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他更是激狂地攫扯她的兩條藕臂。
「我沒有!放開我……」他已經知道她和福霖生玩迷藏了,既然都知道答案了,為何還要那麼大力的抓她,
他莫名其妙的態度,逼得她的火氣漸升,一股突如其來的淚意漸漸酸澀了她的眼眶。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亂跑。」
「你自己說要找到處走走認識環境的!」一顆心鋪滿了委屈,他質問的態勢讓念薏備覺無辜,終在憤怒中霍然爆發出淚勢,掩都掩不住。
「你……哭什麼?」元律不禁呆愣,她的淚水令他惶然又煩躁。「這是什麼?為什麼你的發上會有樹屑?你幹了什麼好事?」
不願置信一個吻就要木然恍神許久的女人,會做出苟合的下流事,可是除了這個可能性,如何解釋她失去蹤影的這段空白時間?
「你是不是想趕我回去了?」他的眼神如刀,刺進念意沒有防備的心房裡,一種被拋棄的感覺讓她抽噎了起來。
她好哀怨的望著他,不只因為取不回龍鳳翡翠無法對老爺夫人交代,更因為她還不想回去,不想現在就離開他……
他不能說話不算話,說好留她伺候他兩個月的……
內心好茫亂,好怕他不要她年幼時候因為窘困的家境,她諒解地含淚揮別雙親,自此以後,她鮮少為哪件事情而難過,現下卻因為他驟變的態度,整顆心糾結困頓得無法跳動。
「你一整個下午躲到哪兒去了?這些樹屑去哪兒沾上的?」
凝視著她含淚委屈的樣子,元律在心底暗自喟然,雖不甘心收斂對她的怒氣,但他井不想把她弄哭。
「你到底想問什麼?」她不是他的囚犯,這種質問的口吻好鄙視人……「我哪兒也沒去,只是躲在樹下睡著罷了!」念薏哽咽低叫,雙眸裡堆滿傷心的怨制。
就隨他問吧,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我知道自己不該放下書本不讀,強迫福大哥陪我玩迷藏,可是孟子說的話好乏味,我只是想調劑心清而已……」
失望地旋身,身處偌大的王府裡,第一次教她感到孤獨。以前就算僅是熟稔幾個人,只要有元律、她一點也不怕……可現在他已經不要她了,她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等一下!」宛若一道猛雷劈中元律,敲醒了他的昏昧,震驚地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念薏虛軟地支撐著無助的小身子,低垂的小臉絕望地等待著磨人的逼供,許久,她並未等到任何質問,而是漫長的沉默,直至兩條顫抖的男性手臂自身後抱住了她。
悄然回首,才發覺架在她肩窩上的俊臉緊蹙眉頭,深沉地合著雙眸。「這些樹屆真是你躺在樹下小憩時黏附上的?為什麼不要一開始就告訴我?」他哺哺地訴說著歉意。
「我根本不知道你想問什麼!」這樣輕聲細語是在道歉嗎?他的情緒教念薏無所適從,卻起了膽量埋怨控訴,「你的問題好奇怪,你的態度更像早已知道答案似的,讓我覺得不管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元律很是狠狽,不由分說地咬牙低吼,惡狠狠地鉗起她的小臉,壓上她柔蜜般的唇瓣。
他的煩躁,他的不甘心,全重重吮摩在她溫潤的紅唇上,刻意讓她痛,讓她體會一下他的難受。
他只是個盲目嫉妒的男人,在意的女人違背了他,他又怎能保有理智?
除了古書與骨董,她是第一個教他興起強烈意念想永遠留在身邊的生命實體,和自己性命同等重要的她,倘若背叛了,羞憤該是唯一的反應。
「去洗把臉,我們一起去吃飯。」方纔的火氣,全被她的淚水蒸散在夜風裡。
「你……好了嗎?」念薏怯怯問道。他醇厚的磁性低嗓如詩吟般,悠悠震盪在靜謐的世界裡。
「什麼意思。」
「你還生不生氣?」
「不氣了。」瞬間便釋盡前嫌而恢復情誼,元律對她這種說風就是雨的個性有點無奈。
她是怎樣的女人呢?
隨遇而安、個性強烈、語出慧黠,最要不得的是,她根本不管對方怎麼想,明明處境危險,卻仍把自己逼入絕境,就像方纔的情況。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剛才究竟氣些什麼?」知道了,她以後會避免重覆同樣的錯誤惹他生氣,她不要再和他吵架了。
「沒什麼。」
就是這份純稚無邪,這份溫厚老實,剔透如水晶,不沾絲毫紅塵污穢,不帶任何迂迴狡黠,正直的近乎愚笨,認真的近乎固執,令他無奈,令他牽腸掛肚,也令他神思迷惘。
「你不告訴我沒關係,可是你要保證從今天起不丙莫名其妙對我發脾氣了。」
「我保證。」
「那就好。」他的保證潛入人念薏的心底,所有憂慮掉進心湖深處,消失得不見蹤影。「我不喜歡和你吵架……你可以凶我、吼我、罵我,可是千萬不能趕我走。」
抱著他的腰,眼裡沒有男女界限,她只想和他和好如初,心中了無嫌隙。
「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怎捨得凶你、吼你、罵你呢?」
元律抽緊手臂,將她更加貼入懷中,像在深深地祈求著什麼,無言地呼喚著什麼。
門外的夜風呼嘯而過,拂弄著樹梢,沙沙的聲響似是在輕笑、又似是在輕喟。這對難得有情人,男的深情,女的亦有意,只是感情路上,一個焦急,一個遲緩,攜手合歡的日子,恐怕還有得磨呢。
園中,松樹的氣須蔓延,一股纏著一股,纏得緊實難分,恍如糾纏的悄絲。
☆☆☆
「為什麼我得睡在你的房間裡?」用完晚膳、洗過澡後,念薏一派不服地盤坐在一張小床上,喊著連日來重覆的不滿。
縱使前幾次的抗議效果不彰,她依舊不死心的勉力抗爭到底。
「你是我的貼身丫環,當然得隨身服侍。」元律坐在桌前品茗,笑睨著她氣呼呼的表情。
「可是先前福大哥也沒住在你房裡啊,他不是你的貼身侍衛嗎?而且我問過晴兒了,她說即使是郡主身旁的那兩個丫環,都沒在她的房間睡過呢。」念薏時而扯著破角、時而拍打棉被,可憐了那床破子,無辜成為她洩憤之物。
一句命令下來就要她搬至他的房間,容不得她發表任何意見,也由不得抗議,這種專制的霸道,讓她氣惱得不住咒罵,他根本是個不講理的無賴嘛!
「你和他們不同。」元律十分好奇,她何時變得那麼聰明機靈了,誰幫忙她開悟的?
耗了杜絕上次的事件再次發生,他立刻要下人將她的床搬至他房裡,不分晝夜都將好動的她綁在身邊,就不信她還有辦法到處搞怪、惹麻煩。
「哪兒不同了?」
「我說不同就不同。」
「好嘛!」念薏縮了縮肩,有些負氣的半側過身子,咕噥道:「才說過不對人家凶的,現在口氣卻壞死了!」
別懷疑,這個自動退讓、追求和平的人正是柳念薏本人。
打從幾天前的事件後,她很努力的將自個兒的個性變得溫馴,不但盡量不與他起正面衝突,甚至有點喪失自我的一味跟隨他的意志去走……以往的她,肯定受不了這種情況,然今非昔比,現在的她好怕他生氣,倘若惹怒了他,一氣之下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她是真的很怕他趕她走。
因為身子轉動,念薏的前襟有些微鬆開,露出比頸項還嫩白的肌膚,和貼熨著的粉色抹胸,女體透著淡雅的馨香,從元律坐的角度望去,豐軟而深的溝壑若隱若現,形成勾人心魄的陰影。
元律發現自己的呼吸瞬時變得短促。
這丫頭以為這種非人的折磨他就過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嗎?她可知道他才是其中最為痛苦的人?
因為自己一個衝動的決定,她的床就與他的併攏而放,每天夜裡,睡癖不好的她,雙腿總要纏上他的肚腹摩蹭取暖,睡夢中心貓兒般的輕囈,更是撩動男人的心弦、摧毀他的自制力。
天才曉得,為了不嚇壞對男女關係想法仍過於單純的她,他必須痛苦地與慾望抗爭,努力維持君子風範才能不去在意軟玉溫香就在身旁的誘惑。
平時,在她突然想起的時候,總要在耳邊嘮叨個幾句,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她搬來與他同房而眠等十是羊入虎口等等之類的抱怨,可是這個觀念只有在他洗澡的時候,才見她發揮得淋漓盡致——
每晚當他洗澡,她一定是拿被子把頭蒙起來,動都不動,直到他以為她快死了,她才會伸出頭來吸口氣,舉措無比的羞躁,令人心癢難耐。
好不容易輪到她洗了,入浴前,她往往會非常嚴肅的正色警告他不許偷看,然而屏風後的她,適才的羞澀已不復記憶,那些男女分際的顧忌更是悉數拋得一乾二淨,氤氳芳香的味兒隨著她哼的可愛曲兒一併送進他耳膜鼻間,撩撥得他慾望蠢蠢欲動……這是對男人定力的一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