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理他,他會有報應。」聶少龍也以近乎耳語的音量回答她。
他看到一個小時之後,有個小孩打翻飲料,胖經理有急事要出去,經過大廳時結結實實滑了一跤,需打石膏,而他老婆就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裡給他戴了綠帽子,對像還是替他們家整理花園的園丁。
「真好!」她吹了聲口哨,杏眸燦亮。
不管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喜歡聽到那個胖經理有報應,因為他那瞧不起人的斜睨眸光實在太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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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分贓最安全的地方還是安氏全球酒店,於是他們回了飯店。
「這一半是你的,這一半是我的。」
飯店的套房裡,管祈羽把黑袋裡的錢和鑽石分成兩份,她自己的那一份明顯多了一點,如果他發現的話,再重新分過;如果他沒發現,那當然就算了。
房裡有著濃濃的咖啡香,那是他叫的客房服務,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喝,也不想吃,只想趕快回家。
「這封信怎麼辦?」聶少龍研究著信封,上面有收信地址,也有收信人,但遠在意大利。
她快樂的數著鈔票,抬頭朝他敷衍的笑了笑。「扔掉啊。」反正只是一張紙。
「扔掉?」她說的簡單。「不妥吧?」他沉吟了一會兒。「我們應該把信送到收信人手中,起碼替死掉的那個人做一點事,畢竟他給了我們這麼多……」他想了想。「報酬。」
說報酬有點奇怪,明明就是不義之財。
「你可以找聯邦快遞替你送去,這樣比較省錢。」
她又甜美的朝他笑了笑,暗忖,他就是那種傳說中忠厚老實的中國人嗎?好像是耶。
可是他長得很帥,還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這點又不像個老實頭了,老實頭通常都長得笨笨的。
「會放在保險箱裡的信,一定很重要,如果寄丟了……」搞不好這是關於一個人的身世之謎,叫快遞公司送不太尊重死者吧?
「寄丟也不關我們的事,是他們無緣。」她終於把錢數完了,數目大得足夠她替外公買一個像樣的家。
「不如這樣吧,我替妳出機票錢,我們一起送去意大利。」說完,他看著她的反應,等待她的答案時,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你真有正義感。」她伸了伸懶腰,恬然深呼吸了一下。「咖啡好香哦……可是我想喝奶茶,可以叫吧?」
他撇了撇唇,「隨便。」
她是真的聽不懂他的暗示嗎?他在約她一起去意大利,而她卻只想到奶茶。
總覺得他的功用就是被她敲竹槓,但這種感覺又讓他覺得很親密,好像他是她的男朋友,而她是在向他撒嬌。
當然事實上是沒這回事,他美化了,她只不過是嘴饞罷了。
「一壺楓糖奶茶,兩片起司蛋糕,沒問題吧?」她微微笑,很有禮貌的徵求他這個主人家同意。
看著她甜美的表情,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快樂的叫客房服務去了。
這真是項人性化的設計,只要有錢,住進這種高級的飯店裡,就算要吃龍肉,飯店大概也會盡全力去捉一隻龍來。
「妳一直這麼熱中於吃嗎?」都點好下午茶了,她卻一直在翻看餐點的目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她的唇角微含笑意,「不是。」
她只是在壓抑她的興奮,這麼多錢,她先不要想,吃東西可以讓她暫時不去想要怎麼用這筆錢。
「不是?」聶少龍挑了挑劍眉,非常存疑。
這兩天以來,她時時刻刻都在吃。
連昨天在科芬園裡,看到一間糖果屋,她都敲了他一筆竹槓,讓他掏出鈔票買了一袋糖果讓她邊走邊吃。
他是個男人,從來不覺得糖果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可是看她含著糖果的滿足樣子,杏眼瞇瞇彎起,看起來好像擁有全世界的幸福。
這麼大了,連糖果都喜歡吃,她還有什麼不喜歡吃的?
他那質疑的表情令管祈羽闔上了目錄,她慵懶的一笑,「這種機會又不是常常有,我只是不吃白不吃,所以多吃點。」
聶少龍的眸子慢慢的瞇了起來。
他可以生氣嗎?
換言之,意思就是他這種凱子不是常有,碰到了就要宰個夠!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間把眉頭皺得那麼緊,但是服務生在按門鈴了,她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他這個房間的主人出去簽收。
接下來,當然是她的快樂下午茶時光,而且那兩片起司蛋糕原來她是點給她自己的,他沒有份。
真是自作多情,他還一徑以為兩片蛋糕裡,一定有一片是他的,是他們倆一起吃下午茶,而不是她一個人吃下午茶。
可是看她吮指回味的吃完了兩片蛋糕,還一個人把一壺香濃的奶茶全喝完,他終於知道先入為主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吃完之後,她明顯的傳達著她要走的訊息。
她戴上假髮,還背起黑色購物袋,已經起身的她看著坐在沙發裡的他,好像有話要說。
總算稍有安慰,她不是這樣拍拍屁股就要走了。
「妳想說什麼就說吧。」他揚了揚眉毛,唇邊有了笑痕,這次總不會再會錯意了吧?
雖然他過兩天就要回台灣了,但英國也不是很遠,科技又這麼普遍,距離不是問題……
管祈羽露齒一笑,既然他都看出來了,那她就不客氣了,「浴室裡有瓶今天新補上的洗面奶,也可以給我嗎?」
他先前說可以給她的那瓶,她已經收起來了,今天打掃房間的人又補上新的,瓶身顏色不同,她也想洗洗看.
他仰看著她,俊帥的面孔僵了半秒。
「妳要說的就是這個?」
不是跟他要電話,而是跟他要……洗面奶?
「嗯!」她的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淘氣,反手指指自己的袋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我已經拿了。」
抹了把臉,聶少龍十分平靜的成全了她,「好,妳拿走。」
他還能說什麼?
「對了,關於那封信,」走到門口的她,腳跟又轉了回來。「你大概很少遇到這種事吧?不過黑吃黑這種事在這裡很普遍,你根本不需要同情他們,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好心替他們送信,搞不好會被殺人滅口,所以你最好不要去,除非——」她笑了笑,「你真的很有正義感。」
他瞬間蹙起俊朗的眉心。
這種感覺真不習慣,明明她看起來就比他小,在她面前,她卻把他當小孩子,說得好像他沒見過世面似的。
從她身上他看不出任何變化,一個月之內,她仍會跟現在一樣,在這個城市過她的生活。
如果他們之間會有發展,他應該看得到才對。
「那我走了。」她嫣然一笑,帶著錢和鑽石,轉身瀟灑的走出了房間。
少了她窕窈的倩影,這住一晚貴死人的套房變得沒有生氣。
「正義感?見鬼的正義感。」
聶少龍定定的看著被關上已經超過五分鐘之久的那扇房門,確定她不會再回來了。
說不出為什麼,他的心情很惡劣。
他把那封信扔進了垃圾桶,視線無意間瞥到了玻璃桌上的那疊鈔票和鑽石。
對於那些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如果她能留下來,與他再去泰晤士河畔吃一頓晚餐,他可以把那一半的鈔票和鑽石也給她,甚至叫他的套房私人管家多準備幾條洗面奶給她……
「叮咚!」門鈴驀然響起。
他驚跳起來,血液衝上了腦門。
隨便她要吃什麼都行,晚餐隨便她要吃什麼都行!
他迅速打開了房門。
「小叔叔!」聶權赫抱住了他的小腿,「昨天你為什麼不理我?」
聶少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高挺的俊男似笑非笑的出現了。
「人呢?」聶少獅越過那一大一小,長腿逕自繞進了房裡。
「什麼人?」他抱起小侄子,跟著走進房裡。
「女人啊。」聶少獅裝模作樣的嗅聞著空氣。「房裡有女人的味道,如果不在房裡的話,肯定是剛走不久。」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就不信老二聞得出女人的味道,再說她也沒噴香水,若有味道也一定是奶茶的味道。
「有人看到你帶了一個女人回飯店,我跟小赫來捉姦。」聶少獅說得一本正經。
他笑了出來。「捉什麼奸?我又還沒結婚。」
「那更正,」聶少獅朝他眨眨眼。「關心,我和小赫來關心你。」
他揚了揚俊挺的眉,不置可否地說:「謝了,我很好。」
聶家二少的關心,通常都是唯恐天下不亂。
「看起來是很好沒錯。」他上下打量著弟弟,挑唇笑了笑,「可是你無故失蹤兩天,不來參加老三的結婚派對不說,昨天還蓄意不理我們聶家的第四代傳人,令他小小心靈蒙受陰影,關於這點,你這個叔叔怎麼解決啊?」
他扯扯嘴角,苦笑一記,「說來話長。」
聶少獅通情達理的點點頭,「那就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