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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韋晴

  第一章

  江南

  清早時分,夜裡的繁華絢麗全歸於平靜清幽,「美人樓」仍是大紅燈籠高掛,門前卻只剩幾個丫鬟埋頭打掃著。

  西湖乃是江南第一風景,平時遊客川流不息,十分熱鬧,不少富商也選擇在此交易。

  而座落在湖畔的「美人樓」,其風采可與西湖的絕妙景致相抗衡。樓裡的「八絕美人」不但生得國色天香,還個個身懷絕技。

  美人樓靠著這八位傾城佳人在江南立於不敗之地,也因此樓主特地為她們建造了八座園子,分別為:

  塵坊──一笑絕塵.絕笑塵。

  艷館──二笑絕艷.絕笑艷。

  琴閣──三琴絕頂.絕箏妶。

  棋園──四棋絕穎.絕棋穎。

  詩苑──五詩絕群.絕詩靈。

  畫築──六畫絕藝.絕畫憶。

  歌殿──七歌絕音.絕歌音。

  舞軒──八舞絕倫.絕舞柔。

  而在這清早時刻,美人樓的紅漆大門難得地被打了開來,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從樓中駛出。

  馬車左右各印著一個金色徽章,標明了主人不凡的身份──那是城中第一大茶商、也是江南第一大富的南宮家家徽。

  「妳還想睡?」醇厚好聽的聲音在車內低低響起。

  馬車鋪上了羊毛軟墊,舒適而溫暖,一個嬌小的女子斜倚著車窗,正低頭打著盹兒。

  「呵……」女子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回答。「從昨晚到現在,我才睡了不過兩個時辰……」她微噘著小嘴,有些不滿地嘀嘀咕咕。

  「兩個時辰也該夠了。」男子繼續審視手上的帳簿。「等回到府裡,有的是時間讓妳睡。」

  女子費勁地撐開即將閉上的眼皮,壓下一個呵欠,才又開口。「昨晚,你為什麼要把我買下呢?」

  她原是美人樓中「八絕美人」之一的絕棋穎,昨晚是她們這八位美人自小與樓主人約定好的日子,在年滿十八那一天所舉行的「競美宴」。

  只要出得起五萬兩,且經過她同意認可的人便能擁有她,而她也能遠離這煙花之地,迎接洗淨鉛華的嶄新日子。

  昨晚城中的首富南宮泠為她贖身後,今天天剛亮便親自來到美人樓,欲將她帶回南宮府。

  「我要一個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南宮泠自帳簿之中抬起頭,冷漠的雙眸裡沒有一絲溫度。

  絕棋穎側頭想了一會後,慢條斯理地答:「你做事向來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嬌軟的嗓音甜得如同一顆蜜糖。

  「那就不要問我為什麼。」南宮泠依然是一貫冰冷的語氣,又將注意力放回到帳簿上。

  她眨了眨有些呆滯的水亮大眸,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會讓你做出無關謀利行為的原因,肯定與南宮小姐脫離不了干係。」她的語氣仍是溫吞慵懶的,但這狀似無心的一番猜測,卻狠狠地刺入聽者的胸口。

  南宮泠完美的面具倏地出現一絲裂痕,他收緊了剛毅的下巴。「妳……」

  會買下她,確實不是因為垂涎她的美貌。就算絕棋穎生得再怎麼美艷動人,在他眼中,也和長相平凡的女子沒有兩樣。

  花了五萬兩替她贖身、趕著一大清早帶她回府,都只為了南宮府的嬌嬌女──南宮珍珠。

  一次巧妙的機緣下,南宮珍珠因為聽聞「八絕美人」的名氣,女扮男裝地混進了美人樓中,與絕棋穎有了一面之緣。

  由於兩人對棋譜都有一番研究,一交手對弈便欲罷不能,一路廝殺到天明還意猶未盡。

  從此,南宮珍珠便與她成為知心好友,常常換上男裝偷偷到美人樓找她下棋談天。

  這事當然瞞不過府中主事的南宮泠。他暗中觀察許久,與絕棋穎談過幾次話之後,決定將她贖回南宮府,安排她當貼身丫鬟、陪伴南宮珍珠。

  相較於南宮泠凝重的臉色,絕棋穎顯得漫不經心,只是極力壓制瞌睡蟲不斷襲來的侵略。

  在美人樓裡,她早已過慣了這樣懶洋洋的日子,不爭、不求,對誰的事都不感興趣,只想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至於其它的時間,就拿來──大睡特睡!

  呵……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眼皮終於不支地閉上。

  ☆☆☆☆☆☆☆☆☆☆  ☆☆☆☆☆☆☆☆☆☆

  當絕棋穎再次睜開雙眼,她已躺在又寬又舒適的軟榻上,那綿軟溫暖的感覺簡直令她捨不得離開。

  掙扎了好一會兒,眼皮逐漸不那麼沉重酸澀之後,她滿足地坐起。

  絕棋穎抬頭打量著四周,才發現這並不是她的棋園,房裡的擺設用具也沒有一樣是她所熟悉的。

  側頭想了一會兒,她才記起自己不再屬於美人樓了。

  她已經被南宮泠買下,接回府裡,永遠地離開美人樓了。

  看看外頭的天色,再低頭扳扳白皙的青蔥五指,她猛地驚覺自己竟然整整睡了六個時辰!

  沒辦法,美人樓總在月上樹梢之時,掛起紅燈籠做生意,直到隔天朝陽微露才將紅燈籠收起,她也才能窩回自己的床鋪休息。

  而她在美人樓裡,可是只賣藝不賣身的。但她賣的不是柔美窈窕的臉蛋身段,也不是姐妹們那股叫人全身酥軟的溫柔味兒;她是靠敏捷的才智,每個晚上與尋芳客在棋盤上廝殺過招,棋藝可說是打敗江南無敵手。

  然而與人對弈時,她總是屏氣凝神,一心一意關注棋盤上的佈局,不受外界干擾。

  如此全神貫注,一個晚上下來,就算體力再好的人也會筋疲力盡,更何況是嬌小柔弱的絕棋穎?因此只要不必陪客人下棋,她總是在床上調養生息,就像冬眠中的動物,非要睡到補足精神才會清醒。

  儘管已經能脫離那樣的生活,但十幾年的習慣也不是一時就能調整的,她仍是自動地在夜晚時分清醒,早上則昏昏欲睡。

  束好床帳,絕棋穎套上繡鞋溜下床,理理身上微皺的衣裙後,動作緩慢地走向房門,打算先認識一下房外的環境。

  睡了這麼久,她連自己是什麼時候到南宮府的都不曉得,更別說去跟南宮珍珠問聲安了……她傷腦筋地想。

  就在此時,房門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絕棋穎好奇地盯著精緻的房門好一下,聽出那是有人壓低嗓子說話的聲音。她猛地將門一打開,便見兩名妙齡少女正在門前拉拉扯扯。

  「小姐,都這麼晚了妳還不睡,要是被大少爺知道,又要挨罵了!」丫鬟如是說著。

  另一個身著粉色衣裙、披著披肩的姑娘,那清麗嬌俏的小臉本來板著,見到絕棋穎,一雙美眸馬上乍放光芒,彷彿與多年不見的至交重逢般,親熱地上前拉起她的柔荑。

  「穎兒姑娘,沒想到大哥真的將妳帶回來了!」南宮珍珠興奮地緊握著她的雙手說道:「大哥真的沒有騙我,以後我們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作伴了!」

  面對南宮珍珠的熱情,絕棋穎顯得有些冷淡,她愣愣地移開目光,望著南宮珍珠身後漆黑一片的庭院。

  南宮府不愧是京城首富啊,連院中的小亭都異常雅致,淡淡月光灑落在上頭,照得整個小亭分外清幽。

  不遠處的迴廊樓閣燈火點點,但卻十分寧靜,沒有絃樂與人聲的喧嘩。

  她終於再一次地確定,自己離開了美人樓……

  「穎兒姑娘……」南宮珍珠眨著好奇的大眼,猜不透絕棋穎的心思,只覺得她像一潭清水,幽靜卻又不見底。「怎麼了?妳是不是睡不好?」

  在南宮珍珠的眼裡,絕棋穎就像仙女下凡,不僅有著花容月貌,說起話來更是輕輕軟軟的,非常溫柔。

  而且絕棋穎總是不厭其煩地聽她說話,不會像其它人一樣,無法忍受她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怪點子。

  之前她總愛女扮男裝混進美人樓,擲盡千金也要和絕棋穎見上一面,就只為了要跟絕棋穎下棋、談心。

  南宮珍珠是南宮府唯一的女孩兒,一直期盼著絕棋穎能當自己的姐妹,要是她在府中過得不自在,那怎麼行!

  絕棋穎搖頭。「我睡得很好。」她柔柔地一笑,但突然又將眼光調向不遠處,覺得似乎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嘻嘻。」南宮珍珠逕自開心地說道:「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穎兒姑娘醒過來。」

  絕棋穎沉吟了會,最後伸出纖纖五指,指著前方的窗欞問道:「為什麼府裡到處都貼滿了『囍』字呢?是誰要成親了?」

  一提起「囍」字,南宮珍珠那上揚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

  「妳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吧!反正到頭來,他們也只是白忙一場。」她嘀咕了幾聲,又親暱地勾著絕棋穎的手臂到庭院中談心。

  絕棋穎不解地攏起兩道柳眉,然而才剛進南宮府,什麼事都不清楚的她,最後還是沒將心思放在那一堆「囍」字上頭。

  直到夜深,南宮珍珠才又拉著絕棋穎回到屋裡,她興高采烈地將自己身上的金鎖片解下,遞送到絕棋穎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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