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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董妮

  「無妨!」他滿意地揚起眉,對於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失敗過。「可以派輛馬車來載他,拉車的馬就用我和吳修的坐騎;汗血寶馬行走平穩,可減少許多顛簸,另在車廂裡加置溫厚軟墊,應該就無礙了。」

  聞言,她鬆了口氣。「那就勞煩相公了。」

  「嗯!」被她依賴,他心裡頓時充滿了優越感。見她開始收拾銀針,並幫病人換上外出的厚衣,他突然伸出手去。「給我。」

  「什麼?」她愕然停手,不記得拿過他什麼東西啊!

  「銀針!」谷仲臣不滿的嗓音裡洋溢著酸味兒。就算歡介只有十四歲,一個女人與一名男孩這樣親親密密的,他瞧著就討厭。

  「相公身體不舒服嗎?」望著他隱約猙獰的面貌,她頓時憶起他喝錯酸酒的事情。

  「我身體好得很。」不愉快的是他的心。

  那要銀針做啥兒?」敖寒納悶著,相公他又不學醫!

  而谷仲臣只當她的疑問是推托。為什麼歡介能做的事,他卻不行?成堆的不滿當下爆出了喉頭。

  「怎麼?你的銀針很寶貴,只能給那個不知來歷的少年攜帶,卻不行讓我瞧上幾眼?」

  敖寒微皺了眉,實在不太喜歡他批評歡介的口吻,但他是相公,做人娘子的確無理由反抗相公。

  「沒有,相公喜歡,儘管拿去瞧。」說完,便將銀針給了他。

  谷仲臣拿著那排粗細長短不一的針,一時間竟恍惚了。這可該如何收藏才好?他怔怔地拿著,與她怔怔地相對。

  敖寒瞧著他,記憶彷彿回到二十多年前,她初入谷家門那一刻----

  當時,她只是個六歲小女孩,娘親親手將她交託給谷老夫人,說了句「從此之後她就是谷家人了」,她的一生便有了決定。

  說不出是惶恐、驚懼,還是什麼?剛進谷家門那幾天,她食不安穩、睡不安寢,就怕會有某樣怪物突然出現將她生吞下腹。

  開始習慣是源於他的出現。四歲的小男孩活潑好動得緊,鎮日沒一刻歇息的;她被谷夫人叫去照顧他,言明這是她的夫,但在他們還未拜堂前,她得好好疼愛他,就像是待親弟弟一般。

  她有過三個弟弟,卻從無一個如他這般淘氣愛笑。每天從睜眼到閉眼,他像個孩子王,總有無數的精力呼朋引伴、四處玩耍。

  而她天性淡漠,也或許是因為從小就承受了家庭壓力的關係,她只會做事,卻不曉得怎麼玩。

  他們第一次會面就是這般地尷尬,面面相覦……

  敖寒無言地牽起谷仲臣的手,指導他如何收拾銀針。見他吁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令她心底隱隱又升起一股酸澀。

  他跟她在一起總像承受了某種壓力似地,無法放鬆;然而她卻非常慶幸能入谷家門,他的異常活躍帶領她見識了世間另一面自由快活的天地。雖然她始終無法學會他的逍遙與恣意,但那段兩小無猜的日子確是她今生唯一擁有過的幸福回憶。

  只可惜好景不常,打她十五歲及笄,他們未婚夫妻的關係被升上抬面後,他兩人的相處情況就日趨緊繃。此後,不論她如何努力化解、試圖討好他,他都不屑一顧。

  終於,在四年後,他們成親的那一天,他拒絕繼續背負她這個包袱,拋下一切離家出走了。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谷仲臣的手在她眼前揮了兩下。

  敖寒猛然驚醒,紅霞由雙頰逐一向頸部、胸膛蔓延。

  「沒、沒什麼。」不由自主地逃開他的視線,她聲如蚊蚋。「相公要不要去準備馬車了?」

  這話聽起來像在趕他走,教谷仲臣的眉頭再次鎖緊。〔你巴不得我立刻消失?」他不悅地說道。

  她愕然抬頭,驚詫的目光對上他的嚴厲。「相公怎會有這種想法?」

  谷仲臣偏頭左顧右盼了一番。為什麼?他哪裡曉得!自被她吼了一番「醫者父母心」的道理後,他的腦子就秀逗了。

  「沒什麼,隨口說說。」

  她卻端肅起了嬌顏。「天地明鑒,妾身從未起過嫌棄相公的想法。」

  唉唉唉!谷仲巨痛苦地背過身去,著實受不了她認真的個性,他猜她這輩子大概沒開過玩笑。

  「算了,我去準備馬車以運送病人。」果然,跟她相處壓力還是太大,這種遊戲偶一為之可以,太過長久,他怕會被逼瘋。

  這一折騰,一日夜便過去了。

  谷仲臣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讓肚裡的饞蟲給叫醒過來,迷迷糊糊下了床,正想喚僕人送來水盆以便梳洗,腳下卻不曉得踢著什麼,跌了個倒栽蔥。

  「唉呀,什麼東西?」摸著腳踝坐在地上,他這才發覺床邊放了三個大衣箱,就是那玩意兒害他跌倒的。「怎麼有這麼多衣箱?」還記得十年前他離家時,衣箱才僅一隻,而前天回來時,也沒細查房間,想不到他不在這段時間,他們竟將他的房間當成雜物間了,堆成這樣?

  有些不滿地,谷仲臣搬下一個衣箱正想將它扔出去,箱蓋卻不巧被碰了開來,箱內分格層,一  邊置衣、一邊放鞋。

  那衣鞋好生眼熟啊!他放下衣箱,取來一隻鞋細看,卻是他少年時代穿戴過的舊物  ,保存得相當完整,曾經磨破的地方也都重新補好了,應該是……她補的吧!

  把舊鞋拿來比他現在的腳,已經小了很多,他早穿不下了!只能拿在手裡把玩。自幼,他的衣鞋就全是敖寒在打點,她手巧人又勤,因此他總有穿不完的新衣、新鞋堆滿房。

  在家時,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出外後,才發現要購置好衣、好鞋著實不易。還記得離家第一年,他一雙腳幾乎給外頭的鞋子折磨得體無完膚。很奇怪,敖寒給他制的新鞋不管怎麼穿都不會紮腳,外頭買的鞋卻總硬得磨破他的皮。

  那時候,除非萬不得已,他寧願穿著從家裡穿出來、敖寒制的舊鞋,也不願換上外頭買的新鞋來虐待自己,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他考中了狀元,皇上賜下官服、蟒靴、不得不穿,他才逼得自己含淚去適應。

  「我想想,那雙舊鞋應該還沒丟。」他起身走近床榻拎來自個兒的包袱,果然在最底層翻出兩隻已爛得只剩鞋底的鞋子。這玩意兒其實早該扔了,只是不曉得為什麼,總是捨不得,便一直留呀、留的,直到了現在。

  他瞧了半晌後,將鞋底放回衣箱內關上,好像這才是它應得的歸宿。

  「該不會我以前用過的東西都保存在這裡吧?」谷仲臣好奇地又搬下一隻衣箱,果然裡頭是他自幼至長最喜歡的小玩意兒:彈弓、木雕……等等,一件件將他的過去全部重現了出來。

  撫著這些保存完好的柬西,不難想像留下這些東西的人兒是如何地愛護他們……會是敖寒做的嗎?想起她向來冷靜、不顯情緒的臉龐,他不以為如此感性的事是出自她的手。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以為她——」調笑到一半,想起昨晚暴風雨夜裡,她為了救人、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激動神情閃過他的腦海。真能斷定外表冷靜的她,心底就不存熱情嗎?

  好奇地!谷仲臣又開了第三隻衣箱,眼眶隨即熱得發痛。

  這一箱子裡的東西都很新,有帽子、衣服、鞋子等,且一一標上了名條,仲臣十六歲生辰、仲臣十七歲新年、仲臣弱冠之禮……

  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裡,他並沒有少參與這家的任何一件重大事情,有人在此幫他延續了另一  場回憶。

  是她,絕對是她!這手藝、這繡工,非她無疑!

  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離家前他問過她的,為何答允與他成親?他曾渴望過有一個女人親口對他說「我愛你」,兩情相悅的婚姻才是他要的,但她給他的理由卻是——「這是爹娘決定的」。

  既然她的允婚也是如此不甘情願,何以在私底下要為他做這麼多?存心叫他心不安嗎?

  谷仲臣心煩意亂地梳洗了下,喚來管家送上早膳。

  「謝謝你,福伯。」他邊吃、邊想著要從哪一方面發問才能籍由別人的口探出敖寒的真心意。想直接找她要答案?別作夢了!她的嘴巴向來比蚌殼還緊。

  陳福躬身行禮。「少爺,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早膳全是我愛吃的束西,也只有你才會這樣為我設想啊!所以還是要多謝你。」探人口風時,嘴巴多抹點蜜總是沒錯的。不過,這回谷仲臣好像錯拍馬腳了。

  陳福搖搖頭。「少爺,這早膳是少奶奶為您準備的,我不過是端來而已。」

  「敖寒!」他停下筷子,看著桌上完全合乎他口味的飯菜,再回頭,另一邊還堆著三箱她的心意。為什麼?那個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福伯,你知不知道敖寒為何收拾那些衣箱?」他指著床邊的衣箱,已沒耐性再拐彎抹角,他想直接要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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