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早上,他已經將幾個案子給弄明白,並在她的幫忙下,也很快地解決。
接近中午用餐時間,宣以沅關心地問:「總經理,你是要出去吃,還是我幫你買午餐進來。」
「不必了。」
「我知道了。」說雖這麼說,但她可不依他,拿起桌上電話直接叫了份外送披薩。
就這樣,不管言炫拓對她的態度多麼冷淡,有時更像是小孩子般耍著無賴,她依然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意志力堅強的和他頑抗了一個星期。
不可否認地,宣以沅絕對是個稱職的助理,在她的幫助下,單單只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公司的所有業務,及近十年的財務狀況、每年營收狀況等等,他都瞭如指掌。
而她對他的瞭解和默契,更是只要他眉一皺、手一動,她便能知悉他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一支筆、一杯水等等小事,她亦清清楚楚地知道。
她的細心,讓他對她產生了更多依賴,也讓對她那從不曾熄滅的愛火,在心裡更加地熾烈狂燒──燒得他脾氣越來越火爆,往往只要一點點小事,就足以讓他整座火山爆發。
匡的一聲巨響從辦公室傳出,嚇得在外面工作的呂佩珊,飛快衝進辦公室一探究竟。
「沒事。」宣以沅趕緊先開口。
「啊!妳受傷了。」呂佩珊看見她臉頰上一道長長血痕,驚呼一聲,「我去拿醫藥箱過來。」
「沒關係。」宣以沅撫過臉上的傷痕。雖痛,卻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痛來得痛,「妳先出去工作。」
呂佩珊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呆若木雞的總經理,內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進公司不到十天的時間,便瞭解了公司所有的狀況,更能找出幾件合作案子的缺失,以能力讓大家信服。
他對公司裡,上至總裁,下至工友、總機,態度是謙卑有禮,唯獨對宣以沅,態度惡劣的令人咬牙切齒,簡直有如十世仇人。
宣以沅等呂佩珊退出去,不禁在心中歎口氣,蹲下身收拾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收拾好之後,她走到他辦公桌邊道:「總經理,你……」
「妳受不了我這火爆脾氣,儘管可以滾。」言炫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不是一直處心積慮的希望她離開他身邊,離得遠遠的,去尋找她真正的幸福。
但他卻因幾個小時前她接到一通電話,就讓自己的脾氣如山洪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行為幼稚的像個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孩。
宣以沅咬著下唇,默然不語。
她的沉默令他感到更加惶恐不安,惱怒自己看不見她的表情,更擔憂她的傷。她到底傷的多嚴重,為什麼都不說?
他愛她,卻總是故意傷害她,而她也完全默默地承受下來。
「妳說話呀!啞了嗎?」他明明是心疼、是擔心,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一種傷室口。
「沒有用的,不管你怎麼做都無法趕我走,你說我毫無羞恥心也好,我只想陪在你身邊。」語畢,她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對於臉上的傷痕毫不在乎。
言炫拓既心疼又無力,懊悔自己剛才一時衝動傷了她。
明明愛她如狂潮,卻又總是讓她傷痕纍纍。
他到底該怎麼做,他真能繼續愛她,他有那個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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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炫拓生日過後,王致翔因為必須到新加坡參加一項學術研討會,直到今天下午才回來。這兩個星期來,他一直很不放心宣以沅,所以一回來便馬上到她住的地方看看她。
但門一開啟,見到的卻不是宣以沅,而是潘玥竹!
「你來找以沅嗎?」她禮貌地詢問。
「嗯。」王致翔點點頭。
「很抱歉,她還沒有回來,她現在應該還在相約一生,你可以去那裡找她。」她話一說完,門也跟著要關上。再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女孩子,對方是狼、是虎她不知道,總得小心點。
「潘玥竹,妳先等一下。」王致翔見她欲關上門,著急的喚住她。
「你知道我?」她雖疑惑,還是將門打開。他長相斯文,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讓他更增添一絲文學氣質。
他走進屋裡,在客廳的小沙發坐下來後,開口自我介紹,「我叫王致翔,是以沅的學長,也是炫拓的大學同學。」
難怪他會知道她的名字!
潘玥竹先去泡了杯咖啡給他,「炫拓生日那一天你也有去吧!」
王致翔點點頭,端起咖啡喝了口,再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仔細瞧,慢慢地將她和小時候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長大後的她真的一點都沒變,才能讓他相隔近二十年後再度見到她,一眼就認出來。
潘玥竹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不太高興地直言,「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盯著一個女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果然她還是沒認出他,或許該說她對童年那一段快樂的時光全都忘光了,「小竹,妳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王先生,我們似乎還沒熟到可以讓你直接叫我小名的程度吧!」若不是看在他是以沅的學長、炫拓的同學,她早就將他轟出去了。
「如果連我都沒資格,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小時候就連她的爸媽也喚她玥竹,小竹這個暱稱可是他專有的,「小竹!」
一聲聲小竹、小竹的親密叫喚,勾起了她腦海深處某個微弱的記憶。她皺了下眉,倏地靈光一閃──
「小翔哥!」驚喜、詫異全寫在她的臉上,「你是小翔哥!」
「還好妳認出我了,否則真是枉費我小時候替妳打了那麼多架,還挨我媽媽不少籐鞭。」聽見她喊出以往對他的稱呼,他才鬆了一口氣。
「不能怪我,你實在變太多了。以前的你是個整天打架的野小子,現在卻是斯文人,實在很難讓人連想在一起。」
「而妳卻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若不是打從妳一出生我就認識妳,可能也會讓妳如古典美人的小臉蛋給騙了,以為妳是個溫柔婉約的美麗女子,其實是個拳頭比男生大、比男生硬的女人。」
潘玥竹伸出拳頭,「你別忘了,我的拳頭可是被你磨出來的。」說完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將她的小手掌包在自己的大手中,「怎麼了,妳的個頭是長高了,拳頭還是這麼小,打架怎麼打得贏?」
「別人打過來的拳頭,有這裡幫我擋,我有什麼好怕。」說著,她伸出另一隻手,往他的胸膛用力一搥。
兒時玩伴是最真的感情,縱使兩人已經分離二十年,但只要一撩開童年那段快樂時光,歲月的鴻溝很輕易便消失。
王致翔再將胸前的小手一併握在手中,「小竹,我好高興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妳。」
「我也是,我真的沒想到會再遇見你。」
就這樣,兩人陷作回憶的促膝長談,但大多時間都是他靜靜地聆聽她敘說著對言炫拓的迷戀與狂愛,她時而糾緊的眉心,時而想起言炫拓偶爾對她的溫柔,開心好久的模樣,讓他好為她心疼。
王致翔瞅著依舊令他心動的俏麗臉孔,在心裡告訴自己,好友無法給她的愛,他會一點一滴為她填滿,炫拓帶給她的傷痛,他會慢慢替她撫平。
他會珍惜上帝給他的機會,用他的生命守候這個他從小就已經愛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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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自願當言炫拓的眼睛,替他看所有一切事物,但不到半個月時間,她全身上下已經傷痕纍纍,身上的瘀青紅腫更是不計其數,前不久臉上的傷痕才剛剛結痂,一雙青蔥白玉般的玉手,隨即又被他不小心弄倒的熱茶燙得紅腫一大片。
宣以沅知道他並不是有心的,所以強忍著疼痛、咬緊牙關,不想他擔心,不願看見他每次有意無意地傷害了她之後的自責。
「你的熱茶倒了,我再去幫你沖泡一杯。」她拿著抹布先將桌上和地上擦乾,再拿著杯子離開辦公室,重新沖泡一杯回來,「你想喝的時候告訴我,我拿給你。」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言炫拓只能依著她聲音的方向,來辨別她的位置。而此時她就站在他身邊,他伸出手胡亂抓著。
她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伸手抓住他的手,讓他能有安全感。
他一握到她的手,立刻很自然地用力抓緊,痛得她忍不住叫了出聲。
「好痛!」
「痛!」他才真是痛徹心扉,「妳真的知道什麼才是真的痛嗎?」
「炫拓。」她強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咬著唇,分散著手上傳來的痛楚。
「在妳面前,我就像是個廢物,看不到、摸不到,沒有妳的幫助,我連這棟大樓都走不出,甚至連口渴了想喝杯水,自己也辦不到。痛,這種痛妳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