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開玩笑。」
她的眼神的確夠認真,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因為一旦相信了,他會不知道怎麼收拾善後。
「如果你是有苦衷不能說,我也不勉強啦!但是不知道也太牽強了吧?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除非……」他不願意自己的猜測正確。
但是,看到她點著頭,他的臉灰掉了一大半。
「我真的不知道。」她強調著。
「你不是騙我的吧?你不去醫院不是因為你有某種苦衷而不能去嗎?」
「好像是的樣子,我有那種強烈的感覺,好像去醫院我反而會有危險,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我的樣子,可是從我醒來,我就想不出想要害我的人的臉來,所以我想我是忘記了某些記憶了。」
「你想?」這實在不是很好的開始,難道是他錯了話?所以老天爺在懲罰他的鐵齒?又所以替他送來一個海的新娘?
再看看眼前的她,想到起初見到她的模樣,他開始相信,也許老天爺是小覷不得的,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 * *
他決定送女人去警察局,可是女人卻堅持著不去,「你要送我去警察局不如一開始便不要救我。」女人很氣他,看得出來,她的臉上寫滿了不諒解,好像他做了什麼很不應該的決定,很對不起她的決定。
但天曉得喔!他已經救了她的命,不至於連她那失去的忘記也要一併替她找回來吧?況且她不信任醫生,也不信任警察的態度很糟糕,會教壞人們的,這世界的人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持太多希望,這是不對的!
「警察又不會害你,你有必要那麼害怕嗎?」
「我不是那種意思,只是這件事我得靠我自己。」
唐皓宣冷著口氣問:「靠你自己能夠活回來嗎?」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所以警察也會保護你。」
「我連誰想害我都不知道,就算警察想保護我,萬一想害我的人就在我身旁,遠水救得了近火嗎?」
她這麼說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問題是難道要他這樣帶著她在這裡等她想起自己來自何處,又是誰想害她來著?
這等於是在自己身旁放一顆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他該要陪著她等著煎熬嗎?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女人說:「你收留我啦!我可以幫你做家事,絕對不會偷懶的。」
她看起來很可憐,他的心有點動搖了,可是想到了現實,他還是狠下心來拒絕她。
「那可不行,萬一你的家人急著找你報了警,到時候不定會誤會我綁架了你,而你又說自己什麼都記不得,那我豈不是有理說不清?」
「不會的,我會解釋的。」
「還是不行啦!」
她哭喪著臉問:「你真的那麼狠心又見死不救?」
「我已經救了你。」
「所以更要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吧!」她繼續央求著。
唐皓宣就要心軟了,他到底不是狠心腸的人,一個女人無依無靠又失去記憶,還可能被人所害,放她一個人出去,他著實也不大放心的。
「你是不是向來就那麼伶牙俐齒?」
「嗯?」
「嘴巴很會說話,我實在拒絕不了你。」
女人喜出望外的問:「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收留我嘍?」
「是很想拒絕,但是你說的又挺有說服力的,況且我正好缺人手,你若可以應付廚房的工作,我就讓你留下來。」
這是他的權宜之計,其實他還是不喜歡麻煩的,所以下意識的期待著她對家事一竅不通,那麼他便有理由不讓她留下來。
聽完唐皓宣的條件,女人根本不管自己傷口還沒有痊癒就開始大顯身手了,似乎比較起來,留下來比她的傷更重要,她全力以赴著想要贏得喝采。
「在你的手傷還沒有好之前,我不會趕你出去的,所以你不需要急著證明自己的廚藝。」唐皓宣擔憂的說著。
擔憂?這實在不像他呵?通常他只對妹妹會手下留情,只對有特別好感如親人的妹妹會突然有心去擔憂,但對女人,他向來是不怎麼理睬的,現在卻擔心眼前這個女人的死活,一點都不像他瀟灑的作風。
女人笑說: 「不礙事,我可以應付。」
「你常常下廚?」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到底她是真的失去記憶力?還是有難言之隱?他很想一探究竟,她神秘面紗裡的真面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忘記了。」這是女人惟一僅能作出的回答。
「如果只是想找個避難所,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你的來歷,如果你想要我幫你,你就應該對我坦白才對,你贊不贊同我的說法呢?」
女人點頭,說:「贊同。」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然而她還是只能搖著頭說:「不知道。」
唐皓宣挫敗的問:「你真的失去記憶力?」
這種一問三不知的話題實在很沒營養,他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必要繼續追問下去?又如果她存心隱瞞,那麼他鐵定是問不出所以然來的,不過他的確對她產生了好奇心。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應該是那樣吧!」
「那麼你記得些什麼?」
「如果記得一定會告訴你,但是我想不出來,現在。」
「可是你總知道自己平常愛做的事情吧?」
女人指指手上的工作,笑:「我好像常常做這些工作。」
這回換唐皓宣點頭,他贊同她的說法,因為她那雙手很靈巧,好像她常常做著那些事情,這又令他多了一項好感,現代的人都不大喜歡進廚房,可她似乎頗能自得其樂。
「你的手很靈巧,看得出來應該是常常下廚房。」
「那麼我可以過關了嗎?」她滿眼寫著期待,教人不忍拒絕的眼神呢!
但他還是沒有馬上就答應下來,他只問:「你沒有忘記用語?」
「嗯?」
「一般失去記憶的人似乎會把很多事情一起忘掉,其中有時候也包括說話的用語,你似乎沒有那方面的困擾。」
「好像是。」
「我可不喜歡被騙。」
「我也好像不喜歡說謊,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是不是擔心我是個燙手山芋?怕我給你擾惹麻煩?」女人憂傷的望著他問道。
他,向來不怕女人哭的,如果男人怕女人哭,就一定會被女人給牽絆了,但是他卻發現他很怕這美麗而神秘的女人的眼淚,那霧濛濛的眼珠子像會懾人魂魄,將他整顆心完全揪緊。
不給她掉下淚珠的機會,他自己忙著妥協。「好了,你千萬別哭,我答應讓你留下來。」
女人轉哭為笑,開心的抱著他轉圈,像個天真孩童,可她不知道自己可是很有料的女人,而他發現她過度的親密舉動對他而言是個甜蜜的折磨哩!
* * *
千呼萬喚使出來,民宿終於開張,由別墅改建的民宿頗有看頭的,而且民宿不只是供人住宿,還推出菜單招攬客人上門,這是唐皓宣在品嚐到筱菁的菜之後突發奇想到的。
現在他叫被他救起的女人筱菁,那是因為有一回他又問她的名字,結果她喃喃自語的念著菁,他就提議叫她筱菁,而女人也似乎很喜歡,於是乎,他就稱呼她為筱菁。
「筱菁,客人上門了唷!」他朝廚房走進,一邊說著,「這是客人點的菜,你可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領,民宿能不能遠近馳名可能要靠你這個大師傅了。」
筱菁笑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萬一我煮的不合人家胃口,那是不是全部都成了我的罪過?」
唐皓宣拍了下她的肩頭,替她打氣,「安啦!我的嘴這麼挑都吃的慣你燒的菜,所以其他人絕對更不成問題。」
經他這麼一說,筱菁的信心馬上變得滿滿的,「你真的對我這麼有信心?」
「當然,你忙,我先去招呼客人。」
自由自在是唐皓宣講求的人生方式,所以即使身為唐家的二少爺,要他拉下身段,他也過得自得其樂,招呼客人,與客人聊天成為他的樂趣,民宿的意念就是讓來此的賓客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那你們是第一天開張嘍?」
「是啊!晚上還有慶祝會,你們可以留下來一起慶祝。」
「怎樣的慶會?」來此的兩個女客人興高采烈的問著。
唐皓宣也興高采烈的解說著,「第一個節目是卡拉OK歌唱大賽,我們還準備了小小的禮物給優勝者,另外還有煙火。」
「可是我們不是這裡惟一的客人嗎?」
「當然不是,等會兒一定會有其他客人陸續投宿的,所以你們如果不想錯過,就留下來吧!」
「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
「當然有趣,比起你們回去台北酒吧裡頭度過一夜還有價值,絕對會讓你們有個難忘的周休二日的。」唐皓宣口沫橫飛的繼續說著,「當然,還有不能錯過的海邊日出,你們根本不用出去就可以在自己投宿的房間裡頭觀看美麗的大海,光是這一點就值回票價了,怎樣?要不要留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