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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假日,喝咖啡的人很多,所以夏琴在中午時就到了「等候你」。
以往每個星期天,俊堯總會先來店裡,並在」這裡享用午餐,直到牧人來後才離開。
但是今天,他卻反常的沒來。
然而夏琴仍舊在他平日慣坐的靠窗桌子上,放著「有人訂位」的牌子,每隔幾分鐘,她的眼睛便會在那空位子上梭巡他的身影。
她在等候,只是這次等候的男人不再是牧人,而是一直守在她身旁的俊堯。
因為童年的生活背景,夏琴一直很缺乏安全感,也學不會對男人有要求,只能把內心的渴望抬掩藏起來,所以,即使知道牧人的出軌後,她仍舊默默的忍受,裝作不知情。
可是一直到昨夜,牧人在她那裡過夜後,她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的委曲求全,及自以為是的堅強,全是因為有俊堯在身旁支撐的緣故。
記得相識那天,俊堯為她撐傘;後來又在她情感的低潮期撐住了她,陪她走了一段不算開心的日子,分擔她的愁苦,減低她的焦灼,也讓她得以在他深情的眼光中,拾回一些身為女人的自信心。
可是昨天晚上,她卻在他的面前和牧人離開,沒再回去,她想,她的舉動一定徹底傷害了他。
兩點了,客人陸續離開,夏琴端了一杯咖啡在「有人訂位」的位子上坐下來。
她沒有把牌子拿下來,她要讓俊堯知道整個下午,自己一直是在等著他的。
她沒有打他的傳呼機,私心希望他是因為想要見她而來。
暮色來臨,俊堯還是沒有出現,而她又開始忙了起來。
那個「有人訂位」的牌子仍然孤單的盡著它應有的責任,殷殷期盼主人的到來。
夏琴每沖一杯咖啡就抬頭看著門口,看著等待的人是否來了?這樣的心情,和以前她在等牧人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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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秦之住處回來後,整個早上,俊堯都待在家裡組合模型屋。
以前他在組合模型屋時,總喜歡把他和夏琴在渡輪口合照的相片放在前面,看見她的相片,就彷彿她的人在身旁一般。
但現在模型材料攤了一桌,遮住相片,也掩住了夏琴的身影。
因為無法完全的忘掉她,所以他只好把相片往下蓋。他像只把頭埋進沙堆的鴕鳥,以為只要把夏琴淹沒在模型堆中,自己就可以慢慢的不在乎她。
俊堯開始做的部分是模型屋的底部,為了要表示出「看星星的情人」的主題,底部是由一千顆星星拼湊而成。
他有耐性的把一片片微細的硬紙片所裁好的星星:兩片緊臨,小心翼翼的黏上。
近中午時,他才黏好底部的八分之一而已。
任何女人收到他的模型屋,一定會很感動,除非對方沒心沒肺。
俊堯抬起頭,眼睛瞥向那被材料掩蓋,僅露出一角的相片,他突然覺得夏琴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突然,他沒有心情再繼續往下做了,他瞄了牆上的鍾一眼,和秦之的午餐之約時間快到了、於是他拿起電視機上的車鑰匙,關上大門離開;而夏琴的相片,仍然孤寂的淹沒在一片凌亂的材料中。
第五章
俊堯和秦之約在「AGE·35」咖啡屋用餐,這裡離夏琴的「等候你」只隔一條街。
「在你三十五歲時,還會嚮往愛情嗎?」秦之閃動著她那沾著媚比琳睫毛膏的大眼睛問。
俊堯曾看過柴門文的《AGE·35》,所以他懂得秦之間的是什麼。
「夏琴告訴我,這家店是一位漂亮的女人開的,她是建築商的太太,結婚十年了,卻在三十五歲那年愛上了一位畫家,兩個月後就離婚了。」
才坐下來不久,俊堯就不自覺的提到了夏琴,秦之看見他的內心隨身攜帶著夏琴的影子。
「女人的愛慾似乎比男人來得強烈。」秦之有感而發。
「男人也是,只是男人比較沉斂而已。」
「像你?」秦之淡淡的反問。
俊堯只是苦笑著。
「現代的女性比男人勇敢多了。」
「敢愛、敢負心。」他說出自己心中的見解。
「不是這樣的,是我們會化被動為主動,獨立自主,勇於表現,並能承受愛情所帶來的挫折。」
俊堯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玫瑰刺青,心想,她是個勇敢的女人,不管她和CC的愛情結局如何,她總比他勇敢多了。
俊堯又忍不住的想起了夏琴,她現在在「等候你」嗎?她會不會留意到他今天沒去呢?
「我想女人比較容易忍受愛情的挫折,是因為在愛情的面前,女人不好強。」俊堯緩緩的說。
這次他是徹底的被夏琴傷透了心,如果她不曾開口要自己等他,或許他會比較能夠接受她選擇和牧人離去,可是偏偏她讓牧人知道她要他等她,卻又狠心的讓他傻傻的枯等。
她可以讓他保有自尊的,但,她卻選擇傷他的心。
「不好強並不意味著認輸。」秦之露出笑容,「正如我和CC的分離不是我認輸,而是我選擇自己,放棄了他。
秦之緩緩的對他訴說她和CC相知相戀的所有經過,包括那短暫的婚姻和無情的背叛。
俊堯只是靜靜的聽著,他一直以為她婚姻結束的原因便像夏琴告訴他的那樣——無法忍受拘束的生活,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令人心酸。
「你放棄了cc的人,但可以放得掉對他的愛嗎?」
「再強的愛也抵不過歲月的。」
「你手上的玫瑰……」
「當初我以為縱使和他分開了,我還可以愛他一輩子。」
「現在呢?」他忍不住好奇的追問。
「只剩想念。」
「愛一個人才會想念一個人,不是嗎?」
「但想念一個人,並不代表愛一個人。」秦之偏著頭看他。
「你真的比我勇敢多了。」俊堯由衷的說。搖搖頭,「真想像不出當初自己是怎樣度過那段日子的。」
「有人陪你嗎?」
「受傷的心要再重新接受一份新的情感,並不是很容易的。」
「現在呢?」
「都過去了。」秦之摸著手腕上的玫瑰刺青, 「這可以提醒我,不要輕易再去愛人。」
俊堯突然很想伸出手去觸摸秦之那朵玫瑰刺青,他很羨慕CC,也很嫉妒牧人。
朱丹用刀子把牧人的名字刻在手腕上;CC擁有秦之的玫瑰刺青,而他呢?夏琴給了他什麼?
俊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一夜間對夏琴計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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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牧人下意識的習慣打電話給夏琴,然而剛拿起電話,他便又猶豫的放下了。
他的星期天和一般的上班族不同,診所還是需要看診的,而自從他開診所以來,他的星期夭夜晚總是和別人度過。
他突然好想休息一下,暫時喘一口氣,尤其和朱丹重逢後,他分身為二,在朱丹和夏琴之間奔波,像趕場似的沒有自己的時間。
他決定了,今晚來過過「單身」的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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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在酒吧喝酒時,他的行動電話響起,是朱丹,她才剛逛完街回來.問清楚他人在何處後,更嚷著說要到酒吧找他。
牧人苦笑的搖搖頭,看來他獨處的計劃是奢求了。他想起了夏琴,便撥電話到「等候你」。
是夏琴接的電話,但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熱情,也沒像往常一樣,問他去哪裡。
牧人雖然感到奇怪,卻仍然問她,「晚上要不要我去你那?」
「我在等一個人。」夏琴答非所問。
「誰?」
「俊堯。」
夏琴直截了當的答案,讓牧人聽了覺得有些不舒服和尷尬。
「你們約好了?」
夏琴拿著電話筒,不知該怎麼回答。不過,自從「等候你」開張的第一天開始,俊堯每個星期都會來咖啡屋。
是習慣成自然嗎?夏琴望著平日俊堯坐的位子,「有人訶位」的牌子依然醒目的放在那裡,突如其來的領悟令她發覺自己是多麼白癡。
她為了一個變心的男人而辜負一個深愛她的男人,這不是白癡、不是愚蠢又是什麼?
夏琴悵然的說:「他每個星期天都會來的。」
這下換牧人不知該說什麼了。
其實,他也知道俊堯每個星期天都會去咖啡屋,以前他也是,而他也知道俊堯從一開始就愛著夏琴,可是夏琴現在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俊堯怎麼可以奪他所愛呢?
牧人不高興的對夏琴說: 「他比我重要嗎?」
本來夏琴不想跟牧人在言語上有任何衝突,可是,她一聽見他這樣充滿敵意的語氣,她也動怒了。
「重不重要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口氣不好的說,「我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