緣。」

  李霜降輕斥,「笑話!本王和她早已心心相印。何必你這喬太守!況且若不是你的故弄玄虛,本王和小痕兒又何必差些斷魂抱撼。」

  皇上幹幹的笑著,「好兄弟!這個『差些』畢竟尚未成真……」

  「成了真,我們倆就不可能站在御書房聽你多話了。」

  「哎哎!朕一向賞識你啊!兄友弟恭可是我們李氏祖宗所定下的家訓。」

  「你的賞識其實是算計,恩典小痕兒護國公主的尊封圖謀為何你心知肚明。」

  拐了拐李霜降的肘子,白痕連忙制止,「別和皇上生氣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給點兒面子。」

  皇上笑揚眉梢,「公主,你的確是朕的好妹妹。霜降,聽聽你的未來王妃的諍言吧,給朕一些面子。」

  「厚臉皮的傢伙還需要面子?」

  眼見李霜降的利口又將荼毒皇上,白痕只好趕緊轉移話題,「皇上,您說您還有恩典要賜給民女?」

  「不是民女!白痕,你已貴為皇家千金!」

  「是。」她盈盈一福。

  皇上大樂,「為了彌補朕一時的玩興所造成的……呃,朕決定賜封白藥仙為喜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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