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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倌琯

  然後,便是和王妃以及老王爺閒聊,說說市井上的笑話,連梳頭的差事也輪不到她和莊小蘋身上,彷彿她倆是來享福的。

  惟一令兵漾漾心煩的是,顏映柔來天齊閣請安的時候。

  那個少王妃總是用恨死似的眼神睇她,要不,就是一張美美的臉拉得老長,活像是面對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討厭極了。

  真是搞不清楚實情,是她掠奪了她兵漾漾的名份,剽竊了應該屬於她的夫君。

  若要求個理字,應是她兵漾漾才是。

  一想到她的夫君被那個少王妃借用了兩個月,她就一肚子酸氣,腸子都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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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兒:

  你可真是大膽!

  忘了咱們的初一、十五之約了嗎?

  是貴人多忘事,抑或存心踢掉我這個姦夫?

  你好好記著,你肚子裡的那一塊肉是我下的種,倘若我把這個「真相」一五一十的向文和老王爺稟明,你認為你會陷入什麼處境?你少王妃的位置是否岌岌可危?你們顏家的名聲應該如何挽救?你的老父可不可能羞恥得自盡?

  我想你之切、念你之深已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十分回味咱們夫妻的恩愛哪。

  如何斟酌,就憑你的智能了。

  眷寵你身子的人

  雙手緊緊抓住紙張,顏映柔氣得面色發白。彷彿隨時會暈倒似的。

  「少王妃,捎信來的人是誰?上頭寫著什麼惹你不快?」陳嬤嬤既是關心,亦是好奇的問。

  「掌自己的嘴!主子的事你管得著嗎?」

  「老奴錯了,老奴掌嘴。」連續幾個耳刮子,陳嬤嬤十分敬畏的自我責罰。

  為了贖過,陳嬤嬤把得知的消息拿出來獻寶,「聽天齊閣的奴才們嚼舌,老王爺和王妃對待那兩個賤蹄子可是好得過了頭。」

  「我有眼睛也有感覺,需要你來說嘴嗎?」

  聽說孕婦的脾性會變壞,果然!陳嬤嬤心中暗暗咕噥,只得噤口不語。

  「走!」

  「啊?」

  「杵著做啥?咱們到天齊閣請安啊。」說著,顏映柔將紙張擰成一團,丟進一旁的水池,邁開腳步離去。

  「是、是。」陳嬤嬤連忙跟上。

  等她們走遠後,四總管的老邁形影停在玄關口,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彎下身去撿拾卡在池畔草叢中的紙張。

  看完後,他把紙張塞進褲腰帶裡,心中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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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媳,你懷有身孕宜多歇息,不必往來請安。」王妃體貼的說。他們趙家一脈單傳,懷有子嗣是相當重要的事。

  「婆婆,映柔只是盡本份。」揖了揖身,顏映柔故意提高婆婆二字的音量。

  一旁伺候著的莊小蘋撇了撇嘴,在心裡暗咒。

  「咦,那位得婆婆寵愛的兵漾漾呢?」

  她酸不溜丟的語氣令王妃蹙起秀眉,「我讓漾漾張羅湯品去了。」

  漾漾?叫得可真是親切。顏映柔不悅的衝口道:「那名賤婢十分可恥,婆婆,您不能不慎,她是為了某個目的才討您歡心。」

  「目的?不可能,漾漾還是個孩子,而且心地善良。」尤其她表情非常豐富,時常逗得她和王爺開懷暢笑。

  「孩子?」王妃的口吻居然滿溢私心。顏映柔厲聲道:「那賤婢只小我一歲,十七歲的姑娘不算年幼,有的還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是呀,我已經是個小娃娃的娘了。」正捧著湯品的兵漾漾一面走進屋內,一面笑容可掬的說。

  「你已……」顏映柔和陳嬤嬤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不能生寶寶嗎?」靠近發呆的顏映柔,兵漾漾調皮的謔笑,「喂,嘴巴閉起來,否則蚊子要飛進去了。」

  「你!」怒氣湧上心田,顏映柔恨恨地惱瞪著,她的右腳悄悄往前一伸……

  端著湯品的兵漾漾一時重心不穩,往前跌』去,她手中的湯品順勢翻倒,結果一一竟然翻倒在王妃的身上。

  「啊!」被燙著的王妃喘著氣。

  莊小蘋和幾位婢女連忙拿巾帕替王妃擦拭絲綢衣裳。

  兵漾漾駭得坐在地上,沒有力氣爬起來。

  顏映柔立刻走向前左手抓扯兵漾漾的短髮,右手掐捏她的腮頰,猛力地揪緊。

  「嗯……放……」兵濛漾的雙手在空中揮舞,企圖掙開。

  但是顏映柔使盡了力氣,她根本無法逃脫。

  「映柔,放手!」王妃見狀立時命令。

  「她對您不敬,媳婦是替您教訓她。」顏映柔不但不願放手,力道更加強幾分。

  幾乎是要把兵漾漾的嘴皮子撕開。

  「你敢違逆我的意思?」太不孝了!好歹她是長輩,她的婆婆。

  「媳婦不敢,但是媳婦將來是接替您的當家主母,必須建立起威信才行。」

  「我還活著沒斷氣兒,你竟然膽敢咒我折壽,巴望著當家主母的位子……」

  「媳婦沒有!」顏映柔慌了心緒,明白自己闖了大禍,她連忙鬆開手,往屋外奔逃。

  「王妃請息怒,請恕罪!」陳嬤嬤亦知大事不妙,趕忙閃身。

  「反了、反了,造反了!」王妃氣得臉色泛青,但是一見到兵漾漾的臉頰被掐捏出指印,她心疼至極的起身,攙扶起仍然坐在地上的兵漾漾。

  「可憐的孩子,粉嫩嫩的臉都紅腫了。」

  「王妃……」兵漾漾不禁鼻酸,無父無母的她一直渴望著親情的安慰。

  「來人,趕快拿藥。」

  「藥?」奴才們訝然。

  「塗抹皮肉痛的外敷藥膏啊!」

  「是。」一名奴才急急的取藥去了。

  兵漾漾小聲地輕問:「您不責罰我的莽撞嗎?因為我的不小心讓您燙著了,也弄髒了衣裳。」

  「傻孩子,不過是不小心,既然不是有意,我怎麼捨得罵你一聲?」如果沒有眼花,她似乎瞧見映柔以足尖勾倒漾漾。

  她寒了心了,一向以為的賢媳美婦竟然使她失望。

  「哇……」

  驚心動魄的哭叫倏地響遍整個天齊閣。

  王妃還來不及吃驚,兵漾漾已經投入王妃的懷中,一發不可收拾的大哭特哭。

  「漾漾,不可造次,不可冒犯王妃!」莊小蘋十分著急,害怕兵漾漾會被責訓。

  王妃卻輕輕拍撫起兵漾漾的背脊。慈母似的笑著道:「讓她哭個夠吧,哭一哭才不會傷了肺腑。」如果她能有一個像漾漾一般的女兒該有多好啊。

  漾漾這孩子一定能夠承歡膝下,嗯,她要和王爺商量商量。

  第十章

  深山中,一群雪白的飛鳥在半空中盤旋。

  古剎裡對恃的氛圍持續著。

  禁軍統領單膝跪下,「請小王爺用食,小王爺已經兩日未進一米,恐會傷了身體。」

  「你們自行用食去吧。」

  「但是屬下是奉聖諭和老王爺的囑咐……」

  搖搖頭,趙甫節繼續啜飲武夷熱茶,他吃不下飯菜啊。

  禁軍統領偷覷一眼一旁依然下著棋的兩名男子,無奈地起身退下。

  圓諧不禁開口,「你就給小王爺一個答案吧。」

  「恕難奉告。」

  「唉,這場風波畢竟是你引發的,你就成全小兒小女的癡戀。」

  把玩著棋子的釋真提恍若未聞,又下了一顆黑棋子。

  趙甫節激動的道:「如果兵漾漾是我的妻,而我不但另娶,還遺忘了她,遺忘了她對我的情意,我豈不是豬狗不如!釋師,你不能讓我誤成負心人。」

  「她出身於山寨,即使與你是夫妻,皇室宗親也萬萬不可能承認她,果真如此的話,你將如何是好?終生痛苦?」

  「不離不棄。」趙甫節口氣非常堅決。

  「倘若因此而失去龍座又當如何?宋皇朝強幹弱枝。重文人、輕武術。你的堂哥們個個身患癆疾,不是當皇帝的料。」

  「太祖因為陳橋兵變而黃袍加身,甫節無功在朝,無力於民,本不該執掌大位。」

  「文和老王爺又將如何想?」

  「釋師,你和我爹是忘年之交,你們的情誼和相知不需小輩提點,你認為我爹在乎那張龍座嗎?」

  「你長大了,十八歲,是個男人了。」

  「兵漾漾已經為我生下一個男孩,」趙甫節停頓良久,又道:「如果她是我的妻,那麼那個小男孩即是我的親兒,是文和王府的小小王爺。」

  手中的黑棋子掉落,落在棋盤中央。釋真提猶豫不決。

  「你、輸、了!」圓諧朗聲大笑。呵,總算扳回一城。

  沉浸在贏了棋局的歡樂中的圓諧以人世的觀點說道:「如果因為真提你的一己之念,而讓幾個月大的小娃失去爹爹的愛護,這便罪過了。又如果那小娃當真是小小王爺來著,你的固執恐怕會傷了老王爺。」

  釋真提在心中細細斟酌,小心衡量。

  「老人家含飴弄孫才是最開心的事,何況趙家一向一脈單傳。」

  「圓諧,住口。」釋真提低喝。他的意志已經動搖了。

  「我是個老和尚,你呢,孤家寡人,又無世俗的親情牽絆,但是老王爺可不是你我,切勿讓你的好意成了他人的夢魘,你的好意也許是你的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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