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辰飛微仰著頭,加速臀部的律動,而床頭傳來女人嬌弱的悶哼聲,隨著他回憶的速度,女人的音調漸次升高,像撞鐘一般,用聲響回應他的挺進。彷彿受到女人的鼓勵與暗示,陡然間,他渾身的肌肉緊繃,一滴滴的汗水從毛孔裡滲出,糾結的肌肉噴張突起。
他深吸口氣,像隻猛獸般地狂喊,使盡全身的力量抽動,而女人彷彿變成他掠奪而來的食物,在他身下承受著猛烈的撞擊。
大床受到力道的牽引,咿咿呀呀地隨著兩人的律動搖晃,然後,女人發出了一道尖聲叫喊,時空彷彿在那一瞬間靜止凝滯,整個房間內變得暗靜無聲。
黨辰飛整個人趴在女人身上,四肢無力地大張著。
田芯呆若木雞地站在房門口,不能思考也無法移動,她的耳中還迴響著剛才黨辰飛在高潮時狂叫的聲音——甜心——甜心——
她真傻,不是嗎?還沒進房門前,她還以為他在叫她的名字呢!原來他是在叫身下的女人——
每次他叫她的名字時,她的心頭總會有種暖暖的幸福感,原來,他只當她是眾多的「甜心」之一罷了。
羞辱爬上田芯的臉頰。她能怪誰呢?若把今晚的這件事說給別人聽,想必沒有一個會會意外,只除了她自己。
田芯知道如果想保有自尊,最好的方式是掉頭就走。她努力地想移動雙腳,但卻沒有辦法,她的腳重得像綁了鉛塊似的動彈不得。她的雙眼還是膠著在床上重疊的人影,小心翼翼地用微張的嘴輕輕地呼吸,害怕鼻子一吸氣,就會打破這片沉寂。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反而像個第三者,可能是她害怕看到黨辰飛滿不在乎的表情,也可能是她害怕看到女人嘲弄的表情。
她慢慢地用顫抖的手去觸摸大腿,希望能藉這個動作喚醒它們的知覺。
這時,床上的人影動了,黨辰飛從女人的身上翻滾而下;女人雪白的肉體毫無顧忌地大張著,染著淺紫的卷髮因激情而散亂在枕頭上。
她的表情像根細小的長針般插入他的胸口,雖然表皮沒有多大的痛感,但長針卻深入內層,引起了一陣陣更深沉的抽痛。
他以為她會哭,以為她會大吵大鬧,以為她會像個瘋婆子般伸張五爪朝他撲奔過來——但是都沒有。她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站在原地,兩手緊張地捉住衣角,嘴唇微張,雙眸驚恐地瞠大。
女人還閉著眼回味剛才劇烈的高潮,沒察覺到房裡多了一個人。
「天啊!辰飛,你簡上像個野獸。」女人的聲音像只滿足的小貓,慵懶而挑逗。
黨辰飛沒有回答,他的眼睛直視著田芯。他必須用盡全力維持面部表情的空白,同時用盡所有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跳下床去抱她,不要跪在地上乞求她的原諒。
她比他預期的時間早來了一點。原本他希望她看到的不是這個場景,至少,不是事情正在進行中的時候。
他避開田芯的視線,將香煙拿了過來,點起煙,叨在嘴裡。他伸長腳,將床腳的床單勾過來,隨意地蓋住自己和女人的身軀。
他靠著床頭坐直身子,假裝不在意地抽煙。
女人咕噥一聲地側過身,手搭過來就朝他的兩腿之間摸去。黨辰飛一把捉住她的手,輕甩回去。
「起來了,我們有客人。」
他的聲音打破了一室沉寂。田芯這才敢用鼻子吸氣,憋了許久的氣終於通暢,鼻頭處突然漢有上一股酸楚,霧氣在瞬間瀰漫她的雙眼,喉頭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像極了小動物受傷時的哀鳴。
她知道自己快哭了,趕緊用手遮住唇、鼻,將兩眼睜得更大,努力不讓霧氣凝結滴落。
女人撐肘支起上半身,從半瞇的眼縫瞧田芯。她用被單蓋住胸部,和黨辰飛並肩坐著,表情雖然帶著驚訝,但她隨即粉飾了它。
「她是誰呀?」女人斜睨了黨辰飛一眼,塗著蔻丹的手指從他嘴裡搶過香煙,優雅地抽著。
黨辰飛帶著一抹自嘲的表情,語調譏諷地說:「我幫你介紹一下,站在門口的是田——田小姐。」他及時略過她的名字,省得惹來更多的問題。
女人瞥見田芯激動的神情還有顫動不已的肩膀,撇著嘴說:「以前的女朋友,是嗎?」
黨辰飛又點了一根煙,吐出的煙霧在他眼前散開,遮住了他的面容。
「不是。田小姐是和我一起修課的同學。」他淡然地說,彷彿田芯只是個見過兩、三次面的人罷了。
聞言,田芯的身體晃動一下,隨即又聽見自己喉頭的嗚咽聲,她趕緊抽氣嚥下哭聲,卻再也擋不了奪眶而出的水氣。
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勇敢,不可以在他面前這懦弱。幾天前,她不是才對藍桀凱說,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自己扛下來嗎?
當時她絕對沒想到,藍桀凱的預言會這麼快就被驗證了。
女人機靈地將一切收入眼底。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她搞不清楚黨辰飛在玩什麼把戲,不過,如果他說這可憐的女孩是同學,那她就奉陪玩到底。
「怎麼?不跟你這位女同學介紹我?」女人嬌嗲地說,用食指點著他的裸胸,刻意親暱地在他的乳頭上彈了一下。
「我沒介紹你嗎?瞧我,怎麼可以忘了你呢?」黨辰飛的目光與田芯短暫相接,才這麼一瞬間,她眼底的傷痛濃得令他心疼。
他捻熄了煙頭,側過臉,狀似熱地親吻著身旁女人的臉頰。
「你是我青梅竹馬的愛人,不是嗎?紀采紜。」
紀采紜假裝羞澀地推開他。「好了,別在同學面前這樣。你們談談吧!我去洗個澡。」
她大方地裸身離開床,婀娜多姿地走向後方的浴室。這場戲,她只能跑龍套到這裡,她可不想留下來看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孩。
畢竟,她是勝利者,沒有必要承受失敗者的難堪,不是嗎?
黨辰飛沉默了半晌,安靜地吸口煙,然後才抬頭對田芯說:「你提早回來了。」他的眼中有一抹難解的神情。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知所云地道歉,淚水流滿她的臉頰,也滲進了她掩住口鼻的指縫中。
黨辰飛的心彷彿被她的淚水撕成一片片,但他硬是狠下心,冷酷地說:「算了,這種事早知道早好,不是嗎?我就是這種人,你看清楚了。過去發生的事,你就忘了吧!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
沒有損失?田芯狂亂地想著,女人的心不值錢嗎?打從一開始,他就在玩弄她嗎?她突然很想知道。
「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掩不住哽咽的聲音問道。
黨辰飛吐出一口濃煙,嗆得他的眼睛也出現了霧氣。他苦澀地說:「何苦問這些呢?又沒什麼幫助,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什麼時候?」她再次大聲地問,不顧一切地堅持要知道答案。
諷刺的是,此時浴室裡傳來了紀采紜沖澡的水聲,還有她隨意的哼唱聲。
「你指的是什麼?我認識小紜已經十多年了,她爸爸是我父親公司的合夥人,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了。」他不耐煩地回答。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是你們什麼時候……」田芯無法說出那骯髒的字眼。
黨辰飛冷酷地笑了笑,譏諷地說:「你指的是什麼時候『搞在一起』,是嗎?不久,三天前而已。」
三天前?她離開他身邊七天,他就轉而尋求另一個女人的慰藉,速度還真快。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田芯哭喊著。
等香煙已經燒到盡頭逼近手指,黨辰飛才捻熄煙頭。他掀開被單站起身,彎腰撿起丟在地上的褲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忍住多久?他必須快點將她趕走,否則他會前功盡棄地趨前抱她。
「我說你傻,你還不相信。這種事還需要什麼原因嗎?我黨辰飛是大家公認的花花公子,怎麼想都知道我不可能只屬於一個人,只有你傻傻的想綁住我。現在認清楚也好,省得時間拖越久越難過。」
他背對著她,低頭扣上腰扣,她啜泣的聲音如軟皮革般鞭笞在他身上;一鞭落下,要過些時候,紅印的傷痕才會逐漸浮現。
「你騙我——我不相信——」田芯僅存的自尊被他的話粉碎殆盡,過去幾個月的歡樂像灰塵般的散去。她一想到自己曾經像個寵物般跟在他身旁,她就難堪得無地自容。
黨辰飛詛咒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不耐地對她吼叫:「有必要搞成這樣嗎?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散了,問這麼多有用嗎?」
田芯被他的吼聲嚇得後退好幾步,圓瞠著雙眼,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她趕緊轉身衝出房間,透過迷濛的眼淚,跌跌撞撞地尋找出路。
不一會兒,黨辰飛聽到大門砰然關上的聲音。他深吐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邊,用雙手掩住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