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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董妮

  「我願意娶你,只要我們成了夫妻,那些動作就是理所當然的了。」這一次他要親身上場,絕不再教一隻「公雞」代勞了。

  「我不想嫁你,一女豈能配二夫?」跟他在一起,把她過往二十八年壓抑下來的怒火都一次發齊了。

  「還提那件事?你的夫君根本不將你放在心上,真正愛你的是我,請你搞清楚!」

  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情;不管是她口中唸唸難忘的「谷仲臣」、或她現在厭惡入骨的「陳任忪」,不都是同一人嗎?偏偏他就是不想她留戀過往,一心只願牽引著她愛戀上現今的自己。

  她顫抖地咬著唇,深吸口氣,忽然拉起他緊纏她腰肢的手,用力咬下。

  「呃!」谷仲臣吃痛地問哼一聲,才想推開她,火熱的傷口處又傳來另一陣冰涼,是她紛落不停的淚。他忍著痛低喃:「寒兒,這是我欠你的,你就咬到你甘心為止吧!」

  她使勁得牙齦都隱隱發麻了,一股鹹腥味兒在舌上漾開,然後和著她口裡的津液滑落喉頭。

  谷仲臣一言不發,靜靜地瞧著她蒼白憔悴的容顏。曾經,他傷她很深,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疾馳中的馬漸漸緩了腳步,敖寒的理智也逐一回籠。

  感覺到手上的壓力減輕了,他用自由的另一隻手輕撫她繃緊的背脊。「寒兒,你還好嗎?」

  她的唇還貼在他的手上,嘴裡嘗到他血液的味道,又甜、又鹹又酸、又澀……百種滋味齊往她龜裂的芳心鑽去,才稍緩一會兒的淚又加速落下了。

  但這一回引她落淚的卻不是激憤與悲傷,而是另一種她很陌生的情愫——憐惜!為什麼她會遇上這個男人?而他卻不是她的夫君……

  「寒兒……」谷仲臣一指輕輕托起她微顫的小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敖寒搖頭。這樣的溫柔教她怎能不盡拋禮教,化成撲火的飛蛾,自動往他挖掘好的火坑中跳去?

  「你走開,離得我遠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呀……」

  他在那片紛落的淚雨中瞧見了她心底的掙扎與迷惘。是老天開了眼,叫他多日來的努力有了成果嗎?他已經成功進駐了她的心。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我知道。」望著那被她自己蹂躪得淒慘的紅唇,他心疼地俯下頭,火熱的舌刷過她。

  敖寒渾身一顫,還沒領會過來他對她做了什麼時,他整片唇已經覆上了她。

  有一簇火苗從四片唇瓣的接縫處燃起來,一邊照亮他晦暗無光的情路歷程,一邊融化她禁錮已久的冰心。

  當他的舌開始在她的唇腔裡橫行,並且在一個不小心後,勾誘住她的丁香,她腦門像被激電打了一下,霎時所有知覺灰飛煙滅,只留唇際那一道熱烘烘、火辣辣的吻——

  吻!她與他接吻,在馬背上、杵在官道正中央!

  理智變成一顆千斤巨石,轟地砸回她體內,震得她三魂飛了七魄。

  「唔……」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敖寒好不容易終於推開了他。

  「寒兒……」他癡迷地捧住她清秀的嬌顏,吻她的感覺彷彿正品嚐著波斯國進貢的美酒,香甜絕美,卻後勁強烈。他差一點點就醉死在她的柔唇中,直到她的理智拉了他一把。「嫁給我好不好?」

  她瞠目結舌,下意識地開始診斷起自己的身體。她沒病也沒瘋,怎會耳聾、心又迷?

  「你跟一個有夫之婦求婚?」

  「我不介意。」他笑得好不醉人。

  「我介意----」這一回,她的巴掌代替了她的唇「吻」上他的臉。

  「你又打我!」第二次了,她還真打上癮了。

  她一副「打你又怎樣」的眼神瞪著他。「陳大人,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敖寒雖非高貴出身,卻也曉得『禮』字怎生書寫。想我變節另嫁?這一輩子是不可能的。」

  「你懂禮?懂禮就不會動不動就出手打男人了!」他這輩子只挨過兩次打,兇手都是她,還好意思說自己知禮?

  兩朵紅霞染上她的臉。「是你先失禮,我……不過是正當防衛。」

  他冷哼,灼然的眼逼近她。「別告訴我你不喜歡那個吻,剛才你兩隻手臂都勾上了我的脖頸呢!」

  她的臉又更紅了,不過這回燒的是怒火。

  「下流!」她的巴掌又揚起。

  但這回他學聰明了,一下子就攫住她的手往懷裡帶。「看你還怎麼撒潑……」一句話還沒說完,啪!他的左頰也挨了一記。「你。」他的眼珠子快暴出眼眶。

  她傲然地揚高小下巴。現下他一隻手拉著韁,另一手拉住她一隻手,活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像只小貓般喵喵地叫著,還能攻擊她嗎?別作夢了!

  「我怎麼樣?有本事你打回來啊?」料準他沒第三隻手了。

  「你好樣兒的。」怎麼從沒發覺他的小媳婦兒本性如此潑辣,他是不是不小心將一頭沈眠的母獅給吵醒了?

  「哼!」她冷哼,勝利的滋味教她一時疏了防範。

  「我從不打女人,不過……」他低下頭,迅雷不及掩耳地攫住她的唇。「我『咬』女人。」這句話他說進了她的芳唇裡。

  「唔唔唔……」她在他懷裡掙扎著,唯一自由的手拚命捶打他硬如鐵板的胸膛,可有什麼用,他根本不痛不癢的。

  志得意滿寫在他眼裡,他的小童養媳、古板又無趣的妻子是越來越夠味了!忙和了這麼些日子,雖然尚主贏得她的芳心,不過能挖掘出她如此熱情又真切的一面,也不虛此行了。

  官道的另一頭,歡介雙手環胸看著他心愛的寒姊姊被那位「陳任忪大人」給中途攔劫去。

  「你不追?」吳修離他一匹馬身遠,輕聲地問道。這一點都不符合他尋「美」成癡的癖好。按照吳修原來的個性,歡介落了單,他應該會乘機貼上去又沾又黏才對,怎麼  這回……

  「我看戲!」三個字在歡介嘴裡咕噥不清的。

  「你可不可以說大聲一點?」吳修拉長了耳朵也聽不明白。

  「你靠過來些不就聽得清楚了。」歡介反將問題丟回給他。

  「哦!」吳修才把馬頭掉轉半分,眼裡映入歡介陰森賊邪的笑,一口口水硬生生卡在他的咽喉處,差點噎死他。「不必了,我在這裡聽就可以了。」他趕緊再將馬頭轉回去,還把距離拉得更遠些。

  歡介瞇著眼看他。「你在躲我?」這話問得又沈又重。

  「怎麼會?」吳修拚命搖頭。「你知道我的怪癖的。」他是見「美」成癡。

  「那就是我變醜了。」歡介微歎口氣。十四歲的少年,還不見成年男子的雄偉氣魄,也不像少女般嬌柔,一張中性美顏,蹙眉顰首,不帶絲毫噁心感,反而充滿詭異的妖冶姿態,一下子就勾住了貪「美」成癡的吳修的心。

  「怎麼會?你還是一樣地好看……不不不,是比以前又更好看了。」好看到他幾乎想破戒拐了他,即便要他負責也甘願了。

  「那你為什麼不靠近一點?我又不會吃了你。」歡介瞪眼。

  吳修為難地低下頭,最大的問題是:靠近他會比被他吃掉還可怕!

  他不知道歡介是如何看出的,居然對「陳任忪」的真實身份起了疑心,日夜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從他身上挖出真相。

  本來他是很高興歡介的主動親近啦,後來他發現歡介的惡質簡直與谷仲臣不相上下!谷仲臣不懂歧黃之術,惹毛他頂多送你一掌、兩腿,教人在床上躺個幾天。可是歡介卻不同,他身上一堆古古怪怪的藥,隨便一樣都能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吳修發過誓,再也不要嘗試那種瀉到脫力,跌進茅坑裡,被人像扛豬公似扛出來,刷洗三天,還刷不掉一身惡臭的滋味。

  「算了,既然你討厭我,那我離你遠一點就是。」歡介訕訕然再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遠一倍。

  「歡介……」吳修這人是最看不得「美人」難過了。自投羅網地,他策轉馬頭將兩人間的距離縮短了兩分。

  「你有沒有聽到寒姊姊的叫聲?」歡介突然偏頭問他。

  吳修嚇了一大跳,無意間讓兩匹馬並了個齊頭。

  「一定是你的『陳大人』又再欺負我寒姊姊了。」歡介氣惱地嘟起嘴。

  「他只是喜歡她,稱不上欺負啦!」

  「不行,我要去救寒姊姊。」他催馬疾行。

  吳修也挺好奇谷仲臣是如何打破敖寒的冰心的?他跟著趕上前去看好戲。結果----

  「啊!」歡介捂著嘴,一張臉脹得通紅。

  吳修使勁將馬拉得前蹄立起,終於在緊要處止住了奔馬。

  「好小子,居然在官道上搞這玩意兒?」難怪敖寒要驚叫,谷仲臣竟色膽包天地在官道上開吻嘛!

  「可惡!竟敢如此輕薄寒姊姊,看我怎麼對付他!」歡介怒喊。

  「也不算輕薄啦!情之所至,是很難控制住嘛!」吳修又想瞧、又尷尬,一時間,慾望與理智戰了個難分難捨,不知不覺警覺性也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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