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乍漆黑造成視線不清,湘燕一入門就被絆倒。幸好她的腳步穩定,所以只是微微一跤。
原來是階梯,怪不得會絆倒,她伸手出動到處摸以瞭解地形。
不行,得找到電燈開關才行。她站了起身,雙手摸著牆壁到處尋找按鈕。
忽然」啪」一聲,她按到了一個鍵,頓時整個通道明亮了起來。
她緩緩地上樓。
那樓梯,僅是半層樓的台階,是通往閣樓的唯一道路。
而那閣樓,空間寬敞,宛若主臥室的套房,
如此隱密,這會是誰的房間?湘燕本能的走向那張大大的雙人床頭,床頭櫃上擺了一張照片。
她抖著手拿起相框,看著裡頭的那張照片,頓時臉色刷白。
那是一張情侶摟肩搭背的深情照。男的是一位英俊的英國人,五官與神情與安德相似,想來是安德的父親年輕時。
但令她震驚的是照片中的東方美女。那女人的容顏,竟與已逝的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是的,她自己的母親。
而母親頸上竟掛著那條現在她頸上戴的白玉石榴石珠鏈!
「湘燕鬼鬼祟祟地在那房間門口做什麼呀?莫非那就是秘密之門,她也想潛進去看?」
哲安與湘琳上三樓時,發現有一道人影,於是躲在樓梯口的轉角觀察對方的舉動。
不用說他們也知道,那個人是湘燕,因為這個時候應該只剩她一個人在府中。
「走,我們跟進去看看。」湘琳見妹妹開了鎖進屋裡後,轉身小聲的對哲安說。
他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輕推開了一個小縫,不見湘燕的身影,才大方地走進去。
「是樓梯呀。湘燕八成是上去了。」哲安隨即在湘琳的耳邊輕聲道。
「嘿,我們也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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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抵達,樓梯間就傳來一陣吸泣聲。湘燕怎麼了?湘琳聞聲心頭一緊,加快腳步的上樓,只見小燕子雙膝落地,頭趴在床上哭泣。
湘琳見狀再也忍不住地衝了過去,蹲下身撫著妹妹的背,柔聲的說:「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湘燕抬起頭,一見是姊姊,彷彿見到救星般地緊緊摟住她,「姊,真的是你嗎?」
「是的,真的是我。」湘琳捧著不燕子的臉頰掏出手帕為她試淚,「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湘燕抿著唇,將擺在床頭櫃上的那紗照片遞給湘琳。
湘琳一見照片中的女人,臉色亦變得蒼白。
「她是媽媽,對不對?」湘燕幽幽地問。雖然母親過世時她還很小,但家有有母親年輕時的玉照。
「是媽媽,沒有錯。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湘琳已亂了分寸。
「我想,一切已很明顯了。」站在她們身後哲安開口道:·安德曾說過,那條白玉石榴石珠鏈是他母親的遺物。這麼說來,照片中的男女應該就是他的父母。」
「他母親……我們的母親……難道說,他是我們同母異父的哥哥?」湘琳略有所悟的開口。
「不,不會的,不會的……」湘燕感到頭痛欲裂,「安德明明說,他母親在他年幼時就過世了。如果她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成為我們的媽媽?更何況,她一個人分身乏術,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英國與台灣?」
「很迷惑,是不是?」樓梯口傳來安德的聲音,「讓我來替你們解開這個謎題吧。」不知何時,安德與海倫娜竟出現在他們身後。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湘琳詫異地問。
「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個陷阱。」哲安將手插入牛仔褲的口袋,凝視著安德。「你早就料到我們會再回來,因此故意讓房子顯出呈空狀態,算準我們會乘虛而人。」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安德冷笑著,「不錯,我早就知道你們並不曾離開過,一直想伺機潛入,因此我故意撤走戒備,並打開二樓的一扇窗戶,方便你們進來。否則你們真以為赫特府的空門是那麼好闖的嗎?!」
「既然你有心要讓我們發掘你的秘密,又何必故弄玄虛?」湘琳不解。
「很簡單,我要折磨你們。」安德簡而有力的說:「精神上的焦慮不安是最痛苦不過的!」
「為什麼?我們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令你要這樣對待我們?」湘琳困難地開口問。
「就個人而言,我們並沒有過節。」安德緩緩開口,「這是一場由上一代結下的恩怨。既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我就要你們母債女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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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安德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就是他的母親羅心芸。
她,亦是何氏姊妹的母親。
三十四年前,當她還是豆蔻年華的少女時,在一次的機緣下得以來英國探望在英國讀書的表姊李君如。
而赫特的父親安東尼則是李君如的同學。
校慶的那一天,君如帶心芸去參觀她的學校,在園內遇到安東尼,於是他們介紹給對方認識。
當天晚上,學校有個舞會,君如亦帶心芸去參加。既然是學校年度的盛大舞會,安東尼自然也不會錯過。
在舞會上,安東尼與心芸再度相遇。安東尼禮貌性地請心芸與他跳支舞。在與她交談之下,他發現自己竟被她迷人的氣質吸引住。
而心芸覺得自己與這位異國的男子十分投緣。這對她而言是個嶄新的感覺,這個認識令她心跳臉紅。
愛的火花,在無形中燃起。從此兩人陷入一番熱戀。
男方的家長,當然是極力反對這項交往。
開玩笑,赫特家在肯特歷史悠久,財大勢大,他們一向自視頗高,怎麼可能讓兒子跟一名東方女子在一起!
他們不僅門不當戶不對,那女子身上流的又不是高貴的英國血統,這會污染赫特家族的優良血統!當時男方的家人是這麼想。
可是安東尼卻堅持非卿不娶。
雙方各自堅持著自己的立場,這種局面僵持了一年,鬧得家裡雞犬不寧。
終於,還是安東尼的父母先讓表了。為了一名女子失去寶貝兒子,不值得呀。畢竟安東尼是赫特家唯一的香火繼承人。
只是他們要心芸發誓,這一生一世只愛安東尼一個,不得離開英國,更不能做出令赫特家族蒙羞的勾當。
在心芸的首肯之下,他們答應了安東尼與心芸的婚事,於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次年夏季,心芸便為赫特家添了一名男丁。當然那男嬰就是安德。
誰知這近似喜劇的結局竟是悲劇的起端。
三年後,心芸違背了誓言,紅杏出牆。
她與前來英國探望她的初戀情人舊情復燃,相偕私逃回台灣。
次年她生下一女,就是湘琳。
當心芸與青梅竹馬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時,在英國的安東尼卻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愛妻的背叛嚴重地粉碎了他的心,從此自暴自棄天天酗酒。
而赫特家族亦顏面掃地,這對優越感極重的他們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父親酗酒不顧家,母親不貞與人跑,安德自幼不但缺乏父母疼愛,還要遭人指指點點,於是造成了他今日偏激的心理。
自然,他將這筆帳全算在心芸頭上。
報仇!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計劃著復仇的大計。
由於他還來不及報仇,心芸就已過世,因此他將目標轉於湘琳、湘燕身上。
母債女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現在你們懂了吧?」安德的目光停留在湘琳的臉上,「你們是那個女人的代罪羔羊。不要怪我殘忍,要怪就怪你們是她的女兒!」
「天呀,這麼說來,我們真是異父兄妹……安德……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湘燕傷心欲絕地哭泣。
「你是殘忍的,赫安德。」湘琳幽幽地說:「既然你處心積慮的要報仇,想來一定調查過我們的背景。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湘燕是收養的。她與媽媽毫無血緣關係,你為什麼要傷及無辜?」
「什麼?!」湘燕離言甚驚,「我是收養的?!」
「我對你們的事情瞭若指掌,當然知道湘燕不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女兒。所以我才會娶她做餌,利用她來傷害你!」安德似笑非笑地看著湘燕,再盯著湘琳,「我也許偏激,卻還不至於那麼變態,會與異父妹妹上床!」
「原來我只是你的餌,只是你用來復仇的工具……原來你……你從來沒有愛上我……不!不會的!」湘燕哭著奔向安德,緊緊地抱住他,「不是這樣的……親愛的,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
「我……」安德不敢直視湘燕的眼睛,深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洩漏了自己的真正感情,天知道他是多想將她擁人懷中,為她拭去淚水、撫去委屈。可是他不能在此刻心軟,否則就復不了仇了。於是他狠下心無情地將她推開,口是心非的說:「不,我不愛你,打從一開始我就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