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十七、八歲,她爹就急著要把她嫁出去?
「是哪家的公子?」駱婉雖不急著為女兒找夫家,但既然黑迎刃有人選,她是百分之百支持。
「是玉劍門的少主岳玉書。」黑迎刃滿臉笑容,似乎對這門親事充滿期待。
「岳玉書?」駱婉回憶了一下,恍然想起,「你是說前幾年在試劍大會上出盡風頭的那位岳少俠?」
「不就是他嗎?」他呵呵一笑,「當年的那位少年英雄,如今可是英俊不凡、鋒度翩翩的俠士了。」
「是嗎?」她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這門親事是岳掌門親自提起,我都有點訝異呢。」
見兩人談得真有那麼回事,念兒再也按捺不住的嚷著:「我不要,我不嫁啦!」
「念兒,你胡說什麼?」黑迎刃瞪著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人家才十七,論長幼,也應該等哥哥們成婚才輪到我啊。」
「念兒,」黑迎刃神情嚴肅認真,「玉書的條件可是萬中選一,很難再找到他這樣的對象了。」
「我不希罕!」她急得直跺腳,活脫脫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這孩子真是任性,爹可是為你好。」
「我不依!」她在廳堂上又叫又跳的抗議著,「我未來的夫君,得由我自己選。」
「荒唐!」黑迎刃一拍案,嚴厲訓斥,「哪戶人家的女兒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你在咱們莊裡能找到什麼對像?」
「有!我喜歡的人是……」她衝口而出,就差沒指名道姓,「是……」
黑迎刃瞠視著她,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誰?」
「是……」她怎能說自己的意中人是恨生呢?若她爹知道她喜歡上恨生,只怕恨生沒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是二呆!」管他的,謅也得謅出一個。
「你!」聽她滿口胡說八道,黑迎刃氣得七竅生煙,「你是存心氣我?」
「是爹蠻不講理。」
她一臉委屈,卻倔強的強忍淚水,轉而向母親哀求,「娘,您勸勸爹吧,我……我還不想嫁……」
「念兒,」駱婉蹙起眉心,為難地勸道:「你爹不會看錯人的……」
「我不要!」不待母親說完,念兒已淚眼婆娑,一頓足,她旋身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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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未乾,念兒就帶著一顆不甘被擺佈的心,直奔後山禁地。
她知道恨生幫不了她什麼,但她好想見他。
「恨生!」她拚了命的拍打門板,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開門,你開門!」
像是聽見她不尋常的哭喊,他很快的應了門——
「你怎麼……」打開門,看見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她,他猛一怔。
這丫頭每次來都是蹦蹦跳跳、嘻嘻哈哈,怎麼今天卻是淚流滿面?
「恨生……」一見到他,念兒眉心一擰,滿腹委屈地撲進他懷裡。
雙臂一張,她才不管他肯不肯,便緊緊的、牢牢的抱住了他。
他一怔,顯得有點不安。
但他沒有推開她,因為她傷心掉淚的模樣,教他心底湧起一股深濃的憐惜。
「你怎麼了?」他從沒見她這樣過,就連他罵她、趕她,甚至一時衝動冒犯了她,她都沒因此傷心難過。
她顫抖著肩膀,說不出話。
她明明有好多話想跟他說,但……但現在全哽在喉嚨,發不出聲音。
他會怎樣呢?知道她可能要嫁給什麼玉劍門的少主,他會有什麼反應?
「到底是怎麼回事?」端起她的臉,他難得溫柔地問。
「我……」咬著唇,她一臉委屈可憐,「我不嫁,什麼少年英雄、青年俠士,誰希罕啊!?」
他一震。她要嫁?嫁給誰?黑迎刃不是把她送給了他,為何還要她嫁給別人?
突然之間,他有一種很濃、很深的失落感,彷彿快要失去一種他原本所擁有的東西般。
不,不對,她對他來說一直是種負擔,他不該在意,因為她根本可有可無。
但,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嚴重的失落感?
她出現後,他發現自己的復仇意志有了些許的動搖,不明顯,但他感覺得到。
他知道她將是他日後上怒劍山莊尋仇時,唯一軟他猶豫的理由。
她根本是他的絆腳石,只會摧折他的鬥志。這是個機會,是他甩掉這顆絆腳石的機會……
「你要嫁了?」他勾起唇角,努力的擠出一抹淺笑,「那不是很好嗎?」
「好個頭!」她抽身而退,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可惡,她可不是為了報喜而夜奔禁地的!
「是黑迎刃作的主吧?」他笑睇著她,「莊之主親自為丫鬟挑選對象,你應該覺得榮幸才是。」
「就算他是皇太子,我也不希罕!我……」
原以為他會有點反應,不要說妒嫉,但至少也有幾分的不捨。可他波瀾不興,就像是她跟他從來沒有關係似的。
「我……我……」真氣人,難道要她一個女兒家厚著臉皮表明心跡嗎?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還未能察覺她的心意?她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啊!
「我有意中人!」她瞪著他,衝口而出。
她漲紅著臉,氣呼呼地看著他,像是要他注意到她眼底深濃的情意。
他淡淡地望著她,一笑,「那你向黑迎刃說去,跟我說也於事無補。」說罷,他旋身避開了她火熱的目光。
他不敢看她,他怕在她眼底看見,某種他不該發現,也不願發現的感情。
「說不得的,因為……因為……」抬起眼簾,她發現他正迴避著她的視線,像是在逃避或掩飾著什麼。
她懊惱地趨前,一把端住他的臉。「你為何不敢看我?」
他一震,強自鎮定的直視著她。「我正看著。」
「好,那你就好好的看著我,我……」她把心一橫,「我的意中人就是你。」
她說出這樣的話,他一點都不感意外。但他必須說,他真不知該作何反應。
黑迎刃在信中說過,她是「屬於」他的,如果他在她闖進來的那一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了她,她現在應該不必嫁給什麼青年俠士吧?
但如果當天他真強要了她,她今天還會說她喜歡他嗎?
不,他不該再這樣想了,他必須決絕地、果斷地甩脫這個麻煩。
「你愛錯了人。」他冷漠地直視著她,「我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
被如此冷酷的拒絕,念兒眼眶紅了,眼底閃著淚光。「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嗎?」
「是。」他說。
「騙子!」她揪住他的衣襟,氣憤地叫嚷著:「你這口不對心的石頭,你騙人,你……別說你不喜歡我!」
雖然他總是待她冷淡,但她感覺得出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她的看法及態度已改變許多。
她不奢望他很愛很愛她,但怎麼可能連一點兒的喜歡都沒有?
迎上她憤怒又傷心的眸子,恨生感覺頸子有點僵,但他還是努力地搖了搖頭。「我不喜歡你。」
「一點點都沒有?」她難以置信也難以接受。
「從來都沒有。」他冷笑一記,眼底卻有著不被發現的痛楚。
「騙子!」她揮動拳頭,一次一次地槌在他胸口,「你騙人,騙人!」
他任由她發洩著怒氣,文風不動地杵在原地。
念兒淚眼汪汪,氣憤不已,「可惡,你這個大騙子、登徒子,上次明明親了人家,現在又不認帳,可惡,混帳東西、討厭鬼,我恨死你了!」
不管她如何罵他打他,他還是無動於哀地看著她。
看見他那冷漠無情的樣子,她再也嚥不下這口怨氣。
心一橫,她猛地抓起他的手臂,「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得我!」說罷,她狠狠地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你!」他知道她是來真的,因為他的手背疼得讓他皺眉。
「你瘋了!?」他一振臂,用力的甩開了她。
她不甘心地看著他,「對,我是瘋了,我……我死都不要嫁給那個岳玉書!」
「所以你想跟我?」他目光一凝,嚴厲地問。
「對。」她想也不想地點頭。
「以後你不會求我,阻止我向黑迎刃尋仇?」他直視著她。
「我……」她一怔。
「你做不到,不是嗎?」他冷笑一記,「你根本做不到,不是嗎?」
「我是做不到,但是……」
「但是什麼?」他沉喝一聲。
她咬咬唇,淌下眼淚,「但是我還是喜歡你,還是想跟著你。」
看見她那堅定而又美麗的臉龐,他的胸口一陣狂悸。
她本來就是「屬於」他的,他可以帶走她,隨時。
他是喜歡她的,他沒理由眼睜睜看著她被黑迎刃擺佈……
「好,」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去告訴黑迎刃說你不嫁,你要跟著我。」
她一震,「我……」
「怎麼?你不敢說?」
「說不得。」她眉心一糾,「能說的話,我早說了。」
「你不過是個丫鬟,黑迎刃說不定會成全你,何況他早就把你……」他幾乎要說出黑迎刃把她送給他的事情,但他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是顆被主子隨意擺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