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爸呢?」
沈念爵一愣,饒叔叔怎麼會問這種怪問題?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沒有爸爸?
沈芊柔昨晚明明說她先生在台灣,這是怎麼一回事?
饒奕爵看了兒子一眼,清澈無邪的眼無畏的盯著他瞧,更何況哪個小孩會騙人說自己沒有父親,很顯然的是沈芊柔說謊。很好,饒奕爵又在心裡記了一筆。
對了,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孩子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沈念爵。」
沈念爵?難怪沈芊柔死也不肯告訴他孩子的名字,這個名字透露出太多的秘密。
「念爵,你知道爸爸去哪裡了嗎?」
「媽媽說,爸爸去天堂了,雖然我們看不到他,可是爸爸在那裡每天都看得到我們哦。」
好樣的,在他兒子面前說他已經掛了!
饒奕爵已在心裡把沈芊柔的錯記滿正字。
「念爵,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誰嗎?」
「媽咪說,爸爸是個很好的人哦,他有很大的公司,有很多人替他工作。媽咪還說,爸爸雖然看起來很凶,其實人很好。我好喜歡聽媽咪說爸爸的事情給我聽哦,可是每次說著說著,媽咪就哭了,後來我就不敢問了,因為我不喜歡看到媽咪哭。」
沈芊柔下班回家,正要到婆婆家接兒子,她一走上樓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身材高大的饒奕爵蹲在地上和念爵玩著丟球的遊戲,他們兩個人真像父子。
哦,不!他們兩個原本就是父子啊。
她站在角落,貪婪的想多看兩父子相處的情形。這一幕在她夢裡不知道出現過多少遍,曾經她以為那永遠都會只是個夢,沒想到此刻竟成真。
從兒子口中聽到對自己的描述,不知為什麼,他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
「念爵,你想不想有一個爸爸?」
「嗯。」沈念爵毫不遲疑用力的點頭。「我好想跟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有一個可以常常陪我的爸爸。」
是啊,念爵是該有個爸爸的,她竟然自私的剝奪了他的權利。
「如果饒叔叔當念爵的爸爸,你說好不好?」
聽到他這麼說,沈芊柔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感動得無法自己,她屏住呼吸聽著沈念爵的答案。
「如果真的可以就太棒了!」沈念爵抱著球撲進他的懷裡。
哇!有個可以陪他玩球,而且還長得很高的爸爸耶!
饒奕爵一把抱起他,正所謂骨肉連心,現在他的心裡溫暖的像是夏日裡的太陽。
站在角落的沈芊柔看著父子相擁的畫面,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手上的水果散了一地。
第五章
「啊!媽咪回來了。」沈念爵一見到母親,馬上向她跑去。
他邊跑邊撿起地上的蘋果放進她的手提袋裡。
「媽咪,妳怎麼哭了?念爵已經幫妳把蘋果撿起來了啊。」沈念爵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唉,有一個愛哭的媽咪真傷腦筋。
「謝謝。」沈芊柔笑看著兒子貼心的舉動,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沒有父親的緣故,念爵比一般同年紀的小孩更加的善解人意。
「媽咪,妳怎麼又哭又笑啊?」真奇怪。
「因為媽咪看到念爵很開心啊。」
「真的?念爵今天也好開心哦。」
「為什麼?」
「因為饒叔叔今天陪我玩球啊,而且叔叔還說可以當我的爸爸呢!這樣我下次去遊樂園的時候,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樣,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媽媽了。」沈念爵高興的拉起蹲在地上的母親往饒奕爵走去。
軟軟的小手一隻牽著饒奕爵,另一隻牽著沈芊柔,他高興的笑個不停。
沈芊柔低頭看著他開心的笑臉,原本的顧忌在心裡釋懷了。
她看了饒奕爵一眼,發現他也低頭看著沈念爵,在他的眼裡,她看到了溫情,琥珀色的眼睛不再冷酷。
「媽咪,妳怎麼不開門啊?」
兩父子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哦!」被兒子一問,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目不轉睛的直盯著饒奕爵,而他也發現。
沈芊柔尷尬的臉色一紅,手忙腳亂的拿出鑰匙開門,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的將鑰匙插進鑰匙孔。
一進屋,沈念爵馬上打開電視看他最喜歡的卡通。
「念爵,媽咪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靠電視太近嗎?」
「哦。」沈念爵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挪動身體往後坐。
見沈念爵和電視保持安全距離,沈芊柔才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妳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饒奕爵跟著她的腳步進了廚房。
「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饒奕爵明知故問,他就是要從她口中知道答案。
「知道念爵是你的孩子。」她面色鎮定的洗著青菜。
「妳竟敢騙我。」他把水龍頭關掉,不讓她一心二用的和他說話。
「我只是想保住念爵。」讓他知道孩子的身世已經是她最後的讓步。
「妳告訴念爵說,我的爸爸已經上天堂了。」
「還是你要我告訴他你已經下地獄?」她又打開水龍頭繼續洗菜。
「妳憑什麼說我已經死了?」他再一次將水龍頭關上。
「就憑我是他的母親。」沈芊柔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不是妳一個人的孩子。」這女人簡直就像茅坑裡的臭石頭一樣冥頑不靈。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告訴他?難道你要我跟他說,因為他的媽咪愛上了一個永遠都不會愛她的人,還貪婪的和他發生一夜情,卻沒想到懷了他的小孩,被所有人不諒解,只好逃到日本把他生下來嗎?」沈芊柔激動的丟下手中的青菜,轉過身面對他。「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讓念爵知道他有個爸爸,可是他永遠都不可能見到他的親生父親,因為他是被他媽咪偷偷生下來的,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她一個人獨自撫養小孩,還得受到良心的譴責,她所承受的痛苦他怎麼可能瞭解。
她愛他!
饒奕爵心頭一緊,他知道芊柔對他似乎有上司和下屬之外的感情,只是他從沒想過,她竟然願意為他吃那麼多苦。
「什麼時候的事?」他要確定那一晚的回憶,記得的不只他一個人。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妳是什麼時候爬上我的床,我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的回答讓他不悅,決定要用故意遺忘來懲罰她。每一個和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對他念念不忘,而她竟然一點記憶也沒有,難不成她想要的只是他的孩子,而不是他?
這樣的猜想,嚴重的傷害了饒奕爵的男性自尊。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沈芊柔避重就輕的說。
「哪一個晚上,為什麼我會一點印象也沒有?」很顯然的,饒奕爵不滿意她的答案。
「如果你沒有印象就算了。」反正她心裡很清楚他是酒後亂性,記不得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裡有一種落寞的感傷?
那個她永生難忘的夜晚,他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什麼叫就算了?我饒奕爵怎麼可能糊里糊塗的讓一個女人有我的小孩?」他一向十分小心,就是怕有女人會以此來威脅他。
他看著沈芊柔這個說愛他卻又想和他撇清關係的女人,他的心告訴他,她和那些別有居心的女人不一樣。
「就是可能,不然念爵是怎麼生出來的?」
「妳不要把問題扯遠。」饒奕爵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妳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我使了手段?」沈芊柔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侮辱她。「如果我使了手段想懷你的孩子,我就不用逃到日本,也不用擔心哪天會遇見你讓你帶走念爵;如果我想要使手段,我就不用住在又小又老舊的破公寓,還要因為自己外國人的身份,在公司裡看人臉色!」
一向很少發怒的沈芊柔,差點就想拿菜刀砍他一刀。
「那妳告訴我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饒奕爵沒有想到她竟然願意受這麼多苦,她大可拿掉肚子裡的小孩。
「你喝醉了。」沈芊柔原本不想說出來,就怕他誤以為她是乘人之危。
「我喝醉了?如果我真的醉死了,怎麼可能對妳下手?」他仍是裝瘋賣傻,想從她口中聽到令他滿意的答案。
「那得問你自己啊,我怎麼會知道,那天和日本分公司的主管應酬,你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直猛喝酒,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身為秘書的我盡責的送你回家……」
「然後我就對妳酒後亂性?」
「嗯。」沈芊柔省略了她主動獻吻的那一段。
「妳為什麼不反抗?」他記得明明就是她含著眼淚親吻他。
「嗯……因為你力氣很大。」其實她根本就不想反抗。
「妳的意思是,我強暴了妳?」他從不做那種沒品的事。
她搖搖頭,「沒有。」
「沒有?」饒奕爵走近她,抬起她的下巴。「那妳是自願的囉?」
「呃……」沈芊柔心虛的左顧右盼,兩朵紅雲停在她的粉頰上。
看著她粉紅的雙頰,那足以讓男人瘋狂,如沾著晨露的玫瑰般誘人的紅唇微啟,他忍不住低下頭,想要攫取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