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我只是情不自禁,是她誘拐我的……」他發出幾聲喳呼。
「我誘拐你?你說話有點良心!」
只見方纔還英姿煥發的新郎這下成了過街老鼠,被兩個女人追著打,氣急敗壞的辛亦妘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脫下一隻高跟鞋便朝那奔竄的身影砸去,K中了新郎的後腦勺,卻仍難消她心頭之恨。
「有種你別跑!」孕婦火力全開的追逐著。
「別打,啊--」新郎抱頭鼠竄,迅速消失在宴會廳。
現場隨著新郎的消失而陷入死寂,約莫半晌,獨站在紅毯上的辛亦妘覺得難堪萬分,劈腿翻船的新郎跑了,一場婚禮沒有新郎那還算什麼婚禮?一場婚禮冒出了另一個女人,那也不是婚禮了。
千想萬想,怎麼也沒想過她會成了這樣的新娘,而且還是最難堪的落單新娘,根本是天大的笑柄,枉她還以為他是個可信賴的人。
氣不過這男人的欺瞞,她一手抓下僅剩的一隻高跟鞋,另一手雷霆萬鈞的扯下典雅的頭紗,憤恨難堪的往紅毯起點走回去。
最好不要再讓她看見他,要不然一定讓婚禮變喪禮,讓他從新郎變成死人。
「別跑,新娘子別跑啊--」婚禮顧問公司的人員四面八方追了上來。
辛亦妘頭也不回的跑著,不愛哭泣的她仍讓這場難堪的婚禮逼出了憤怒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奔出宴會廳後才一個九十度轉身,夾帶旋風式衝勁的她冷不防的掃進了一個男人的胸膛。
正在與妹子交換一些經營話題的章繼青本能的接住這朝他懷中奔來的女子。
「小心!」
他連退三步,好不容易穩住兩人的腳步,雙臂稍稍推開了彼此,一張梨花帶淚的美麗絕容就這麼不設防的映入眼簾。
心頭一震,一身白紗不正是新娘的打扮嗎?
同一時間,一股熟稔又陌生的感覺浮現又隱沒,空氣約有十秒的凝窒,那是一種令人屏息的美麗,讓他差點忘記呼吸。
「哥……」章繼姝教哥哥那恍惚的模樣給駭著了,心想,有人前幾分鐘才把話給說滿了,該不會是馬上就要破功了吧?
妙,妙啊!這點可能性讓她慧黠的眼一時間百亮千明瞭起來。
「攔住她,別讓新娘跑了!」顧問公司的人狂追了出來。
羞愧又氣憤的辛亦妘推開那男人寬闊的胸膛,這一刻她再也不敢相信男人的胸膛是可以依靠的。
「讓開。」越過了他,她美麗的眼噙著淚水,灑落幾滴溫熱落在他手背上,拉起過長裙襬,就這麼不顧一切的奔了出去。
馨香飛快的搔過他的鼻息,不明就裡的章繼青對著臉色鐵青被妻子攙扶出來的老翁一喚,「郭伯伯?」
「繼、繼青……快,快幫郭伯伯把新娘子追回來,我、我的媳婦兒……」說完,老翁一厥,便昏了過去。
「老伴?!老伴快醒醒啊!」
剛剛還浪漫富麗的婚宴現場這會一片混亂,章繼姝冷眼看著,低聲嘲諷,「唔,看來根本不用三個月,連一天都不成呢!」忍不住壞心的笑了。
「繼姝,快請人叫救護車。」他攙住昏厥的老人往發愣的妹子一嚷。
「哥,你快去幫郭伯伯追媳婦兒,別讓她出意外,這兒有我。」章繼姝不知打哪來的力氣,一把頂開兄長,獨立撐著癱昏的世伯,「快,別出了意外才好!我家司機還在外頭街上等著,你讓他把車子給你開。快點喔!」
「趕快將郭伯伯送醫!」
「行,這小事我知道。」她攆著哥哥離去。
來了個大肚婆,新郎夾著尾巴跑了,落單新娘也跟著跑了,婚禮顧問公司忙成一團,這場婚禮根本成了鬧劇,賓客紛紛討索著禮金,主人家昏的昏、腿軟的腿軟,一時間亂成一片。
章繼姝反倒喜了,見了這莫名的混亂,一早和先生哄吵的鬱悶全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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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沉,天色落入墨黑景致,街上車水馬龍的車燈取代了白晝的光亮。
章繼青駕著車,在幾近壅塞的路上,漫無目標的梭巡,追逐著那身穿白紗的身影。
心裡有一個聲音,催促他盡快找到她,他的手緊緊的抓住方向盤,被那不知為何的情緒擾得莫名煩躁。為什麼感到陌生又熟悉……
好不容易車陣龜速的來到十字路口,那鮮明的白色身影就在眼前,他趕緊下車追上前去。
「小姐,小姐。」他一把扣住辛亦妘的手肘,硬是將她拉回紅磚人行道上。
她狠狠的瞪著那阻礙的禍首,「放開!」激烈揪扯。
「小姐,我沒有惡意,我是天際帝國飯店的職員,妳的親友委託我來找妳,快跟我回飯店吧!」
一提到飯店,她遭受的難堪又再次浮上心頭,她惱火的抓住手上僅剩的高跟鞋,潑辣的朝他打去,「去你的婚禮、去你的飯店、去你的親屬,我老爸老媽早榮歸天國了,那場醜陋的婚禮我再也不想看到!」
「妳冷靜些,不管妳遭受了什麼難堪的事情,但是最應該善待的人還是妳自己。」任她撒潑的攻擊,章繼青十分有耐心的說。
最應該善待的人還是妳自己……
辛亦妘緩下手,抹抹臉上乾涸的淚痕,一肚子幽怨,忠誠這種東西對男人真的那麼難嗎?
他怎麼可以跟一個女人極盡纏綿後孕育了孩子,下一秒還若無其事的牽起另一個女人的手,在眾人面前宣示著要共度一生?
多可笑的私心,難道就只是因為她長得美艷,所以她就得這麼被對待?
其實她的美麗也是有缺陷的,多年來,她臉上有一道淡去的破相,只是男人眼中只有她傲人的胸部,哪會注意她下顎上的疤,細細的蔓延至嘴角,他們只看到浮泛的美艷,永遠不會注意到那道疤,因為這年頭的男人總是無心,至於眼睛,已經讓胸部弄瞎了。
摸上了疤,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就這麼模糊的隱約浮現,為什麼偏在這種時候想起當初救她一命的男孩,那個胸口刺青的男孩……
他可能已經變成某角頭老大,或者早已橫死街頭?現在想想,與其嫁給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寧可嫁給流氓,至少那人就不把她的美麗放在眼底,救了人便走,她突然在這十多年後的今天想起他來,真是莫名,可當時的暖意彷彿還留在心坎。
「妳的腳一定很疼,台北的街頭看似乎坦,但是妳光著腳板走了大半段路,還是會不舒服的。」章繼青看見她手中被拿來作為武器的鞋子,料想她會奔得不見人影,一定是早早睿智的捨棄了絆腳的高跟鞋。
聽見這溫柔的口吻,辛亦妘抬起眼睞了他一眼,一時悲從中來,索性號啕大哭起來,比五子哭墓還淒厲,哭者為上,她哪管得了旁人的側目。
「嗚嗚哇哇……」聲嘶力竭。
頭紗早被扔在飯店,髮髻上的鮮花掉了,妝糊了,眼哭腫了,連鞋子也只剩手上這一隻,渾身上下只有這身禮服看得出她是新娘,只是她很想問,為什麼她的婚禮這麼淒慘?
「欸,怎麼又哭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一種手術可以把女人的淚腺摘除。他俐落的掏出手帕,遞入她的手中。
汲去滂沱的淚,「他怎麼可以這麼卑劣,我還天真的以為他是個溫和可以信賴的男人,而他竟然把另一個女人的肚子搞大,還若無其事的牽著我的手說要結婚,就算是逢場作戲,但是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逢場作戲,非得做出個孩子來!」她激動咆哮。
天際帝國飯店舉辦過無數場的婚禮,就數今天這場最混亂,原以為是幸福的開始,卻突然冒出大腹便便的女人,別說面子掛不住的難堪,遭到背叛的感覺更難受,章繼青忍不住同情起這個新娘。
「先上車,想哭就好好的哭,但是別虐待自己的腳。」他拉著她的手,半哄半說的朝緊急停靠在路旁的車子走去。
坐在車內,辛亦妘嗚嗚咽咽,覺得悲切又難堪,低垂著頭緊閉著眼,彷彿只要閉上眼,前童往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中只有她傲人的胸部,哪會注意她下顎上的疤,細細的蔓延至嘴角,他們只看到浮泛的美艷,/水遠不會注意到那道疤,因為這年頭的男人總是無心,至於眼睛,已經讓胸部弄瞎了。
摸上了疤,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就這麼模糊的隱約浮現,為什麼偏在這種時候想起當初救她一命的男孩,那個胸口刺青的男孩……
他可能已經變成某角頭老大,或者早已橫死街頭?現在想想,與其嫁給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寧可嫁給流氓,至少那人就下把她的美麗放在眼底,救了人便走,她突然在這十多年後的今天想起他來,真是莫名,可當時的暖意彷彿還留在心坎。
「妳的腳一定很疼,台北的街頭看似平坦,但是妳光著腳板走了大半段路,還是會不舒服的。」章繼青看見她手中被拿來作為武器的鞋子,料想她會奔得不見人影,一定是早早睿智的捨棄了絆腳的高跟鞋。