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彈!我不許你彈,你沒聽見嗎?」閻領風像是發了瘋似地,立刻摀住耳 朵,暴跳如雷,並在紫荊還沒會過意之前搶下古箏,往地上用力一摔,古箏頓時碎 了一地,木屑還飛上來打到紫荊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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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血流如注,滑下她的臉,將她那一身美麗的衣裳染成一大片的血紅。她 沒有喊疼,但,閻領風卻讓這一片怵目驚心給驚醒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懊惱地奔上前,撕下自己的衣角為她拭去額上的血漬,抱著她,拔腿就往麝薰館的方向奔去。
「都是我不好!你罵得對,我是惡魔。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會倒楣的。」他一面幫她止血,一面不斷地咒罵自己。
「閻哥哥,不要。」她輕輕地將手指擱在他的唇際,一臉心疼地對他說:「不 要再這麼折磨自己!紫荊不疼的,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紫荊怎麼都不疼的。」其實,她是強自隱忍下去。
「小豆芽,你……你太善良了,你就像個仙女,不適合跟我這惡魔在一起的。」 他動容地撫著她的臉,深深地瞅著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
「不!你不是惡魔,你是紫荊的閻哥哥,心愛的閻哥哥啊!」她緩緩地倚入他 的胸膛,額上的痛,已讓他胸口的溫暖給取代了。
「可是,我的愛都讓人受傷、讓人痛苦。告訴我,我該怎麼彌補你呢?」他喜 歡她像小貓似地窩在他的懷中,撒嬌低語。他從來都是如此地寵愛她,但今晚,他 卻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一時也搞不清。
「你真的想知道?」她戰戰兢兢的問了這麼一句。
「嗯。」他點點頭,等著她的下一句。
「那好吧!咱們這就來羅!」她頓時咧著嘴笑得天真熱情,在閻領風還搞不清楚狀況之前,她便將他拉上床,還讓他把鞋襪脫去。
「喂,你幹嘛呀!」
「替我療傷啊!你忘了,今天那一巴掌好痛啊!」她脫下沾了血的外衣,穿著白色的裡衣,就鑽進了被子裡。
「真的打疼你了?!我——」他這一聽,更是歉疚不已,伸出一隻手就撫上她的臉頰,想撫去他殘暴遺留下來的痕跡。
「不是這裡,是這裡啦!」誰知,她拉著他的手就往自己的心口處按去,「閻哥哥,你知道嗎?小豆芽這裡好痛好痛,你以後別再亂發脾氣,也別再隨便砍樹、砍人或砍鵝,行不行?」
「好,我聽你的,我以後會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不過,這跟療傷有什麼關係?」他按在她的心口上的那隻手,突然顫了一下。
「有關係啊!因為我想你用腳丫子貼在我的身上,這樣,我的痛就會消失——」其實,她是想藉故撒嬌而已。
「不行啦!你現在長大了,不能再像幾年前那樣。」不知怎地,閻領風耳根子竟然熱了起來。
「你不願意啊?」紫荊馬上表現出一副小媳婦的神情,看得閻領風不禁心軟 了。
「一定得用腳丫子嗎?這……不太好吧!」他靦腆地不知所以。
「怎麼會不好?以前你生病時,我不也是這樣幫你治好的,而且打從我娘死後,就再也沒人會用這法子替我療傷了,我老早就想讓你替我試一試,只不過都怕你生氣。」她只是覺得每次窩在閻領風的懷裡,整個人就不悶了,呼吸也順暢無 比。所以,他的「腳丫功」鐵定更了不起!
在拗不過她的情況下,閻領風只好勉為其難地順了她的意,陪她睡了一夜,還 將他的大腳丫貼上她的身體。
「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看著她熟睡的小臉,無可奈何地笑說。
今晚的夜色很美,但是,他睡不著,卻與外頭的月亮沒關係!
也不知怎地,他的心裡亂亂的,情緒起起伏伏,而看著她的時候,他竟然起了 侷促的呼吸……
天剛亮,外頭的太陽從窗花中射進來,照在紫荊那甜美嬌酣的臉龐,閃閃發亮,讓閻領風一睜眼就看傻了。
「小豆芽,不好了,阿東這次禍闖大了!」突然,麝薰館的嬤嬤端著洗臉水莽撞地撞進屋裡來,那話還在嘴角呢!便讓床上倏地坐起的閻領風給嚇得打翻掉手上的臉盆,匡啷聲把紫荊也驚醒了。
「嗯,什麼事啊?」紫荊伸個懶腰,披頭散髮的,還笑咪咪地跟閻領風說道:「早啊!閻哥哥,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我睡得好舒服啊!只不過,你的胡碴老紮著我,癢癢的。」
老嬤嬤瞪著如銅鈴般的大眼看著紫荊,又偷瞄著衣衫不整的閻領風,那表情突然間變得詭異萬千。
「阿東又怎麼了?」閻領風故意輕咳一聲,以掩飾眼下有點尷尬的氣氛。
「什麼?喔!阿東他昨晚留書出走了,他說,他要去外頭拜師學藝闖江湖。」老嬤嬤的心思依舊放在紫荊與閻領風的身上。
「什麼?阿東哥真的走了?」紫荊拍拍臉,讓自己清醒許多。
「他這小子走了就算了,反正他已二十歲,也該是出去闖一闖的時候了。」閻領風打算下床。
「可是……他又闖入密室,把裡面的一些武功秘笈給一併帶走了……」老嬤嬤說得怯怯懦懦的。
「什麼?!可惡,他真是死性不改!早知道,我當初該一掌劈死他的。」說罷,他倏地站起身,打算往門口走。
「不要啊!」紫荊以為他老毛病又犯了,想要大開殺戒,情急之下,她就往他背後一撲,打算先將他絆住再說。
「啪啦!」誰知,她沒撲准,一個閃失,竟然往桌子的方向撲去,把那張小木桌給壓散了。
「哎喲!」她哀嚎地喊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
「你幹嘛?」閻領風倏地一回頭上前拉起她,一頭霧水地問著。
紫荊見機不可失,立刻用力一蹬,就往他的身上撲上去,開始死纏活纏的,就這麼把他纏得跌回床上。
「小豆芽,別胡鬧,大姑娘的,這樣很難看哪!」閻領風完全不知道她在幹嘛,面對老嬤嬤愈來愈怪異的臉色,他不禁氣急敗壞地數落著她。
「我才不管呢!反正你不許走嘛!我就是不讓你走嘛!」她索性兩腿往上一攀,就往閻領風的腰間攀去,一雙手也同時箍緊他的脖子。
「嗯……那……你們忙吧!我有事……先出去了。」老嬤嬤也是識趣的,趕緊丟下一句話後,便捂著嘴,三步並兩步地離開。
「小豆芽,放手!你發什麼神經哪?!」閻領風紅著臉粗聲地說。
「你昨晚才答應我以後不亂發脾氣、不隨便亂砍人的,你又想黃牛了。」她反倒指責起他的不是。
「什麼黃牛黑牛的?」閻領風先是擰著眉,接著才恍然大悟地說:「喔——原來你以為我是要去追殺阿東。」
「難道不是嗎?你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阿東遇上你,準會沒命的。」
「我不是去砍人,我是打算去砍樹的。」他好笑地說道。
「砍樹?!」
「沒錯!我差人打造了幾柄大斧頭,打算帶去揚州,他們說貨今天會交給我。」他捏著她的臉頰,溫柔地對她笑說:「當作你滿十七歲的生日禮物好不好?我們去把你大娘家的樹全砍光,一棵都不留。」原來,這件事一直在他的心裡面,他始終沒忘過。
紫荊一聽,覺得心頭漲漲的,眼眶熱熱的,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傻丫頭,你這八爪魚可以放了我吧!該準備收拾行囊了。」他輕聲說。
「閻哥哥,謝謝你!你真好,你對我真的太好了!」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不自覺地再度擁緊他,對著他的臉又親又啄的。
「小鬼,別這樣啊!」閻領風笑著閃躲。
「我才不信你那鬼話!我那不肖子怎麼會在小豆芽的床——上——」閻林飛燕領著一干子好奇的人就這麼闖了進來。這一瞧,兩眼就發直了。
「娘——」閻領風倏地推開紫荊,正襟危坐,一臉的尷尬。
「兒……兒子,你們……在幹嘛?」閻林飛燕差一點心臟病發。
「奶奶,你看不出來嗎?我們正在『翻雲覆雨』啊!閻哥哥對我太好了,我正在報答他呀!」紫荊天真地說。她喜歡出口成章,但老是用錯地方。
大家還在驚魂未定之際,閻領風竟然又帶著紫荊出門遠行,而他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他這次的行徑,看在大家的眼底,都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那藥粉……真有效力?」牛哥看著他們遠去的馬車,歪著頭,偷瞄 了彩姊一記。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可得去問問林師傅,還有什麼事可以用『翻雲覆雨』來形容的?」閻林飛燕一臉的狐疑。
「會不會是……挖耳屎?」從未有過男女經驗的彩姊如此猜測著。
「挖耳屎?!」閻林飛燕與牛哥互看了一眼,滿臉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