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後天,要不就大後天,總有不用應酬的一天吧?」江苡芯滿懷希望地望著他。
「這要問我的秘書,我的行程由他安排。」看到江苡芯熱切的眼神,他實在拒絕不了。
「原來你比我還忙!那就等你有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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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
江苡芯幸運地在百貨公司打烊前買好一個頗實用的男用皮夾,這是她準備送給徐伯伯七十歲的生日禮物。江苡芯記得小時候,只要她生日,就會接到這位醫生伯伯送的生日禮物;長大後,只要她有空,她也會陪著這位孤獨的老人慶生。
江苡芯匆忙走出百貨公司大門,恰好遇見迎面而來的潘宇恆。「潘宇恆,你不是有應酬?」
潘宇恆雖沒有回答,但江苡芯馬上知道答案。有位打扮入時的時髦女子匆匆走向他們,一見到潘宇恆,立刻親密地挽住他的手:「宇恆,那位專櫃小姐每次見到我就好像見到財神爺一樣,拚命拉住我,介紹一些最新款式的服裝;我明知道你在等我,但就是走不了,真是對不起。」
江苡芯聽到她說的話,看了看她另一隻手,果然成果豐碩。
潘宇恆沒有理會那名女子,轉頭對江苡芯用命令的語氣說:「待會兒一起回去。」就自顧自地往停車場方向走。
江苡芯慢慢跟在他倆後面,看著前面舉止親密的兩人,她發現當電燈泡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尤其是她發現自己已經悄悄喜歡上他,而他卻還是以對待仇人的態度看待她,真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走入小街道,人煙突然稀少起來,江苡芯抬頭望了望天空,又是一個有星星的夜晚。
忽然,她察覺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勁,有輛重型機車發狂似的疾馳在小街道裡,聲音愈逼近,她的心愈不安;潘宇恆似乎沒有察覺這些異樣,正準備到停車處開他的車。重型機車逐漸逼近他,速度還是超快。不但沒有煞車的意思,仍繼續呼嘯而來,更將車頭偏向路邊,對準正在路邊行走的潘宇恆,眼看就要撞到他?nbsp; ?br />
潘宇恆的女朋友嚇得張開大嘴尖叫,而江苡芯卻沒有一絲猶豫。不加思索地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她輕盈的身體頓時被撞得飛了起來,再重重地摔在播宇恆的車尾,疼痛萬分的她腦中只有一個意念,她不要潘宇恆受傷。
機車騎士肇事後沒有多停留一秒鐘,立刻逃逸,情急之下撞到停放在路旁的餿水車,一桶桶的餿水被他撞得東倒西歪,弄得肇事者滿身餿水,狼狽不堪。
潘宇恆立刻衝到江苡芯身邊,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她,載她到醫院急救。臨走前,他瞥了一眼正被巡邏警察逮捕的肇事者,他不相信那人竟是莫艾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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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苡芯在加護病房觀察三天之後,終於脫離險境,被推往普通病房。
這三天對潘宇恆而言,簡直有一世紀那麼長,他焦慮擔憂,如坐針氈,幾乎沒有合眼。他怕跟以前一樣,一覺醒來,就再也見不到妍了,所以他不敢睡,在加護病房門口走來走去。幸好醫生說,其它的外傷骨折都沒什麼大礙,只有腦震盪比較麻煩,還須住院多觀察幾天。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過醫生,直到現在,醫師從鬼門關將苡芯救回來後,他才肯定醫師的重要。
「苡芯,我對你這麼不好,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潘宇恆拉住苡芯的手,放在他的唇邊,低聲說:
「苡芯,雖然你救了我,但我曾在妍墓前立過誓,要折磨你、對你報復,所以我還是不能違背誓言放過你,你知道嗎?你好笨,為什麼不乾脆讓我被撞死,你就可以自由了。」
他想著對妍的誓言,卻又心繫沉睡中的苡芯。
「苡芯,我不該喜歡上你,這一定是妍對我的考驗,我對不起你們兩個。」縱橫商場的潘字恆。面對棘手的感情問題,內心卻掙扎不定。
意識模糊的江苡芯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好痛,她一直噩夢連連,潘宇恆快被撞到了,她不要他受傷,「不,宇恆,你快跑,車子撞過來了!」江苡芯喃喃囈語。
「苡芯,苡芯!你在做夢,沒事了。」他輕輕搖著苡芯的手。
她輕輕睜開眼睛,看到潘宇恆。
「宇恆,你受傷了,痛不痛?」她想舉起手摸摸宇恆的額頭,卻怎麼也舉不起來。
「你的左手骨折了,暫時用石膏固定,我沒事,你很痛嗎?」他關心地問。
「嗯,有一點。」江苡芯摔得那麼慘,但她勇敢地忍耐著。
「苡芯,謝謝你為了救我而受傷。」潘宇恆溫柔地撥了撥苡芯額前的劉海,一大捆的繃帶幾乎包住她半個頭。
「我躺了幾天了?」
「三天。」
「這三天都是你照顧我嗎?」她柔聲地問。
潘宇恆用微笑代替回答。
「真是對不起,你那麼忙還來照顧我,為什麼不請特別護士?」
「公司沒你重要。」潘宇恆脫口說出內心話,尷尬地轉頭看向別的地方。
但江苡芯卻被甜甜的感覺團團圍住,好幸福的感覺。
「對了,肇事者捉到了嗎?」
「算他倒霉,他撞到一車子餿水.想跑也跑不了!」想到肇事的莫艾迪,潘宇恆恨不得揍他一頓。「肇事者是曾經想找你拍廣告的莫艾迪。」
「是他?怎麼會這樣,他不是你們公司新廣告的導演嗎?你跟他有仇?」江苡芯不相信想實潘宇恆於死地的竟然會是熟識的人。
「我跟他應該沒有仇,不過,我想他可能是被別人唆使。我不會放過他,他坐牢坐定了。」潘宇恆知道夏瑋恬脫不了關係。
「我已經沒事了,幫我請位特別護士,你回公司吧。」江苡芯用右手輕輕推了推潘宇恆,催促他回公司。
「好,那我下班再來看你。對了,我有拜託你同事不要把你受傷的事告訴你家人,免得他們擔心。」潘宇恆心疼地摸了摸苡芯消瘦的臉頰。
「謝謝!」
「不要再說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是因我而受傷。還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你有看到我的皮包嗎?」江苡芯忽然想起今天是徐伯伯生日。
「警察有幫你送過來。」
「你幫我看看裡面有沒有一個小禮盒?」
潘宇恆打開皮包一看,果然有一個被壓得歪七扭八的小禮盒,上面還有一朵扁扁的緞帶花。
「是不是這個?」潘宇恆拿出來給苡芯看。
「就是這個,可是怎麼變成這樣?」江苡芯看了覺得很好笑,不禁笑了出來。
潘宇恆看著滿臉病容的苡芯,雖然生病,但笑容還是如此甜美。深深牽動他的心,不禁有股想擁她人懷的衝動。但是妍的仇怎麼報?妍對他情深意重,他絕不能作一個違反誓言的人,他該怎麼辦?
「宇恆,你怎麼了?」江苡芯看到宇恆若有所思一直望著她的臉,她知道他可能又想起已去世的太太,而且他一直認定她是害死他太太的罪魁禍首,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替妹妹還這份債。
「我沒事。對了,禮物要送到哪裡?」
潘宇怛雖然嘴裡說沒事,不過江苡芯感覺得出他語氣有點冷淡。
「請幫我送到這個住址。」江苡芯用受傷無力的手寫著地址,字有點扭曲。「你可不可以幫我為這位老先生慶生,他是一位孤獨老人,沒有親人在身邊。每次過生日都特別感傷。」
「今天晚上我會幫你送過去,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潘宇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沒有多看苡芯一眼就走了,留下江苡芯一個人靜靜地品嚐宇恆留下來的冷淡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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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宇恆一手提著生日蛋糕,一手拿著有點損壞的禮物,照著苡芯寫給他的地址來到復興南路一棟公寓三樓,他按了好久的電鈴,終於有位老先生來開門。
「徐伯伯您好,我是苡芯的朋友潘宇恆,來陪您一起過生日。」潘宇恆禮貌地自我介紹。
「喔,潘先生弄錯了,我不是徐伯伯,我是他的朋友,我姓劉。」老人家客氣地說。
劉伯伯對著屋裡的人大叫:
「徐正,有位年輕人來幫你慶生嘍!」
潘宇恆一聽到「徐正」,驚訝得差點把手中的蛋糕掉落在地,真的是他嗎?這麼巧?
「是誰來幫我這個可憐的獨居老人慶生呀?是不是芯芯丫頭啊?」徐正一邊從廚房走出來,口裡一邊叨叨念著。
潘宇恆又聽到第二個令他震驚的名字——芯芯。這不就是當年替他挨爸爸一棍的小女孩嗎?苡芯,芯芯,難道苡芯就是讓他一輩子念念不忘的小女孩?
徐正一看客廳中的人並不是苡芯,有點失望地說:「咦,不是芯芯丫頭啊!」
潘宇恆望著眼前頭髮斑白的老先生,這就是當年不但沒盡到責任照顧他,反而想用掃把打死他的父親?他恨他,恨了二十一年,他甚至不想用他幫他取的名字,決定連名帶姓一起改掉,今天他會成為獨居老人,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當年他為了事業、病息,冷淡了妻子,疏忽了兒子,才會變成這種局面,一點都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