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喜歡那透明帶綠的薄荷味道,那味道像她,很清爽又讓人陶醉。
她將酒放在朱丹面前,順手將波波抱回身上。
朱丹舉起酒杯,喝著很有味道的綠之媚。
「這是女人喝的酒。」她喝了一口,向夏琴說。
「嗯,女人都喜歡點。」
「可是告訴我綠之媚好喝的是男人。」朱丹故意說。
「也有男人喜歡喝。」
「男人喜歡的酒不是都很辣嗎?就像他們抽的煙一樣。我的男人都抽DUNHILL,抽DUNHILL的男人應該不會愛喝綠之媚才對。」
夏琴笑了笑,真巧,牧人也抽DUNHILL。
「也有一些例外的。」夏琴緩緩的說。
「那你的男人呢?」朱丹注意著夏琴的反應,她今天來是有目的的,她要來試探夏琴的心。
「我幾乎記不得了。」夏琴抱著波波起身,她不想和一個陌生女子談她的感情生活。
朱丹還想和地聊,但湊巧的,這時候牧人竟然進來了。
」牧人!」朱丹趨身向前,她看見牧人滿臉的傷不禁嚇了一跳。「你去哪裡了?怎麼弄得一臉的傷?」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擦著他的臉。
這一刻,夏琴弄清楚了——切。原來,這女人不是純粹來喝調酒的,她早就知道牧人是自己的情人,所以故意來示威。
牧人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和他的兩個女人碰面,霎時,那張淤青的臉在檸檬黃的燈光照映下,帶著驚慌的灰白,整個人也愣住了。
反觀夏琴的難堪、牧人的驚愕,朱丹倒是非常鎮定,一個人掌控了整個局面。
「我在家等你等好久,忽然想起也許可以在這裡碰見俊堯,他或許會知道你去哪裡,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朱丹佯裝無知的說,「你回家了嗎?你是不是看見我留的字條?」
朱丹自顧自的挽著牧人的手臂,完全不把夏琴當一回事。
夏琴終究不是瀟灑的人,牧人負她,她可以勇敢的慧劍斬情絲,自己一個人包紮傷口,擦乾淚水,可是,她卻無法。忍受救人和他的另一個女人,同時出現在她眼前侮辱她,她更不能忍受的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提到俊堯。
那意味著俊堯也認識這個女人,也就是說俊堯和牧人同時欺騙她。不!他們不是欺騙她,而是欺侮她!欺侮她是一個女孩家,欺侮她的善良。
夏琴的心像忽地來了一陣雷雨,轟隆隆的,於是,她緊擁著波波,轉身走進咖啡屋後面的一間小儲臧室,不想讓人看見她就要流出的淚水。
關上門,她彷彿可以將所有的難堪和醜陋的真相排除在外,拒絕面對。
她哭著問波波, 「波波,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傷害我?」
她臉上的雨點緩緩飄落,沾濕波波身上白色的毛。
「夏琴、夏琴……」牧人在門外不停的呼喚.但夏琴卻置若罔聞、
離開「等候你」時,朱丹堅持要坐牧人的車,雖然她的紅色雷諾就停在外面。
「你的車……」牧人很想一個人靜一靜,但他又不好直接拒絕。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開車。」朱丹面露憂色的坐進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我不會有事。」
「不行,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不礙事的。」
「還說不礙事,臉都腫了,是誰打的?」
牧人不準備接腔,他只是發動車子,倒車,然後加速前進。
整個路程,他緊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他對夏琴有很深的愧疚,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傷了她。
他心想,如果可以不讓夏琴傷心,無論要為她做什麼事他都願意,他希望自己可以彌補對她的傷害,怕的只是,他永遠沒機會了。
車子開到朱丹家,他停好車等著她下車,但她卻等著他為她開車門。
只要牧人離開駕駛座,她就有把握讓他留下來,只因在愛情的面前,她懂得伸縮。
「你不下車?」她等了一會兒才開口問。
牧人掙扎片刻才鼓起勇氣說:「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順手搖下車窗,讓風灌進來,此刻他需要讓自己清醒。
朱丹的心像被一顆大石頭重擊了一下,她很傷心,以為牧人想要回頭去找夏琴。
「你進來,你的臉需要熱敷。」
「不用了。」牧人仍在等她下車。
然而朱丹只是學著他搖下車窗,看著窗外。牧人見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還深愛夏琴。」朱丹心有不甘的開口,她絕不允許她苦心計劃的愛情戰局豎起白旗。
「你離開後,我難過了一陣子,是她的出現,讓我重新振作,再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牧人的眼前浮現過去他和夏琴交往的日子。
「你是在怪我嘍?」她看著他。
「沒有,只是剛才我們都傷害了夏琴。」
「我不是有意的。」朱丹言不由衷的說。
他沒有接話,再次望著窗外。
「你不相信?」
「我不知道。」他把臉轉向她問:「你怎麼會在那裡?」
「我說過,我以為可以在那裡找到俊堯,我只要找到俊堯就可以找到你。你從我那裡離開後,到底去了哪裡?怎麼不回我的電話?」朱丹說著謊。
其實牧人什麼地方都沒去,他和俊堯打了一架後就直接回到家,他拔掉電話線,關上大哥大,誰都不想理。
直到夜色漫進屋子,他才鼓起勇氣去找夏琴。
可是他怎樣都沒有想到朱丹會在那裡出現,當時,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夏琴雖然沒有發怒,但她錯愕、驚慌、難過和傷心的表情,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腦海中.久久不去。
他和朱丹帶給她的難堪太大了,他想,夏琴—定很恨他。
這次,牧人不得不承認,他搞出了一個爛攤子。不僅沒能求得夏琴的原諒,反而還再次重重傷害了她。
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到咖啡屋去找夏琴,希望她還肯見他一面,並給他一個機會,這會兒他的整顆心只有夏琴,根本無暇顧及朱丹會有怎樣的想法。
朱丹彷彿知道牧人的心思,所以她不打算放人。
自從再和他一起共續前緣後,她對他的佔有慾愈來愈強烈,而她也有自信,總有一天,牧人會完全屬於她的。
她假裝不在意牧人在燒烤屋突然不見的事,故意不在他面前提起,為的就是想讓牧人內疚,因牧人對她內疚得愈多,留在她身邊的時間就會愈長,她一直相信這點,所以,她遲遲未去找夏琴。
可是今天中午,牧人偷偷到陽台去打電話,然後又匆匆離去,讓她在家等他的回機,等了一個下午。
然而,他卻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徒留一室的寂靜。
原本的自信隱隱動搖,不安漸漸在心中擴大。
她開始想起她那離婚的前夫和他外遇的女人,在還沒有離婚前,她也是像現在枯等牧人一樣的等待他,等啊等的,等到事情嚴重了,她才開始反擊,結果呢?她卻輸掉了她的婚姻。
這次,她不想再讓自己重蹈覆轍,她不要再一直癡傻的只會等待,她要主動爭取。
於是,她決定去找夏琴。
她不是要去談判,她只是想看看夏琴這個女人,看看夏琴為什麼在知道牧人的背叛後,卻從沒任何反應。
事實上,這陣子她一直在等夏琴來找她。
朱丹認為只要夏琴主動出擊,她就會佔上風,而這也是和牧人在—起的日子裡,她沒有去找夏琴的原因之一。可是,夏琴並沒有在她的等待中出現。
她曾想,難道夏琴和她—樣都是以靜制動?於是,朱丹原有的安適自得開始侵入不安的因子,可是她還是堅持等著夏琴的出現。
直到今晚,她決定不等了,因為她不能再裝傻下去,她不能讓牧人的心又回到夏琴身上,她已經開始有這樣的威脅感了。
她早已設想過,如果牧人真的已在咖啡屋,自己要怎樣應付,因此當牧人真的出現時,她除了一點點的慌張外卻沒有感到意外,甚至她還覺得他出現的正是時候。
牧人的出現,讓她更能在夏琴的面前自然的表現出對他的親密感,而這點,她做到了。
可唯一讓朱丹不解的是,為什麼夏琴非但沒有質問牧人,也沒有對她有任何敵意的反應,而是逕自躲起來?
在回家的路上,牧人緊抿著嘴,透過照後鏡,她清楚的看見他的表情,那表情是自責而愧疚的。
這樣的表情地曾看過,那次她用刀子在手腕上刻著他的名字時,他就是用這種表情看著她,那全是為了心疼她。
然而現在,他臉上的自責和愧疚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她頓時有種被遺棄的痛苦。
不!她要把他留下來,就算她現在留不住他的心也沒關係,只要能夠把他的人留下來,她就可以讓他的心也隨著他的人留下,她會用她的身體換取他的心。
她決定採取女人的武器——眼淚,希望他能棄械投降。
「我真拿你沒辦法!」牧人不是很心甘情願的屈服在朱丹的眼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