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龍豈不該是她最深的噩夢,怎麼會--「公主!公主!」
文龍會叫她公主?
「公主!妳醒醒,快醒醒呀!」
采萱猛然睜開雙眼,側頭一看。「甜甜?」
「還有我。」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插入。
天啊!這怎 可能?「彩蓮?」
「采萱!」
「彩蓮?」采萱翻身坐起,立刻拉住她的手。「真是教人無法相信。」
「你才是,」彩蓮又哭又笑的說:「你才是,你活著,謝天謝地你還活著,剛聽侯爺提起時,我們還都不相信呢!」
侯爺,不就是文龍嗎?采萱心中一慟,正想叫她不要再提他,卻聽她說:「你還活著,他卻快死了,老天爺為何這麼容不下有情人呢?」
什麼?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回不過神來,只覺得呼吸急促。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妳別嚇甜甜呀!」
「采萱,妳--」
她猛一轉身,扣住彩蓮的肩膀說:「你剛剛說什麼?不是真的吧?你說文龍他……他……」不、不可能!這麼殘忍的事,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他替你報了仇,卻也……」
「他在哪裡?」眼前最重要的,只有這件事。
「在懷萱園。」
「甜甜,叫他們備馬。」采萱當機立斷。
「你要騎馬過去?」甜甜驚呼,「不可呀!公主,萬萬不可!」
「對,我們有車候著。」彩蓮也說。
「但我自己騎馬比較快。」采萱看一看窗外,天色微明,應說距離天亮不遠。「甜甜,讓我漱洗,我想要馬上上路。」
「除非公主答應搭車,否則我絕對不能放行。」甜甜堅持。
「甜甜!」
「我和她的看法相同。」彩蓮卻也來助陣。
「彩蓮,都什麼時候了,你也來湊熱鬧。」
「侯爺的傷勢雖然沉重,但如果你因為趕路而累倒,甚至受傷,到時要我如何跟他交代?」
看她們兩人的表情,幾乎與她焦灼的心情一樣堅決,采萱知道自己若不先答應,一定脫不了身,只好應道:「好,就聽你們的,甜甜。」
「我馬上去準備。」
她飛奔而去,采萱則把握時間更衣,也觸動了彩蓮的一樁心事。「當時那屍體身上穿的,分明是你的衣服,我不可能認錯呀!」
「你沒有認錯。」
「嗄?」彩蓮不明白。
「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是想擺架子,而是想要盡快講清楚。
「知道,」彩蓮說:「也知道過程。」
雖然這話有所蹊蹺,但采萱此刻心亂如麻,實在無暇留意。
「那是我父王要隨行侍女幫我換掉的,又為了永絕後患,再找了具身形與我相似的屍體,把衣服穿到她身上去,那可憐的女人,我想是君焉的侍妾之一吧!」
「是你一直太善良了,」彩蓮有感而發。「才都會先考慮別人,再想到自己。」
言談之間,她已在甜甜的服侍下整裝妥當,準備出門,一抬頭,卻見彩蓮淚流滿面。
「彩蓮,文龍的傷勢真有那麼嚴重?」
她只是垂淚。
「怎麼會這樣?」
「都怪杜薇那女人心腸歹毒,一發現侯爺已知道真相,昔日罪行無法再掩飾下去,便在茶水中下毒。」
她聽不下去了,眼前還有什麼事比趕到他身邊更重要的?「我們走吧!」
天果然尚未大亮,只看到有輛馬車停在門前,采萱迫不及待的便想要登上,卻被彩蓮拉住。「采萱,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
「你為什麼願意到懷萱園。」
「彩蓮!都什麼時候了。」采萱感到莫名其妙,又著急不已。「你還問這事。」
「因為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因為我笨,因為我蠢,行了吧?」
「采萱!」彩蓮忍不住叫道。
采萱也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因為我愛他,我深愛文龍,天啊!彩蓮,你非得讓我恨透自己的愚蠢不可嗎?」
「不,」彩蓮露出了個笑容。「這樣我總算不負所托,對侯爺交代得過去了。」
「對文龍……」采萱搞不清楚她的意思。
「還不快上車來,我的夫人。」驀然車裡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和一隻強勁的手,把她拉了上去。
「文龍!」采萱驚呼,而馬車已在他的朗朗笑聲中,往前駛去。
第十章
馬車中,采萱氣喘咻咻,玉體橫陳,雲鬢紊亂。
「文龍,不要了,你快別……快別……嗯……」
他把臉埋在她的雙腿間,又吻又舔,根本不聽她的制止。
指間深入他的發間,采萱覺得自己就快瘋掉了。
剛剛一上車,見他完全沒事,還能駕車,采萱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你騙我!」
「不,」他摟緊她說:「是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這人把她當成什麼?任他搓圓捏扁的,太可惡了!
「放我下去,放我回去。」
「我的懷抱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哪裡去?」任她如何掙扎,文龍就是不肯放手。
采萱忍不住了,加上情緒複雜,終於哭了出來。「難道你真要將我活活的折磨死才甘心。」
文龍聽了立刻俯下頭來吻住她的雙唇,阻止她繼續口出不祥。
采萱當然更加劇烈的掙扎,但文龍的親吻既強硬又溫存,很快的便瓦解掉她無謂的反抗。
「你要真有了萬一,我也活不下去了,小親親,」他在她耳邊哄道:「你真以為那種煉獄般的日子,我還能重過一次嗎?」
采萱知道他指的是過去的兩年,心疼之餘,淚水再度滑下。
文龍嘗到了眼淚的鹹味,更加不捨,馬上啜吻起來。「別哭,采萱,我保證所有的苦難都已經過去,往後你再不也必掉一滴眼淚,我保證。」
「我以為,我以為……」她泣不成聲,話不成句。
「以為我背棄了你,和杜薇在一起。」他幫她說了出來。
「難道不是,你們兩個手牽著手,你還相信是她救了你!」采萱越說越生氣。
文龍突然與她拉開距離。
「文龍。」采萱忍不住嗔怨。
他笑了,表情邪門又可惡。「你剛剛不是一直想要推開我嗎?」不過這回他沒等到她發嗲,就把她拉近。「別生氣,我坐開原本是想要好好的跟你說。」
「說什麼?」她扭動了兩下,最後還是偎入他的懷中,和他慢慢駕著馬車前進。
「說我早就懷疑杜薇是元兇。」
采萱這才注意到另一件事。「文龍,你的臉……你好憔悴!」
「不這樣的話,哪裡騙得倒杜薇。」接著文龍便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原來那天她一走,杜薇便摸進門,同時餵他吃藥,刻意讓他神志不清。
「她早就守在木屋外了?」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女人呢?
「應該是吧!我想我們永遠都無法理解她的行為與心態。」但他卻能體會采萱的不解。
正因為被下了藥,所以文龍直昏睡了十天,根本沒有辦法說出真相,一直到把她所有的計謀都揭穿,甚至套她說出兩年前誘使君焉去綁架采萱的經過。
「現在呢?」
文龍瞪大眼睛。「你還為她擔心?她跟你甚至沒有血緣關係!」
采萱一楞,「你怎麼知道?」
「我把事情全部處理好,趕到魯國宮中時,你正好離開到這裡來。」
采萱越聽越驚訝,索性催他,「快把話講清楚。」
文龍偏愛逗她,「還需要我說嗎?若不是被你父王及母后嚴刑拷打,我會拖到現在才來找你?」
「我父王及母后--」不對,他眼中帶笑,采萱即刻嬌嗔,「你又來騙我!」
文龍接住她捶來的小拳頭說:「嚴刑拷打是沒有,但真的飽受責難。」
「所以你什麼都知道了?」采萱問他。
「嗯,」文龍點點頭。「現在你也都明白了吧?」他順道把兩年來自己當上魏侯的經歷快速交代過去。
「苦了你了。」
「哪裡比得上你所承受的。」文龍輕撫著她的臉說。
「我住在深宮裡,一點兒也不苦。」采萱不想添加他負擔。
「所有的苦難都到此為止。」文龍開始親吻她,馬車停下來了,就停在林幽深處裡。「我把杜薇的惡行公諸於世,往後她休想再害人。」
采萱再善良,也不得不承認杜薇今日的下場讓她聽了鬆了口大氣,因為她再也無法傷害自己了。
「魯君不會見怪於你嗎?」
「因為我幫了他一個大忙?」
「你幫了他的忙?」
「是啊!幫他除掉杜氏父女這對大麻煩。」
「杜坤籐不是齊君的寵臣嗎?」
「所以恃寵而驕,齊君早想擺脫掉他,現下正好有了借口,就是縱容女兒在我魏國興風作浪,還企圖謀害魯國公主。」
「他們……」采萱還是忍不住掛心,說到底,他畢竟是娘的兄長。「會怎麼樣呢?」
「頂多是淪為平民吧!」
「淪為平民!」采萱震驚。
「天啊!夫人,」文龍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妳也太善良了吧?換做由我來裁決,就不僅僅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