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德安排了妹妹到良好的復健中心去做復健,並請了神經科的權威詳細為她做診斷,但到目前為止,似乎是徒勞無功。
醫師表示,他們能做的有限,湘琳的傷勢已無大礙,至於何時能再站起來走路,全得靠她個人的毅力了。
為什麼還是毫無起色呢?湘琳用力撐著身體試著想要站起來,奈何腳部仍然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她往前傾,上半身一個重心不穩,便頭先裁地的跌下輪椅。
幸而是在草坪上。
挺著大肚子的湘燕在屋內由窗外見狀,連忙跑過來將湘琳扶起。
「姊,你不事吧?」她緊張的問。
「沒事,反正我已經摔慣了,」湘琳淒然一笑。「倒是你,肚子都這麼大了還用跑的,萬一跌倒了怎麼辦?你可要為寶寶好好保重。」
「姊,你猜寶寶是男是女?」一提起肚子裡的孩子,一陣暖意就拂過湘燕的心頭。
「你希望他是男是女?」湘琳反問。
「我想先生個強壯的兒子,因這樣他就可以保護未來的弟弟妹妹。不過,」湘燕頓了頓,「安德卻想要先有個女兒,因為他說女孩子比較懂得照顧弟妹。」
「所以生男生女還不都是一樣,反正總會稱你們其中一個人的心。說不定呢,你會生個一男一女的雙胞胎,解決你們的男女之爭。」湘琳調侃著。
「姊,你不知道,安德好討厭哦,」湘燕挽著湘琳的手臂,依偎在她身邊撒嬌著,「他居然還補充說,頭一個女兒一定要像你一樣婉約懂事,如果像我就慘了……」
「哦?」
「他說我太孩子氣,自己都欠缺人照顧了,還說什麼要照顧人。哼,他實在太可惡了,這樣子小看我!」湘燕泛紅著臉,小嘴微嘟的嬌嗔著。
湘琳見狀不由得感到好笑。
她憐愛的撫摸著妹妹的頭髮,「他是在跟你鬧著玩的。」
「嗯,我知道,」湘燕垂下頭看著圓滾滾的大肚子,「這個頑皮的大西瓜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來?我整天捧著它都快累死了。」
「快了,快了。現在離你的預產期只有一個星期,所以寶寶隨時有可能會出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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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緩緩升起,紅光四射照進窗內,湘琳在一片明亮中清醒。
仍在朦朧的她隱約聽見房門外有人在說話,一片嘈雜。
她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才八點多而已,通常湘燕沒有這麼早起床才對。
忽然她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湘燕要生了?
她連忙套上外套,移上輪椅,匆匆趕出去探個究竟。
只見安德西裝筆挺的正要下樓,而仍穿著睡衣的湘燕則好端端的站在他身旁。
「哥,一早就要出去呀?」原來不是湘燕要生。
「剛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得趕去倫敦一趟。」安德見湘琳一臉擔憂狀,又補充一句,「放心吧,沒什麼大礙,我處理得過來的。」
「那就好,」湘琳稍稍安心了點,但神情仍然凝重,「不過,湘燕現在可是隨時在待產中,萬一你不在的時候她要生了怎麼辦?」
位於郊區的赫特府離醫院有一段距離,安德搭車上倫敦,若在這之間湘燕要生了,如何送至醫院?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似乎看穿了妹妹的顧慮,「你放心,我今天不搭車上倫敦,司機送我去火車站之後就會趕回來,以防萬一。」
安德並留下了聯絡電話給湘琳,以便若有緊急狀況可隨時找到他。
既然大家都已經醒了,安德離開後,湘琳便到廚房去做早餐。
自從湘琳來到赫特府之後,三餐都是由她掌廚。當然,赫特府內原本就有廚子,實在不需要湘琳動手,是她自己堅持要做的。原本有自己的事業的她,難以習慣過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清閒日子。殘廢的她需要找點事來做,讓她覺得自己還是有用的。
也許我是天生勞碌命吧?她自我嘲諷著,她甚至在考慮著要應徵一份工作。
「你去上班也好,免得在家閒來沒事胡思亂想。」安行是贊成湘琳去工作的。因為他知道與哲安相隔兩地,妹妹飽受相思之苦,而忙碌能淡化她的思念,是生活的最佳調劑晶。
然而湘燕卻不希望姊姊去上班。
貴為赫特家的少奶奶,雖然無憂無慮,但生活有時也挺無聊的,她當然希望姊姊能在家裡陪她。
「姊,你何必去找工作呢?也許你現在覺得無聊,但等寶寶出生之後就有得你忙了。」
也對,一切都要等湘燕生了孩子,生活上了軌道再說吧。於是湘琳暫且打消了找工作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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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府的冰箱幾乎已經空了,又到了該被貨的時候。偏偏女傭梅蒂今天請病假,於是管家海倫娜又只好代替她進城去購物。
於是府內只剩下何氏姊妹在餐廳吃早餐,一切似乎再平靜不過了。
突然問,湘燕感到腹部一陣劇痛。
「天呀,我要生了……」她無法忍痛的在地板上翻滾。
「湘燕,你忍著點……」湘琳唯一的念頭就是衝到妹妹身邊將她扶起送醫院。
在瞬間,她站了起來。
然而,僅是瞬間,之後,她只感到兩腳一軟,又摔倒在地上。
她靠著手臂的力量,努力移動爬到門口呼喚在車庫裡洗車的司機。司機一聽見連忙衝進屋內先後扶何家姊妹上車趕去醫院。
湘琳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妹妹身上,她並沒有發現,當自己利用雙手在地上爬動的時候,雙腿也微微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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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湘燕現在情況如何?」安德一處理完公事,便由倫敦趕回肯特,直奔醫院。
「自然生產,情況順利。」湘琳甜甜一笑,「如你所願,是個健康的女嬰。恭喜你,做爸爸了!」
經過一番掙扎努力才將孩子生了下來,湘琳自然是疲倦不堪。由於體力透支的她正在沉睡中,因此湘琳先帶安德去嬰兒房外看寶寶。
隔著一層玻璃看著熟睡中的女兒,安德臉上漾起一個滿足的笑容。
雖然剛出生的寶寶都是宛若小貓般的皺成一團,但看在做父親的眼裡,自己的孩子永遠是再可愛不過了。
當他們再回到湘燕的病房去探望她時,她已經醒了。
「天呀,真是痛死我了,生孩子真是辛苦!」湘燕虛弱的埋怨。
「真是難為你了,謝謝。」安德深情的望著妻子,由衷的感謝她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那是他們愛的結晶。
「謝什麼謝呢?」湘燕的臉上寫滿了幸福,「你知道嗎?雖然生孩子的過程很艱辛,可是當我聽到孩子初啼的那一剎那,我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彷彿我這一生就是在等待這一刻,那是我們的孩子呀!」我知道,就算再痛再苦,也是值得的。」
「湘燕!」安德坐也下來,用手順著她額頭的髮絲輕輕撫摸下來,夫妻兩人一副恩愛無比的樣子。
湘琳悄然地離開了病房。
推著輪椅在走廊上移動,她有種悲喜交加的複雜滋味。
一方面,她慶幸湘燕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女兒,由衷的替赫特夫妻感到高興。
另一方面,她又為自己感到悲哀。
這一輩子,她是無法親身體驗當孩子呱呱落地時那瞬間做母親的喜悅,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驕傲。
安德與湘燕恩愛的畫面,亦在無形間刺傷了她。突顯了她的孤單。
當然,她很高興安德與湘燕夫妻情深。然而,這亦提醒了她,自己與哲安孔雀東南飛一事實。
她無奈地看著沒有知覺的雙腿,感歎命運捉弄人。
不,我不能再自艾自憐下去了,我不該做個輕易向命運屈服的人,湘琳這樣告訴自己。會的,我一定能夠擺脫命運,再度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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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湘琳總是忙著為湘燕燉補品。做月子對產婦而言是很重要的。月子做得不好,嚴重關係到一個女人往後的健康。
「姊,有你在身邊真好。」湘燕由衷的說:「你總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你好好休息吧。」湘琳微笑著離開湘燕的房間。
她推動著輪椅,來到洗衣室,看見海倫娜正在熨燙安德的西裝外套,而小寶寶巧茹則在地上搖籃裡沉睡著。
雖然巧茹睡覺比醒著的時候多,但小傢伙總是會不定時的醒來吵著要喝奶換尿片。為了不妨礙湘燕的睡眠,海倫娜將巧茹帶在身邊。
「怎麼梅蒂還是在病假當中嗎?她是不是病得很重?」海倫娜做著梅蒂的工作,表示她仍然沒來上班。
「她是染上流行性感冒,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它是傳染性的,所以我叫她暫時別來,以免巧茹被感染到。」海倫娜回答。
原本想來逗寶寶玩的湘琳,見孩子正熟睡著,便轉身回房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