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雖然一到維多利亞,杜麗雅就以柏吉爾未婚妻的身份,求見身為總督的柏家親戚,而且立刻獲得他的信任,碰巧趕上當晚梅家舉行的宴會,並憑著她的交際手腕與容貌,在宴會中出風頭,但宴會完後,柏吉爾從沒來看過她,其他人似乎也忘了她,她在宴會中所認識的那些人,對她的現實生活並沒有助益。
杜麗雅並不是單獨踏上澳洲的獵夫之旅的,她的弟弟杜巴德,和他的酒肉朋友兼死黨秦約克也一起陪著她來。
她一直看不起弟弟所交往的一些朋友,因為他們不是和她同階層的,但是在這個平民百姓也有機會發財的時代,她弟弟的觀念可和她不一樣,儘管她反對,她弟弟仍然沒有拒絕秦約克的要求,讓他和他們一起搭船到澳洲來。
本來他們是滿懷著希望,以為只要來到澳洲,柏吉爾就會熱忱的接待他們,並負擔他們一切生活所需的費用,再不然也有另外的發財機會,可是現實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生活並不是如他們所想像的那麼容易。
而柏吉爾再也不是兩年前憑著杜麗雅的一顰一笑,就可以影響他情緒的稚情男孩,他已變成一個強壯的男人,再也不是她輕易可以驅使的。他在這裡,憑著他的貴族身份與總督的關係,已變成一個熱門人物和社交界的寵兒了,而她目前雖然受歡迎,但是若讓人知道她的底細後,那個後果她實在不敢想像。她非得想個辦法把情勢扭轉過來不可。
目前杜麗雅、杜巴德和秦的克一起住在旅店,不過他們帶來的錢已快要花光了,她擔心遲早會被旅店的主人趕到大街上去。
杜巴德和秦約克每天晚上都到酒吧買醉,企圖從到酒吧尋歡的酒客口中聽到發發財的機會。發財的故事是很多,但是他們似乎都只有羨慕的份,而當不成發財故事中的主角,所以他們每次都愈喝愈醉,在酒鄉中作著發財的夢。
杜麗雅明白若是靠他們,到最後他們全都會陷入困境,她再也不想忍受這兩個每天喝醉酒的男人,她必須讓他們從醉鄉中清醒過來,因此一大早她就提了一桶冷水到他們房間去,不客氣的往床上兩個睡得正沉的人臉上倒去,很公平的,一人給半桶。
他們兩個人幾乎同時跳下床,大吼大叫的嚷著,「發生什麼事了?」還一邊揮著臉上的水珠,以為他們仍然在船上,遇到沉船了。
「什麼事?除了天塌下來、火山爆發了、女王跟情夫私奔外,什麼事也沒發生。」杜麗雅提著空桶子,冷冷的說。
等到弄清楚杜麗雅對他們做的事後,兩人都恨不得馬上掐死她,於是一步步將她逼到牆角,就要開始動手。
這時,杜麗雅拿著空桶子護在自己身前,背部貼著牆壁,戒備的看著他們,也許她的手段是太過分了些,但若不這麼做,怎麼能讓他們立刻清醒呢?她緊張的想緩和房裡充滿暴戾的氣氛,盡量溫柔的說:「別生氣,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們不是想發財嗎?現在發財的機會來了,可是你們兩個卻還醉得迷迷糊糊,我若不將你們潑醒,這個發財的機會走了可就再也追不回來。」
秦約克擋住社巴德快伸到杜麗雅脖子的手道:「我們先聽聽看她怎麼說,若沒有很好的理由我們再掐死她。」
「想要黃金並不一定要到地裡挖,每個人發財的方法都不同……」杜麗雅賣弄聰明的說。
秦約克不耐煩的打斷她,「廢話少說,說重點。」
「我想到一個發財的方法了,只要你們做得好,錢一定多得讓你們數不完。」她壓低聲音說。
「喔!」兩人的神情立刻變得興味盎然,「繼續說。」不過他們仍然懷疑她能提出什麼發財計劃。
杜麗雅終於說重點了,「住在這裡的中國人羅家其實很有錢,若你們能綁架他家的女兒羅吉雅,那她那怕事懦弱的父親,為了女兒一定會乖乖的付贖金。」說到這裡,杜麗雅的表情變得很曖昧,「贖金拿到後,你們要放人或留下她來享受異國風情,或者將她轉賣到妓院再賺一筆,那就隨你們的意了。」
自從宴會後,她就開始打聽羅吉雅的事,很快的就將羅吉雅打聽得一清二楚,而從宴會上羅吉雅所戴的翡翠項鏈看來,她推測羅家應該很有錢,她腦中立刻浮現好幾個計劃。最後想定這個一石二鳥的計劃,既可以讓她的兄弟從中獲得羅家一大筆錢、又可以除去她和柏吉爾婚姻之路上的大絆腳石,只要羅吉雅落到她手中,她就有把握讓羅吉雅永遠見不到柏吉爾。
杜巴德和秦約克兩個人聽得眼睛發亮,將杜麗雅從牆角拉出來,一起坐在桌前詳盡的計劃,雖然他們也知道羅吉雅是她的情敵,但是看在能得到大筆錢的份上,他們也懶得去管其中的男女關係。
事情就照社麗雅原先所計劃的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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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吉雅正幫著傑克收拾曝曬在外面的藥材,掌著快要下山的夕陽,心裡盼望著今晚和柏吉爾的約會。最近她幾乎是每天看到他,可是只要一分別,她就開始想念他。
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拿著一張紙條跑了過來。他畏怯的問著,「你是羅吉雅小姐嗎?」
羅吉雅點頭回答道:「是的,我是。」
那小孩立刻將紙條塞給她,「給你。」說完轉身一溜煙跑了。
「奇怪的小孩。」羅吉雅喃喃說著,望向手中的字條——
羅警長:
如果你希望布喬治還看得到明天的太陽,請立刻一個人單獨到天鵝酒店。記住,單獨前來,不要讓其他的人知這這件事,否則我們會先殺了布喬治。
下面沒有署名,只用血蓋了一個手印。
羅吉雅不知道布喬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知道歹徒為什麼會找上她,但是基於警長的職責和她與布喬治的友情她都該到天鵝酒店去,不過她也不會乖乖的照著紙條的指示做。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做著救人的準備,並寫了一張字條要傑克等柏吉爾來時交給他。
見她一臉嚴肅的模樣,羅亦寬關心的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看你面色如此凝重。」
羅吉雅不要父親擔心,她故作輕鬆的聳了一下肩道:「我沒什麼事,只是喬治遇到了一些麻煩,我要去幫他。」
羅亦寬仍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對女兒說:「答應我,有機會就將警長的職務辭掉。」自從女兒接了警長的職務後,他可是每天擔心受怕,每天都要等到女兒回家後,他才能放下心來,可是等到隔天女兒再出門時,他又開始擔心,他希望能快點結束這個週而復始的擔心日子。
羅吉雅點著頭答應。總督已答應他要在這裡設置一個警察站,讓維護治安的警察長駐在這裡,到時她這個榮譽警長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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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吉雅單獨騎馬來到天鵝酒店,還沒等她下馬,秦約克立刻就騎馬向她走了過來,他雖將帽簷壓得很低,但是他絕不會認錯羅吉雅的樣子。他騎近她的身邊,壓低聲音說:「羅警長,把身上的武器交出來。」
羅吉雅輕蔑的笑著,攤開兩手問:「你想我不會猜到這個情況嗎?我為什麼要帶武器來讓你沒收?」
秦約克看她一身合身的牛仔衣褲,做實不慚是藏有武器的樣子,他接著說:「若想要布喬治活著,你就跟我走。」
羅吉雅只得跟著他走,他們很快的就離開鎮上,往郊區的灌木林走去。秦的克似乎故意帶她兜圈子,在灌木林裡繞來繞去,繞到後來他自己似乎也迷路了。
黑暗中,羅吉雅也認不出這個地方,不過她聽到河水的聲音,估計這個地方應該離雅拉河(Yarra River)不遠,她建議的說:「我想如果你以雅拉河當中心點,應該比較容易找得到地方。」
秦約克照著她說的往雅拉河騎去,靠近河邊時,他拿出地圖,要她提著他帶來的油燈照明。
羅吉雅提著油燈,正等著他打開地圖時,突然從地圖中飛出一團白粉往她臉上撲去,她尖叫一聲,雖然反應快速的將頭轉開,但是仍然來不及,很多白色的粉末已飛進她的眼睛。
她心裡才暗叫,慘了,不要是石灰才好。隨即覺得眼睛開始發燙,她將燈往秦約克的方向丟去,立即憑著剛剛的記憶跳下馬,往雅拉河方向跑去,等到感覺腳踩到水了,她立刻趴倒,往水裡撲去,將整個臉埋進水中,不停的清洗自己的眼睛。
秦約克也開始慘叫,他身上被油燈的碎片刺破了好幾個地方,又被油燈裡流出來的油燒著,他隨著羅吉雅往河裡跑去,在水裡打了幾個滾後,才將身上的火熄滅。
他怒氣沖沖的抓起羅吉雅的頭髮,連續甩了她幾個巴掌,但仍是不甘心,怒氣未消的罵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