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來、拐來、搶來的,誰知道他用什麼方法逼人就範?」她這句話是眾人的心聲,但沒人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可惜妳的姿色中等,沒人要騙要拐要搶,擺著發霉還結蜘蛛網呢!」而且脾氣壞得男人都怕。
「蔡榮宗,你有膽再說一句,這個月的薪水不想要了是不是?」她會計主宰他們的薪水,看誰敢對她不敬。
一旁的丁偉雄冷言的一指,「等妳當到老闆娘再來扣我們的薪水,目前妳還沒資格說大話。」
「你……」
「說得好呀!小丁,真不愧是我好兄弟,這個惡婆娘想吃定我們還早得很呢!」她囂張不了幾時。
「你們居然聯合起來欺負我?!你們吃太飽撐了呀!我叫老闆扣你們的月紅。」等她真當上老闆娘一定叫他們走路。
錢慧安是葛元寶繼父那邊的遠房表親,為人驕矜有些勢利眼,對人好壞是看身份地位,自視甚高的老是瞧不起出賣勞力的人,認為他們不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她從小在台灣唸書、成長,學有專精念的是會計一科,不太有容人之量老和同事起衝突,處得不愉快就換老闆,幾乎不曾在同公司工作過半年。
乖乖搬家公司的前任老闆因為有婚外情,被他代為掌管公司財務的老婆知情,一怒之下和小白臉卷款而逃,留下一堆爛帳讓他去忙個焦頭爛額。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那老闆只好轉讓有意接手的葛元卓,兩人談妥了價錢便成定局,他拿了錢走人,卻沒告知目前公司的狀況。
凡事起頭難,一開始接下公司的葛元卓的確是措手不及,他沒想到公司內部會亂得難以收拾,只好重新招聘員工好維持公司的正常運作。
可是面對亂七八糟的帳務他也沒轍了,剛好此時錢慧安又辭職了,在葛元寶的牽線下進了公司工作,一待就是四年沒嚷過不幹了。
雖然她常要大小姐脾氣讓人受不了,但她管帳的能力真的沒話說,一個月四、五百萬的進帳她算得有條不紊,條條分明,叫不懂帳的人一看就能明瞭。
不過真正讓她待下不走的不是她嫌得沒一處好的工作環境,而是挺拔有型的老闆葛元卓,她的目標是老闆娘寶座,也常常以此自居。
「嘖!你們聽到沒,她要『叫』老闆扣我們的薪耶!原來她比老闆還大呀!」真讓她叫得動他們也別混了,乾脆回家喝涼水好了。
「沒辦法,老闆的娘嘛!老闆總要吃奶才能長大。」有人說了葷笑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大男人聚在一起就愛說些有顏色的話題,男人本色,食色性也嘛!要是有一天他們不提及與性有關的內容,恐怕大家得到醫院掛急診了。
而這也是錢慧安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三番兩次糾正都徒勞無功,氣得她不知和他們吵過幾回,每次都灰頭土臉的敗下陣。
因為孤掌難鳴,整個公司只有她和接聽電話小妹朱小喜是女的,而朱小喜是朱大炮的妹妹,根本不可能站在她這邊。
更何況她的氣焰高得沒幾人敢靠近,朱小喜對她也是有多遠避多遠,絕對沒想過要和她當朋友。
「你們到底夠了沒,別以為我不敢拿你們開刀,等我跟元卓表哥結婚後,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慘了。」她會全部開除換上自己看順眼的人,也就是不會頂嘴的員工。
丁偉雄語帶譏諷的嘲笑,「想當上老闆娘妳得多費點勁,咱們老闆的心上人出現了。」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元卓表哥哪來的心上人?!」她在他身邊嚴守了四年,從沒見過他跟哪個女人來往密切。
「你問阿達嘍!他看過咱們老闆的娘喔!」真的可以吃奶的那一種,成人版。
「你……阿達你說,是不是真有其事?」心急的錢慧安追著石南達問,不給她一個回答她是不會罷休的。
「去問老闆。」
標準的阿達作風,冷冷地丟下一句就起身走人,不理會身後氣得直跳腳的女人。
「好,我就去問元卓表哥,他……咦,怎麼不見了?」枉她辛辛苦苦的買了一堆飲料想在他面前表現表現,好讓他更喜歡她一點。
「欽!老闆一看到妳就嚇得趕緊開溜了,誰敢跟母老虎同處一室,我們也要去出車了。」又要拚命了,存點老婆本。
「你……你們……」氣死她了,這些沒教養的臭工人,她一定要狠狠整他們一次。
氣急敗壞的錢慧安並沒有忘記先前丁偉雄說過的話,她在心裡過濾可疑的人選,想著該用什麼辦法除去障礙,絕不能讓人毀去她四年來的努力。
而此時的葛元卓正牽出他剛買的新單車試騎,朝著市立圖書館的方向緩緩前進,為了某個有怪癖女人,他開始培養新興趣,騎車健身也是不錯的運動。
至於錢慧安老闆娘的夢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自始至終他從沒給她期待的暗示,維持一般的主雇關係,她要怎麼想由她去,人總有作夢的權利。
不過現實與夢境恰好相反,希望她早日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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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麻煩一下,我要借這本書。」
的確是麻煩,整座圖書館不是只有她一個圖書管理員,而她的工作是文書撰寫和編碼入文件,和還借書冊沒有直接關聯。
可是在看到同事都在忙,借書檯上又空無一人,距離最近的她只好勉為其難的解決麻煩。
「借書證。」
「喔!借書證,我放在……啊!我忘了帶,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不行,沒有借書證就不能借書。」書沒收,你可以滾了。
「可是我是熟面孔了,常常來借書,妳一定看過我,我不會借書不還的。」他一個禮拜至少有六天跑圖書館。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管你有多熟,她一概沒興趣認識。
「但我真的很需要那本書做學術研究,妳能不能先借我一天?」他保證用完馬上歸還。
「規定就是規定,不能有例外,等你把借書證拿來再借。」她沒那麼多時間應付他。
「等我回去再來已經來不及了,我趕著上課……」他第一堂要上社會概論。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請你下一次記得把大腦帶出來。」她不接受任何理由。
不近人情的夏鞦韆不給轉圜的機會,她認為做什麼事都要合乎規定程序去做,沒有人可以擁有特權。
要是每個人都像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一樣,那麼圖書館的書很快就會淨空,只剩下光禿禿一片的書架,和無限的幽思。
這些日子的她顯得特別煩躁,不像以往能平心靜氣的處理事情,稍有不順就想找人發火,冷情的性子有瀕臨失控之虞。
是更年期提早到來嗎?可她也才二十五而已。
一想到近來的生活如水深火熱般煎熬,她的心情就無法愉快起來,除了要應付目前在日本吃拉麵、拚旋轉壽司的蠢女人日Call夜Call,還有對面鄰居的騷擾……
對,就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是他擾得她神經衰弱,精神緊繃,以致她疑神疑鬼地以為有人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怎麼回事?才一轉身就聽見櫃檯有爭執的聲音。」圖書館內要保持安靜。
而安靜正是夏鞦韆所需要的,所以她才選擇這份工作。
「沒什麼,有人要借書忘了帶借書證,不符合規定。」小事一樁。
「是誰要借書……啊!貝教授,是你呀!又來借書了嗎?」主任翁明珠一看到熟面孔,態度回然大變,十分熱絡。
貝律文微微尷尬的一笑,「是呀!我又來了,可是出門太趕了,忘了帶借書證。」
「沒關係、沒關係,看你要借什麼書儘管登記,你的為人我還信不過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本書而已。
「真的嗎?我可以直接拿走不用借書證?」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人就是最好的信用保證,如果連你都信不過還有誰能相信。」光看他跑圖書館跑得這麼勤,就值得頒發孜孜不倦獎牌。
「小夏,妳就替貝教授辦個登記,不必在意什麼借書證了。」他哪需要借書證,人來了就是圖書館最大的榮幸。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主任,夏鞦韆面無表情的說道:「那請妳替他辦理借書手續,書冊若有毀損或遺失全由妳負責,與我無關。」
這種不合規定的事她不會做,尤其是要她承擔責任問題。
傻眼的翁明珠楞了一下,沒想到她會直截了當地拒絕她,讓她當場下不了台。「貝教授是T大的社會學講師,在學術界享有極大的尊榮。」
她暗示他是位大人物,不可得罪。
「那跟借書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圖書館創始人也要借書證才得以借閱。」這是規矩。
「妳這人真是死腦筋不知變通,人總有一時不方便的時候,貝教授趕著要妳就給他,何必拘泥在一點小事上。」她的口氣有些嚴厲,不快她對她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