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露氤氳的深刻情感再度吻了她。「的確滿久的,不過我只為妳心動。」
趙英漢沒什麼機會和女性朋友交往,先是和水柔的事拖上一段滿長的時間,然後是小妹的因素阻擾他發展較深的男女關係。
身為正常的男人他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但他通常會上鎮上的PUB解決,不少嶄新人類會在此尋找一夜情,省卻他不少這方面的麻煩。
「心動是一時的,不能保證永遠。」天哪!她沉溺了,真是糟糕。
「妳不去試試又怎知不會成為永恆。」他的心動延續了十年,直到此刻才付諸行動。
永恆?!
冬天閉上眼睛想著這句話,她彷彿看見心中的幸福彩虹。「先生,你是個很有說服力的男人。」
「妳同意和我交往嗎?」他的手心微冒著汗,心頭七上八下的。
她佯裝憤怒的輕戳了他幾下。「你以為我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嗎?可以讓人亂吻。」
「那我能說妳是我女朋友嗎?」他有更好的稱呼在心底輕喚:老婆。
「你需要我允許嗎?」她笑著勾上他的脖子,毋需踮腳尖的回吻他。
因為她夠高,兩人站在一起的修長身影相差無幾,正適合接吻。
「不,我喜歡妳的主動。」他很難想像自己能愛她多深,好像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耿直的趙英漢真的被衝上腦的愛意給沖昏頭,顧不得有可能讓人窺見他的「私情」,毫無遮掩的深吻著她,情感流露無遺,彷彿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存在。
若非一個小孩子的氣球突然在耳邊爆破,他們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已成為眾人指指點點的焦點,而且還是阻礙通行的元兇。
兩人相視一笑不覺得難為情,相愛是一件美好的事不需要躲躲藏藏。
他們大大方方的牽起手走向人潮聚集地,繼續未完的尋寶之旅。
卡嚓!
敏銳的冬天突然停下腳步往回看。
「怎麼了?」她在看什麼?
「沒有,我聽錯了。」大概是遊客在拍照吧!她太敏感了。
應該沒人認得出,她是享譽國際的「冬天」吧。
第六章
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焦灼的一雙眼閃著不安和憂慮,輕蒙上一層薄霧看不清遠方的群山,難掩失落的凝視幽暗夜色,忍住不讓淚滑下雙頰。
到底是哪裡脫出既定的軌道,為什麼一切都超出掌控的範圍?所有的行進都應該照著原有的安排進行,不該有所謂的變量產生。
自從那一次出遊晚歸後,她明顯的感覺他變了,變得開朗而急進,笑口常開得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他的心走遠了嗎?
一個莫名出現的女攝影家攝走了他的魂魄,讓他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對她付出關心,有意無意的迴避她的注視,彷彿她的存在讓他多了一絲愧疚。
不是因為她,而是另一個女人,他覺得碰觸她會有罪惡感。
事情怎麼會發生到這種地步?他一直是屬於她的,不曾有過絲毫變動,她深信不疑他終有一日會屈服於現實,為她帶來遲來的春天。
可是她的潛伏和心血似乎付諸流水了,他的心裡有了別人的進入,完全遺忘了允諾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她可以忍受他不愛她,也能假裝她不需要他的溫柔和關注,但她怎能容忍他眼中所看的女人不是她,而且看得這麼用心。
他從沒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過她,一次也沒有,即使在她喜悅的接受他套入指間的白金戒指時,他的表情還是淡漠得有如陌生人。
兩眼茫然的殷水柔直楞楞的盯著晚報上的一角,放大的鉛字不斷衝擊著她的視覺,好像她的心神一下子掏光了,她不知做何反應。
相知相惜的和諧畫面看來多刺眼,兩人的笑容是如此神似的令人想予以祝福,相信找不到比他們更適合的一對伴侶。
名攝影師冬天的春天近了,新戀情正在秀麗明媚的花束綻放?!
什麼叫春天近了?什麼又是新戀情綻放?她愛和誰搞在一起都是她的事,她怎麼可以把她僅剩的依靠給搶走。
水盈的眸子轉為忿然,憤怒的將報紙揉爛丟棄,不看她所愛的男人擁著另一個女人濃情的笑著,出現在藝文版的刊物上。
當年他要是肯給她一點溫暖的呵護,今天的她就不會只坐在輪椅上,什麼也不能做,為他的漠不關心而感到痛心,最後決定放棄自己的執著。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人,是他的無情謀殺了她的愛情,害得她自甘墮落的成為另一個男人的附屬品。
她再也站不起來時,不能陪他一同在牧場放牧,不能高高興興的回到他身邊,不能大聲的說她還愛著他,甚至不能光著腳丫子踩在她心愛的土地上。
這全是他的錯,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他得一一還她。
如果她得不到幸福,他也休想得到。
「啊!好痛。」
一聲稚嫩的痛呼喚回她的理智,哀傷的殷水柔低視躺在她床上打盹的女兒,一時五味雜陳的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是想哭。
當初她生的若是兒子,也許情況就會大為不同,她依然好端端的站在聲稱愛她入骨的男人身邊,分享他所有的榮耀和光芒。
可是她偏偏與幸福擦身而過,一再的為愛情神傷,不管是她愛的還是愛她的男人,到最後留給她的只有傷害。
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要毀掉她一生嗎?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呀!
「媽咪!妳眼睛裡怎麼有水?」濕濕的,像天上落下來的雨。
細嫩的手撫上她臉頰,殷水柔才知道自己哭了。「因為媽咪難過妳快要沒有爹地了。」
「為什麼我會沒有爹地?爹地出去玩還沒回來嗎?」小女孩懵懂無知的問著,不懂母親的意思。
在她的理解範圍內,只知道爹地和一位高高的漂亮阿姨出去了,他們不讓她跟卻自己去玩,害她得等好久好久才能跟爹地說晚安。
「爹地喜歡別的女人了,他不要媽咪和小叮噹。」擁著女兒小小的柔軟身軀,殷水柔瞭解她還有一個幫手。
「為什麼爹地不要小叮噹,因為我不乖嗎?」下次她不吵著要去玩了。
雖然小女孩說得無心,但是女兒沒將她記掛在內,仍讓她心口一陣怨懟。
難道他只要女兒不要女兒的媽媽嗎?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妳很乖,但顯然不夠乖,妳只聽爹地的話而沒做到媽咪要妳做的事。」利用手邊既有的工具是她這些年所學到的生存方式。
雖然方法並不仁厚,但只要達到目的,一時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以後她會盡一切力量彌補她。
「媽咪……」純淨的眼有著惶色,她不知道做錯什麼,不安的咬著手指頭。
原本她可以正常的成長,但在母親無形的壓力下,好不容易稍微長進的智力又退化了幾個月,不敢表露屬於個人的人性發展。
應該說是怕吧!多做多錯不如不做,至少她的母親不會用可怕的眼神瞪她。這是小女孩唯一能理解的感受。
「小叮噹想要一直和爹地住在一起嗎?」殷水柔梳理著女兒的發,把她打扮得像個小公主。
「嗯!和爹地一起。」爹地會買故事書給她看。
殷水柔眼底閃爍不定的眸光,輕輕撫著她。「妳要記得媽咪的話,不要讓爹地和其它阿姨手牽手,看到他們走得很近時,就趕緊衝上前要爹地抱抱……」
她不斷的灌輸女兒錯誤的思想,一再要求她要善盡破壞之事,不管對不對先做了再說,否則她不但會沒了爹地也會失去媽咪,變成沒人要的小孤兒。
似懂非懂的小女孩不搖頭也不點頭,靜靜的聽著母親一張一闔的嘴說了好多的話,記不牢的看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她還是不懂爹地和漂亮阿姨在一起為什麼會不要她?也不瞭解母親的臉色為何不好?一邊擦眼睛裡的水一邊生氣,罵漂亮阿姨是壞女人。
不過她知道要媽咪對她很好很好的話,她一定要學妹妹姑姑一樣很凶很凶,把漂亮阿姨給趕走。
可是……小小的心裡仍有一絲猶豫。漂亮阿姨人很好,會給她糖吃,而且拍了好多好多漂亮的相片,真的要對她很壞很壞嗎?
想著想著,她在母親不間斷的埋怨聲中酣然睡去,單純得不明白大人的內心轉折,她只是上帝派到人間的小天使,快樂無憂才是五歲女孩的天職。
「咦!小叮噹睡了呀!」
聽見刻意壓低的聲音,殷水柔眼中的怨意快速抹去,換上柔情似水的笑意看向來者。
「你今天似乎回來得晚了一些,放牧的牛趕回畜欄了嗎?」她像一位溫柔的妻子問候晚歸的丈夫,對話十分的日常化。
「這件事我交給阿水處理了,他一向勤快又上進,是個難得的好幫手。」阿水在牧場上的經驗他很放心。
「為什麼不自己做要多一份工錢請人,讓外人來管理不是很麻煩?」她寧可他累到沒力氣走路,也不要他放下工作陪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