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的小朋友愛看,我們總要投其所好的巴結他們。」他指的是朱大炮的五個小孩。
怎麼說人家也叫他一聲叔叔,過年過節總要送點小禮物應應景,免得下一回他們見到他改口叫小氣叔叔。
「巴結小孩子?」這是什麼意思?
她又開始思考了,想著為什麼。
「安撫好小孩子員工才不會有後顧之憂,自然會更賣力的工作嘍!」葛元卓笑著解釋,趁她分心沒注意的時候悄悄將手往她腰間一放。
「原來搬個家也耍耍心機,你倒挺辛苦的。」連小孩子也算計在內。
他面上僵了一下,苦笑在心底。「妳真是不懂幽默呀!我是喜歡他們才多付出一份心力,絕不是利用單純的孩子。」
明明是一件簡單的趣事,一經由她的口全走調,好像每個大人都是陰謀家,心懷不軌不安好心,隨時替自己有利的事鋪路。
小孩子都很天真善良,純淨的眼眸中藏不住任何邪惡,乾乾淨淨的讓人看了歡喜,忍不住想寵寵他們,多疼他們一些。
「幽默不是生活必需品,等它可以拿去換錢時我會考慮學習。」夏鞦韆正經八百的說道,看來十分嚴肅。
葛元卓輕笑地撫了她束於後的發一下,「不知道妳個性的人一定會以為妳天生患有情感剝離症,能一面說笑,一面嚴謹得如修士。」
要不是他太瞭解她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恐怕也會像其它的人被她蒙騙過去。
「這是諷刺?」暗指她表裡不一,是雙面人。
「不,是贊語,妳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不用心是看不見內在的妳。」她是成功的偽裝者。
雖然她有著成熟的女人外表,可是她心底深處仍住著一個惶恐不安的小女孩,擔心身邊的人隨時會離她而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
所以她只好拒絕別人的靠近,關起心房不讓任何人進入,只要她身邊沒有人就不會有人離去,她也不必面對再度被留下的困擾。
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感覺就不會心痛,她要把自己關住不允許有七情六慾,這樣的生活她才覺得安心。
「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麻煩的人。」非常難處理掉,而且黏人。
看著她,葛元卓的眼神變得認真。「對妳而言,是的。」
她是個怕麻煩的人,任何不在她計劃表內的人事物都視同麻煩。
「你在追我嗎?」夏鞦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副你想不開的神情。
聞言,他壓了壓太陽穴低呻,「妳一定要說出考驗我智慧的話嗎?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一大早幫她準備熱熱的早餐,不讓她吃冷掉的硬土司,陪她上下班犧牲自己的時間,不忙時還拖著她到附近的餐廳用餐,晚上七點一到一定送上份量十足的晚餐。
他對自己都沒這麼好過,隨便冷飯冷菜就能打發一餐,甚至忙得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時,乾脆餓上一天只以白開水裹腹。
而她居然以懷疑的眼光問他是不是在追她?!他該怎麼回答才不致先吐一缸血。
看來他的努力還不甚令她滿意,因此她感受不到他粒粒汗水的辛苦,當他一時興起的騷擾舉動,把他當成生活中的調劑品。
「問明白點我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不想被人家誤會我想得太多了。」表錯情會很難堪,如果他沒有那個意思。
這才是想太多了,葛元卓在心裡歎氣。「夏小姐,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夠坦白了吧!沒有拐彎抹角。
「若我說不,你會放棄嗎?」看著他的神情,她忽然發現他很高,有一八七公分吧!
她想起她唯一的朋友,就是號稱一六○,其實才一五六公分高的孟薔妘,和她交談時她常看見她的發旋,左右各一個。
以東方人的體型來說,她很少有機會仰頭看人,而且仰得脖子有點酸,若是平視對方的眼睛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他顯然是長人一族。
「不會。」一旦他跨越那條無形的線,他就回不了頭,會一直走下去。
「那你會如何做?」這麼肯定?連一絲絲猶豫也沒有。
葛元卓的黑眸一深,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才啟唇,「我會打破妳築起的牆,把妳從牆裡拖出來,逼妳接受我。」
「聽起來很像一個人的作風。」糟糕,她的偏頭痛又犯了。
而距離上一次發作有十五年之久,那年她遇到此生最大的惡夢,再沒成功的擺脫。
「誰?」眼神驀地一沉,他渾身散發一股懾人的冷肅。
察覺空氣變得稀薄的夏秋干只是輕輕一睨,「一個比你更麻煩,卻沒什麼存在價值的乞丐,大概只有她瞎了眼的老公不嫌棄。」
一個鍋子一個蓋,算是物盡其用,沒讓膿汁流出來嚇人。
「女的?」他的口氣趨緩,凌厲的眼轉為溫和。
「你覺得女的就無所謂嗎?也許我有同性戀傾向,只喜歡女人。」說不定她還沒發現自己的性向,仍在醞釀期。
「妳喜歡女人?」他的眼瞇了起來,似乎她敢點頭他會先掐死她。
一瞧他肌肉倏地繃緊,她不由得笑出聲。「鄰居先生,你太緊張了,我說的是也許,你用不著擺出一副強暴犯的姿態想先姦後殺。」
「這種玩笑不好笑,而且我不是強暴犯。」他語氣堅定的強調這點。
「那也不用太認真吧!你快把我的腰給握斷了。」咦?他幾時摸上二壘,她有那麼遲鈍嗎?
瞧著腰上多出來的手,她沒有受到侵犯的感覺,只是覺得他放得太理所當然了,好像那原本就是它的位子,只有它有權借放。
他們之間的進展如此快速如電光嗎?啪地一接觸便冒出火花,激流直竄貫穿全身,來不及阻止。
被一個男人這 近距離的摟著,夏鞦韆沒有所謂的心跳加速或是悸動,神情冷靜得像看戲的局外人,不做任何動作看戲如何演下去。
「抱歉,我的力道過重了。」他忘了自己的手勁有多重,一時失去控制。
葛元卓道歉地略微鬆開些,但仍沒離開她的腰。
「我很想大方的說沒關係,但是我的良知告訴我做人要誠實,你只是個追求者而不是我的情人,你的行為已經構成暴力。」
而她非常不喜歡,沒有人可以在她身上留下未經允許的傷痕,她的身體自主權屬於她,她不是任人狎玩的充氣娃娃。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氣,那麼他便沒資格追求任何女人,愛她是保護她而非傷害,以愛為名的粗暴行為是不可饒恕的暴力。
像孟薔妘那粗魯女老用拳頭解決事情,她外表看來大而化之、粗枝大葉,可她自我控制的能力很強,絕不會傷及無辜,只針對她無緣的萬郎下手。
至少從她們認識開始,她全身上下沒有因她而起的傷口,她知道她很「弱」,所以每回被她氣得哇哇叫也不會出手,頂多威脅要將她分屍裝箱,沉入大海。
「妳的意思是……」突然間他的心很不安,像等著宣判死刑的罪犯。
「如果你能答應類似的事情不再發生,我同意和你交往看看。」反正不答應他,他一樣會來煩她。
「嗄?!」他聽錯了嗎?
葛元卓的表情很呆,好像在槍決前夕聽到一句無罪開釋,驚呆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若是你反對也無妨,當我沒說過這句話。」也許她該考慮搬家……
啊!他不就是搬家公司老闆,那她搬家還有用嗎?他透過同業照樣找得到她。
苦惱呀!她為什麼老是遇上這種和牛一樣堅忍不拔的人,一個包子是這樣,他也是牛頭老兄,她的命運似乎太坎坷了。
全都是強迫中獎,而且把自己當成高額獎金硬賴給她,不能不收。
「不、不、下,說出口的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我們交往吧!」他絕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
太陽西下,倦鳥歸巢,一陣突起的喇叭聲讓夏鞦韆微微一訝,她最近的警覺心越來越低了,什麼時候被他帶出圖書館的自己竟渾然不知?!
難怪她沒聽見翁明珠的酸言酸語,指責她玩忽職守,公然和男人在神聖的知識殿堂談論男女關係的走向。
「你很怕我後悔對吧?」瞧他額頭冒出的冷汗,她自認沒有那麼可怕。
葛元卓握著她的手,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輕了又擔心捉不住她。「保護妳的城牆很厚,短期內我沒把握攻得破。」
她低忖著他的話。「有一個人攻破了。」
「嗯,妳說什麼?」她嘴巴動了動不知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去約會吧!找個令我滿意的地點。」戀愛學分的第一課--真心大考驗。
「妳滿意的地點……」她的思想與眾不同,不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擁擠的人群,哪裡最適合她呢?
電影院和高級餐館是首先剔除的選擇,山上雖靜卻蚊蟲多,飲茶賞夜景絕對不是最佳去處,她不會想欣賞一群車床族的激情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