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關心莊主有沒有出遠門幹嘛?有事?」他側頭問。
「也沒什麼事,我只是想莊主生病了,老夫人卻沒回來看過,難道她也認為莊主外出了?」陸雲歌知道?就算面對自家二叔,有些話還是不能說。
「是啊!」侄女既問,陸廣茂也不隱瞞。「莊主最怕老夫人哭哭啼啼,吩咐過我不許告訴她,不過……從前莊主頂多病一兩天,這次居然三天都還沒好!唉,要是明天還沒有起色,我看最好通知老夫人一聲。」
陸廣茂走進廂房,見南宮燁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暗自歎了口氣。
他每天晚上都會來看望南宮燁,順便關照一下陸雲歌,看來以現在的情勢--他伸手探南宮燁體溫的同時,拿走了放在床頭的一隻玉珮。
「你幹嘛?」陸雲歌不解地問。
「妳也隨便拿樣貼身東西給我。」陸廣茂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吩咐。
「啥?」陸雲歌瞪大眼睛,無法理會二叔的意思。
「就妳頭上那朵珠花。」陸廣茂催促著。
二叔一個大男人,要她頭上的珠花?如果不是二叔表情認真,陸雲歌真以為他在開玩笑。
「這珠花不值錢,上面的珍珠是假的!」她趕緊聲明。
「把它給我,我才不在乎它值不值錢。」陸廣茂重申,語氣固執。
陸雲歌沒有動手,只是發愣地望著二叔,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見陸雲歌像木頭人似的,陸廣茂懶得跟她多費口舌,直接用最有效的法子--自己伸手去摘。
陸雲歌反射性地後退一步,但珠花還是被二叔拿走了。
陸廣茂將珠花和玉珮交迭在一起,小心收進懷裡,而後眼珠子一瞪。「雲歌,我說過給妳一個月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十天,我交代妳的事,進展得怎麼樣了?」
啊?二叔還惦記著那事?陸雲歌有些傻眼。「二叔,莊主都病成這樣了,你給的時間是不是太緊了?」
「我給妳的時間夠寬裕了,是妳不思進取,一個勁兒的敷衍我。反正,我就那句話,還有二十天時間,妳自己看著辦吧,要是到時候還沒進展,哼哼,妳該知道下場!」陸廣茂生怕看久了陸雲歌那副呆樣,自己會失控劈向她的腦袋。話落,衣袖一甩,轉身走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經盡力了,成不成功就看老天爺的意思。
目送二叔火爆離場,陸雲歌很想大哭一場。
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不動就拿做妾的事威脅她,可是……就算她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又能怎麼樣?
瞧二叔志在必得的樣子,根本不許她搞砸這件事,回頭看看南宮燁,她很確定面對這樣的南宮燁,自己就算再漂亮,就算自己是仙女下凡,也沒那個能耐引起他的注意。
唉,她該怎麼辦?
陸雲歌想著心事,側身坐上床沿。
「南宮燁,你說呢?」
她掖了掖被角,對著南宮燁自言自語。「你會好起來嗎?」她輕輕地問,注視著他,又輕輕地說:「現在我才發現,還是喜歡看你神氣活現的樣子多一些,不知道……」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不知道還看不看得到。」
雖然對病理不是很懂,但她猜測,他的病狀恐怕和走火入魔差不多。
走火入魔向來沒法子救,南宮燁,只怕也沒救了……
陸雲歌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落淚的感覺。
是同情?
好像不對,比南宮燁可憐的人多的是,也沒見她為誰就想哭啊?
是喜歡?
陸雲歌嚇了一跳,趕緊搖搖腦袋,甩開這個恐怖的念頭。她,怎麼可能喜歡南宮燁呢?
或許是那天被吻的緣故?
女孩對第一個吻自己的男人,難免有特殊的感覺,哪怕那個男人再普通。
對了,就是這樣!陸雲歌使勁點頭。
只是……怎麼又想起那個吻了?
那不過是場意外,她已經決定忘記它了。
陸雲歌再次甩甩腦袋,不敢深究自己心頭突起的那份忐忑是什麼,但她卻知道這忐忑的起由,是因為有他。
就像現在,南宮燁平躺在床上,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她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氣息。
自那天被吻後,她發現自己變得喜歡看他,有時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都會入迷,剛才二叔在還好一些,現在二叔離開,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她心頭的不安愈加強烈。
難道說……
在那份呼之欲出的答案面前,陸雲歌嚇壞了,拿起桌上的蠟燭,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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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歌剛離開屋子,南宮燁就睜開了眼睛。
這幾天他總是這樣,時而昏迷,時而清醒,不過今天醒的時候有些特別,因為他正好聽見陸雲歌叫陸廣茂「二叔」。
看吧,他沒猜錯,雲歌確實是陸廣茂的親戚,但陸廣茂為何要威脅她,說給她二十天的時間,這讓他覺得奇怪,也讓他很不舒服,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事情的內幕一定和自己有關。
陸廣茂走後,他幾次想睜眼旁敲側擊問個明白,可雲歌的喃喃自語聲,徹底改變了他的主意。
原來她並不像表面上對他那般無情,這讓他的心情有了不小的變化。
應該是高興吧!
但……高興過後是什麼,他需要冷靜的想一想。
他雖然不信神佛,也排斥看命、算卦之類的旁門左道,可憑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最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
眼睛是閉著的,他的心跳卻失去了平穩,他可以感覺到屬於她的體香在鼻前縈繞,屬於她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哪怕現在,她已經走了,他還是可以感覺到,廂房裡到處充滿著她的氣息。
唉,他早已不是少年了,怎麼還會這樣?
他從開始就知道自己對她不一樣,卻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是她的與眾不同,才引起他的一丁點興趣而已。
現在,事實證明,這不僅僅是興趣,而是男女問的一種愛慕。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
他說不清楚,但甫見面,她就引起他的注意,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居然喜歡上一個女人,而且是居心叵測的那種,南宮燁有些想笑。
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偶爾犯傻一次也無妨,不是嗎?
在身體轉好之前,他不想對她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此時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感受,想像那天在夢裡--
吻她,擁著她,告訴她,喜歡她的味道……
微微淺淺的幽香鑽入鼻端,南宮燁的思緒被打斷,他眉心一皺,本能地察覺有狀況,卻忽然發現,自己原本就酸軟的手腳,這時已經完全無從使力。而他的身體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整個人懶洋洋的,像醉酒般,又像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安魂香!
第一個跳入他腦海的,就是這種來自西域的奇香。
能有這樣的功效,非是上等精選的安魂香不可,看樣子這次暗算他的人肯定勢在必得。
不過,會用這等「好香」對付他,不用猜,他也知道來人是誰。
「你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他將目光投向窗外。
「南宮燁,你現在才知道我來了,比我預料的足足晚了半刻鐘,看來你確實病得下輕。」
窗戶被推開,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年輕男子跳了進來,他有一張和南宮燁相似的臉,只是,無南宮燁輪廓分明。
「幾年不見,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看著來人略顯青澀的外貌,南宮燁笑了笑說。
感覺在他面前氣勢明顯矮了一截,來人臉色一變,寒聲說:「我今天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不是來敘舊的!」他一步步逼近床前。
「我不能動,你不用那麼謹慎。」南宮燁口氣平淡,笑意仍噙在嘴角。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來人氣惱至極,手腕一轉,寒氣森森的匕首已經抵住南宮燁的喉嚨,他恨死了南宮燁那種雲淡風輕、彷彿世間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從容。
「在江湖上跑了幾年,手腳比以前利落多了。」
「別以為說我幾句好話,我就會放過你,告訴你,我今天可是鐵了心了!」
「好啊,那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南宮燁比較好奇這個。
來人眼珠子一轉。
「你說呢?」他故意反問,讓南宮燁自行想像,以達到最佳的威嚇效果。
「不知道。」南宮燁坦率地說。
江湖上對付人的歹毒法子有很多,但做壞事,也要有做壞事的天分。
他這個堂弟--南宮飛雪,根據他的瞭解,最多有賊心沒賊瞻,他想不出他能做出多大的壞事。
「哼,你就不怕我一刀宰了你?」南宮飛雪橫眉冷目,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敢殺人了,有長進。」南宮燁笑笑說十聽在南宮飛雪耳朵裡自然是諷刺。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我不但要一刀宰了你,還要把你所有的家產據為己有!」他手上用力,刀鋒陷入南宮燁的肌膚,眼看就要劃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